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燈瞎火中,獨孤絕悄無聲息的動了,同一時間一直裝昏迷的楚雲,墨銀,墨離也動了。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茫然,獨孤絕拽住雲輕,沒走窗戶,反而從大門閃了出去。
夜色一片漆黑,一輪彎月若有若無的隱藏在雲層裡,四下裡風燈被微風吹的搖搖晃晃的,看去宛若陰風陣陣,蒼白無力。
獨孤絕一手摟抱着雲輕,提着她腳不粘地的朝外飛躍而過,身後墨銀和墨離同樣抓着楚雲跟上,練武的人和沒有練武的人,腳步聲會有很大的差別,一重一輕,是完全聽的清楚的,現在這個地方聚集了這麼多的殺手,無一不是個中高手,豈能在這些微小的地方出錯。
雲輕任由着獨孤絕提着她,什麼表示也沒有。
一行五人飛速,卻又相當謹慎的穿出簡陋的客棧,過程順利的出乎意料,想來是因爲這裡的人都被下了藥,所以看管的人並不太注意的過。
五人上了街道,小小的市集一片寂靜無聲,黑燈瞎火的好像一死城一般,只偶爾有犬聲傳來,一片空洞。
市集的城門口處,無數燈火照耀在那裡,好像整個小城的燈火都聚集在這裡一般,照耀的幾如白晝,往來巡邏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別說是個人,就是隻蒼蠅,估計這樣的夜裡也飛不過去。
獨孤絕隱藏在暗處遠遠的看了一眼,朝楚雲等打了一個手勢,轉身就朝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城牆,高高的幾乎沒有辦法攀登的城牆,魏國這邊境的城牆修的那叫一個堅固,縱然輕功在高,估計也不能上得了十多米,光滑的沒有任何地方可以依附的城牆。
而顯然獨孤絕選擇的這個地方,城牆乃是全小鎮最高的地方,很簡單,因爲它就在城門口不遠的地方,幾乎那些個守衛在那裡的人,只要一個轉身就能看見這裡。
放眼小鎮周圍,一批一批巡邏的殺手往來穿梭,城門口更是大堆人把持,唯有這個離城門口二十來米的地方,沒那麼多人走,因爲很簡單,城門口的人都能看見這裡,居然鑽了這麼一個空。
墨離和墨銀一聲不發的躲過巡邏的殺手,飛速奔到城牆腳下,兩人手挽手搭建在一起,回頭看着獨孤絕,這裡一批人的轉換時間大概在半柱香左右,他們只有這麼一點時間出去。
獨孤絕放開雲輕,看了眼十多米的城樓,眉眼不動,突然退後起步就朝墨銀和墨離所站的地方衝去,一腳踩上兩人搭在一起的手,狠狠的一個借力,墨銀和墨離又用盡全力的一拋,獨孤絕腳尖在光滑的牆面上輕點,身形驟然拔高,如飛一般朝牆頭撲去。
雲輕仰頭看着獨孤絕身形在黑暗裡,如一隻大鷹一般衝了上去,轉眼就上了牆頭,不由微微眨了眨眼睛,好厲害的輕功,無聲無息的幾乎連她站這麼近,都沒聽見風聲響動,這獨孤絕要是沒有受傷,不知道還有多強。
獨孤絕一口氣上了城牆,飛速的拆下腰帶垂了下來,楚雲看了雲輕一眼,示意快上。
雲輕也不客氣,站在牆角拽了一下繩索,突然感覺一股大力襲來,拉着她的身體臨空就揮了出去,在城牆頭上揮了一個半圓,幾乎沒給她停留的時間,在落地已經就是城牆外了,這……
時間在快速的過去,獨孤絕的速度也相當的快,在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內,連連提過楚雲,墨銀,墨離三人,一個猛撲從上面跳下,腳不沾地的拽過雲輕就跑,楚雲等三人緊跟。
城牆外,夜色更加濃郁,黑的幾乎只看的見隱隱約約的輪廓,但是那空氣都幾乎不一樣了,似乎更香,更清,更讓人振奮。
獨孤絕抓着雲輕,一點也不因爲出了城而有所停留,飛速的向前跑去,今天太順利了,雖然是他們早有準備,幾年前來這裡的時候,就參考過地形,找出最看似最危險,實際最安全的地方,但是還是太順風順水了一點,萬事要小心,絕對不能在這樣關鍵的地方,出現任何一個崩潰全盤的結局。
前面不遠處就是一片森林,只要進了那裡,哪怕就是魏國的人追上來,他們也不用懼怕,那裡將是他們的天下了。
空蕩蕩的土路上,獨孤絕抓着雲輕狂奔,身後楚雲,墨銀,墨離也跟着狂奔,此時腳步聲已經來不及注意到了,只要進了前面百米處的森林,那就得道昇天。
夜色瀰漫,風聲微微,一片空靜,一片黑色的猙獰。
眼看着要撲入了那森林,突然一陣無聲無息,幾乎感覺不到的殺氣傳來,一片漆黑的夜裡,什麼也看不見,但是獨孤絕感覺到了,那天生幾乎接近獸性的敏銳,感覺到了殺氣,感覺到了不妥。
