經此刺殺一案,她倒是不再奔赴疆邊,也不知是幸與不幸。顏素柒垂眸遮了眸中晦暗,手支着牀起身,略略打量這一身翠綠的小丫頭,纖臂擺擺示意她起身,問道,“近幾日有何事發生麼?”
墨竹脆生應了,倒豆子般碎碎叨叨起來。諸如勾心鬥角之類,她是不屑於聽的;直至聽了顏陌星赴往邊疆,她倒是細細聽了。待墨竹言罷,她問:“不知顏陌星是?”
她真真不知這些,或許墨竹以爲她在考驗能力,便倒是速速答了:“正是如今皇后的女兒,大公主顏陌星。”
腦海裡閃過那抹肆意瀟灑的背影,顏素柒恍然想起。竟是那一面之緣,來救她與鄭紫陌的公主,顏陌星。
不由心底落下一塊大石。如是那人的話,定能平復邊疆吧。不知爲何,她竟是對那人有着十足信心。
鄭紫陌……
念起這人名字,細細於心間描摹她一身清淺模樣。休息不多時腦海傳來鈍痛,顏素柒緩身坐下,闔眸指尖於太陽穴淺揉。
她如驕陽,雖有重雲,鋒芒卻不可擋。
……
顏陌星兩腿收緊,狠戾抽了馬一鞭。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與馬的哀鳴,她目光俞發凌厲。
鄭紫陌心軟了。她沒有除掉顏墨染。顏陌梓定會怪罪與她,趁了她赴往邊疆下手。就如鄭紫陌和顏陌染一般。
宋朝如今內憂外患,外有敵虎視眈眈,內有顏陌梓排擠。着實是風雨之中飄搖不定。她知曉顏陌梓心中所想:將這絆腳石一一去除,待宋朝將傾之時,登上那九五之位。不由淺聲輕嘆:若國破,那位置同旁的倒也沒了區別。
風搔刮耳膜,耳畔悠悠傳來鄭紫陌的聲音。
“狡兔死,走狗烹啊。”
顏陌星。醒醒。她只是在利用你。
顏陌星。快醒醒。她對你並無感情。
咬緊下脣,破碎聲音於齒間流出,迅速夾着風吹遠。
“只是對國有感情罷了。”並不是爲了誰……自始至終,她只想平定這天下之亂。哪怕結局是死亡。
顏陌星從未有過如此清醒,並更有勇氣與決心了。便狠狠抽了馬一鞭,絕塵而去。
葉離一席藍衣極地,背挺拔如松樹,不屈不撓。伸指執棋,低眸一五一十道了這如今局勢。
“呵……這妖后,倒是也做到頭了。”
宋如雪垂眸撫着紅蔻指甲,紅脣微揚,語氣淡漠。纖手微擡拾起棋子對準將,淡聲道:“你輸了。”
聞言葉離一愣,稍縱頷首低眉回道,“是在下棋藝不精。”
宋如雪揚脣,悠然起身執茶壺於杯中傾倒。杯中茶水溢出,她才止了手,回眸望葉離,“水滿則溢,月滿則虧。太過鋒芒畢露的劍是會早折的。”蓮步微移,手擡了葉離下巴:“這個道理……你倒是很懂。”語調頗有些意味深長。沒去瞧葉離的神色,她鬆了手悠悠道。
“可惜……顏陌梓不懂。”宋如雪語氣平淡極了,仿若陳訴一件事實。
太過驕傲和鋒芒畢露的顏陌梓,便像那被將了的將、被折了的劍般,會被她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