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是……龍門派……白雲觀?!”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因爲虛靜子三個字實在太讓我吃驚了。
虛靜子是誰?就是全真教掌教丘處機真人最賞識的弟子,俗名趙道堅,被尊奉爲龍門派第一代大律師,更被元朝廷封爲真人,距今仙逝已有七百多年。
虛靜子真人無疑是中國歷史上道教真人中數一數二的人物,那麼這道藍符的威力自然更不必說。
“我就說嘛,能到這二樓來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虛靜子真人的道號,看來兄臺是不識得這字體而已。”
凌公子輕輕拍手,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不解說道:“普通符咒也就算了,可這藍符威力強大,怎麼會留在陰間?陰魂持之……也能安然無恙?”
我眼神看向小蘭,因爲剛剛我看到她的手指明明碰到了符咒。雖然這符咒未唸咒語,尚未啓動,可天雷本就是純陽之物,就算小蘭身上有什麼我看不出來的保護措施,但符咒上帶的陽氣也一樣會傷到她,絕無毫髮無損的可能。
小蘭又是噗嗤一笑,眼神就像看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而我心裡雖怒,可卻無處發泄,只能幹瞪着她。
“小蘭你先下去吧,我也不護你了,這事我稍後會稟告方老。”凌公子冷瞥了一眼小蘭說道。
“凌公子……”小蘭語氣裡有哀求之意。
“下去!”
“是……”
小蘭走後凌公子重新換上笑容,伸手把已經放回櫃檯的藍色符咒重新拿了起來。
“兄臺不要和僕從一般見識,黑市這個地方總是別人求着它,自然就連女僕也有些自高自大了。”凌公子勸解着我同時也把藍色符咒的上下兩面宣紙揭了開來。
平放在桌面上的符紙,依然如同一張普通廢紙,哪兒有一絲驚天動地的氣勢。
不過符紙這一平鋪,我也能看清符紙的全貌,尤其是當符紙翻到背面之後,我在道紋中間看到一個急字,而在急字之下,還有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字——“封”。
急字道符中很常見,而封字幾乎沒見符咒中用過。
“兄臺看來已經看出關鍵所在了。”凌公子說道:“莫非你在陽間是道教中人?”
“這倒不是。”我對凌公子感覺不錯,覺得他至少待人客氣,因此說道:“不過我有兩位朋友卻是道教中人,而我也曾多次使用過符咒。”
“那就好解釋多了。”凌公子把符咒重新夾在宣紙中間,開始爲我解釋起來。
其實沒必要把符咒想的過於複雜,道教把世界進行的最基本劃分就是陰和陽,而符咒效果的產生可以認爲是引動天地間原本就有的力量,這是開渠引水而不是創造水。
天雷咒裡天雷是水,是陽屬性的水,而我看到的那個封字就是攔水的大壩,陰屬性的大壩。
因爲有了這大壩,河渠裡的水才能被截流住,而符咒中引流而來的天雷之力也才被截住。
“很簡單的道理不是嗎?”凌公子說道:“只是能設下這攔水大壩的人卻沒有幾個。”
“這是當然,越是簡單易懂的事情越是體現了實力,這才叫絕對的強大。”我點頭說道。
凌公子看着符咒的眼神有些留戀,不捨的說道:“如果我還活着,我絕對毫不猶豫的把這張符咒買下來,雖然這是虛靜子真人年輕時畫下的藍符,但威力卻在藍符裡數一數二的,只可惜這符流落到了陰間,買下來也沒有任何用處。”
我也有些惋惜:“凌兄說的沒錯,如果這符帶回陽間,那真是可以天地任闖了,沒什麼地方不能橫着走。”
凌公子說道:“所以兄臺爲何不買下來呢,這藍符在陰間不少年了,至少在我第一次上這二樓的時候,這藍符就在這裡了,從最初的五方價格,降到如今的半方……這簡直就是這張藍符的悲哀,也是虛靜子真人的悲哀。”
我搖頭無言,話都說到這裡了我怎麼可能不再心動,可我哪裡有錢?我還沒傻到真的以爲樓下那十輛推車上的二十方錢真的是我的。
“每一個第一次來到二樓的人,都會駐足看這藍符,可沒人會買,因爲我們都是陰魂,永遠也不可能用得上。”凌公子說道:“說起來我也覺得奇怪,你還是我見過第一個來到這裡的凡人,非仙非聖的凡人,難道你是哪位仙家的高徒?”
“仙家?”我一愣問道:“怎麼?真有人能修道成仙?”