飛速狂奔的身形瞬間停頓,被獨孤絕抓着的雲輕,一個停留不及身體飛速的朝前撲去,被硬生生停下的獨孤絕又給拽了回來,身後的墨銀等三人也全部衝過,又生生的停了下來。
“公……”
月夜婆娑,本來一片黑暗的空間中,突然升騰起一片白色的風燈,整個的橫在了前方的道路上,照耀的整個空間猶如白晝。
飄飄悠悠的風燈下,全身漆黑裝束的男子,冷冷的,鐵色的站在那裡,整齊的隊伍,肅殺的氣氛,高深莫測的力量。
啪啪,幾聲巴掌聲響起,隊伍開出,一着丹青色長袍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好敏銳的感覺,我還等着你自己撲過來,沒想這樣你也能發現。”該男子站在衆人之前,如鷹一樣的目光看着獨孤絕,一身的正氣,年紀稍微比獨孤絕大上那麼一些,通身看起來給人一種很大氣的感覺,眉眼很周正。
雲輕看着前面那一排鐵色的死士隊伍之後,是一個半圓的射手區域,那裡等待的射手,彎弓搭箭嚴密的籠罩了整個隊伍的前端,五十米的距離,而這距離裡暗樁和武器完全的填滿了這裡,要是他們在在踏前幾步,現在已經不死也傷。
而他們現在剛好在那個區域之外,利箭的射程不到,暗器也完全無用武之地。
伸手的楚雲,墨銀,墨離等也藉着燈光看見了,無不蒼白了臉色,要是他家的公子發現的晚了一點,他們……
獨孤絕眉眼一片冷沉,飛速的打量着對手的一切,沒有說話,那臉色好像他完全不屑於回答,他爲何會發現。
“那麼嚴密的搜查,也能讓你逃出來,不枉費我晝夜兼程,堵在這裡等你。”該男子見獨孤絕並沒說話,也不惱怒,雙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獨孤絕,一邊再度怕了拍手,看起來很欣賞和讚歎的道。
獨孤絕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人,聽罷嘴角勾勒起一絲張狂的笑意,突然沉聲道:“要楚太子殿下追到魏國親自來等我,我是不是該說一聲榮幸?”
雲輕一聽眼前之人居然是楚太子,不由微微挑眼看了一眼,見此人眉色長的很正,若說獨孤絕是劍走偏鋒的妖豔和狠毒,那麼這人就是中正庸和的沉穩和浩然之氣,看上去倒不俗。
楚太子看了一眼獨孤絕,不理會他的諷刺和揭穿,居然微微一笑道:“那我對上你,是不是也要說一聲是我的榮幸?”
“不敢,我乃一屆無名小卒,哪敢讓楚太子榮幸。”獨孤絕在一片風燈照耀下的黑夜,笑的一團妖豔。
楚太子手負在背後,定定的看着獨孤絕,獨孤絕也同樣冷笑着看着他,兩人默然的對視,似在無聲的較量,似在暗自掂量,不知。
“能在我大楚潛伏三年,我朝中上下無一人識破,光這一點已經值得我佩服,還不說你後來做的大事。”這大事兩字咬的是分外的重,不過那楚太子面上神色卻幾乎沒動,看來很沉得住氣,而且用字乃用的我字,居然不說太子尊稱,不知爲何?
獨孤絕冷冷一笑,沒有說話。
“是你自己跟我走,還是要我動武。”楚太子雙目定定的看着獨孤絕,視線所及只有一個他,其他人完全無視,可見這獨孤絕的重要。
獨孤絕冷哼一聲,眉眼中一片桀驁不馴的道:“怎麼,那麼有把握,我就能被你擒拿回去?”
楚太子聞言沉聲一笑後緩緩道:“你能連闖我大楚十三關卡,殺死我百名死士,十五天從我大楚穿入魏國,直逼秦國,你這等人,我若沒有十足的把握,豈敢在這裡等你。”
雲輕聽着這話,不由微微轉頭看了一眼獨孤絕,那楚太子講的是朝臣,那自然是從楚國京城而出,從那裡到現在這個地方,幾乎五千里路程,居然只用了十五天,這個獨孤絕是用鐵打造的麼,而且還那麼困難,帶了那麼多的傷。
獨孤絕聽言卻並沒什麼得意忘形的舉動,只嘴角勾勒出一絲狠絕的笑容,低沉着聲音緩緩的道:“在你楚國攔不下我,你以爲你今天就能攔的下我?我獨孤絕想走,天下沒人能攔的住。”
那低啞的聲音中夾雜着說不出的自信和鏗鏘有力,那嘴角的笑無比的妖魅,血與魅的結合,幾乎晃花所有人的眼。
“那你就試試。”楚太子沉穩卻同樣擲地有聲的聲音。
風咋起,風燈搖晃,初春的清冷降了下來,濺起一地的霜色,月亮隱藏進了厚厚的雲層,這夜分外的清冷入水,分外的殺氣騰騰,風吹過捲起一彎新葉,緩緩的從對持的兩羣人中,飄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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