“啊?哈哈哈!算了,算了!”凌公子突然笑道:“你還是快把這張藍符買下來吧,這簡直就是爲你而準備的。”
“可是……我沒錢……”
還是沒能瞞住,要說這凌公子也是好心,只是熱情的有些過了頭,我怎麼委婉拒絕,他還是一再的勸我。
“兄臺說笑了吧,就算你真是來自陽間的凡人,可能上這二樓也不簡單了,怎麼會連半方銀票都沒有?莫非……你是怕我跟你借錢?”
凌公子的臉上有些不自然,顯得有些尷尬,好像也覺得自己有些唐突。
“不不,凌公子別誤會,我真沒這意思,只是我……真沒錢……”
我分明看到凌公子愣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鄒義。
鄒義在點頭,點完頭就把目光挪到了別處,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好像這裡本來就不是我們該來的。
我也突然感覺有些蒙,我怎麼就上了這二樓來的,方老呢?不是說好讓我隨便轉轉嗎?怎麼突然架到這裡了,這不但是我尷尬,就連鄒義和凌公子也跟我一起尷尬。
“兄臺別誤會。”凌公子重新一笑說道:“半方銀票不算少,可交個朋友也是值得的,來人!”
凌公子轉頭對遠處的僕從喊道,等僕從走過來之後從身上取出一塊小牌遞了過去。
“這藍符我要了,贈與這位兄弟。”
凌公子笑着看我,而我卻有些不知如何應對。半方銀票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雖然能上二樓的人卻也並不在乎這半方銀票,但欠人的畢竟是欠了的,而我與這凌公子只是第一次見面,就接受這麼一份大禮,這讓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還。
僕從已經接走了凌公子的小方牌,我剛要婉言拒絕,凌公子卻大方的搖了搖頭。而很快僕從已經走了回來,把藍符裝進一個玉質的方匣中,接着把方牌遞迴給了凌公子。
“公子,已經從您的預付金里扣除了半方銀票,您剩餘的預付金也是半方。”女僕從恭敬說道。
我沒想到凌公子在黑市的預付金只剩下了一方,替我買下這藍符之後,他幾乎也就沒有什麼錢了。
“咱們以後就算是朋友了,說起來聊了這許久,我還不知你的名字。”凌公子說道。
“失禮失禮,我姓莊,單名一個周字。”我趕緊介紹自己。
“莊周?生離死別,一似莊周夢蝶。好名字,好名字!”凌公子說道:“鄙人凌風,風塵僕僕的風。一輩子都是勞勞碌碌的命。”
“凌兄說笑了,今日贈我這份大禮,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上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莊兄不必如此客氣,我畢生最愛交朋友,更是與你一見如故,與此相比半方銀票又算的了什麼呢?”凌風把裝着藍符的玉匣交到我手裡,隨後看向前方的樓梯:“今日帶出的錢也買不了什麼東西了,改日我再來此閒逛,希望還能碰到莊兄,有機會咱們一起喝酒,這裡我就先告辭了。”
我聽着凌風要走,趕緊跟在後面要送他下樓,可剛走到樓梯口,卻聽到二樓一側的櫃檯前,一道懶懶洋洋的聲音傳來:“窮鬼還裝什麼大方,自從上了二樓就只有一方銀票,只看不買,忒不要臉。”
這話並沒指名道姓,但長耳朵的人卻都能聽的出來,這分明是說凌風的。
我只看凌風的背影突然一僵,想回頭卻又壓住了,腳底拌蒜的就往樓梯走去。
凌風可以裝作沒聽見,畢竟不是長臉的事,可我卻不能裝作聽不見。
不管凌風在這黑市裡有多少預付金,那本都是他的事,可他卻還能拿出一半替我付款解除尷尬,那我此時就不能不管他。
“大方不是裝的,可自己吝嗇卻還嘲笑別人那就是真窮,心裡上的貧窮比物質的貧窮更加沒臉。”
我停在了樓梯口,雖然沒有叫住凌風,卻把這句話說的特別大聲。
我不幹那背後說人的事,所以這話說完我就冷冷的看向遠處櫃檯那懶洋洋的人。
那也是個年輕陰魂,可穿着打扮卻顯然比凌風更加光彩的多,而且他身邊還圍着三四個女僕從,一個個更是含情脈脈的。
“小子你說誰?!”那陰魂瞪着我說道。
“誰搭茬我就說誰。”
我有什麼可怕的,黑市這種地方肯定是不許打架鬥毆的,而且你有錢有身份能上這黑市墳丘的二樓,可卻不一定你就能有多厲害,別忘了我腰裡可還彆着槍頭呢,逼急了我一條血絲打出去,能把這墳丘都拆了。
“小子你別狂!”那陰魂說道:“黑市這裡是誰有錢誰爲尊,我剛纔都聽見了,你就是一個窮光蛋,又在這裡橫什麼?”
“誰說我沒錢?”我氣得血氣直上涌:“爺在樓下有二十方的銀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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