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到老家村莊。
這次王樹沒開車窗,因爲他太瞭解自己村裡那些老人和婦女了。
恨人有,笑人無。
如果你不開車回來,他們會嘲笑你混的不好,可是如果你開的車太好,他們又會在背後說你各種閒話。
如果王樹是女人,必定有人傳她在外被人包養。
可惜他是男人,那麼結果大約就是說他在外做犯法的買賣。
總之在這些人的眼裡,不可能有人靠真本事賺大錢。
凡是賺大錢的,都是不走正路。
一路把車開到家門口停下,王樹剛下車,就看到鄰居朱家大伯從家門走出來。
“呦,小樹回來了。”
“大爺好,朱彤回來了嗎?”
朱彤就是王樹心裡的那團陰影。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團陰影也開始多了些別的色彩。
朱大伯看着王樹的寶馬車,砸吧嘴道:“她去上班了,晚上才能回來。”
王樹道:“都臘月二十七了還上班啊?”
朱大伯呵呵笑道:“她們單位過年不放假,值一天班多給兩百塊錢,大年三十夜班五百,就指着加班賺錢呢,還放什麼假?”
“呃~也對。”
王樹這纔想起,朱彤她爸媽重男輕女。
這幾年朱彤一直在外地上班,只在剛開始一兩年回過家,每次回來還都是不歡而散。
就是因爲錢。
在朱家,養女兒就是給家裡賺錢的,過年有沒有她也無所謂。
王樹已經不太想跟這老傢伙說話了,假笑着說了聲“您先忙”,就掏出老家的鑰匙,捅開鏽跡斑斑的扣鎖。
一進門,家裡還算整潔。
就是到處都是灰塵。
而且屋裡是真的冷,常年不住人,陰氣森森。
打開一折商城。
王樹僱了兩個保潔,然後開始點火生爐子。
爐子是幾年前就支起來的,每年冬天回來都要用,所以用完也不用拆。王樹點了幾次火,始終沒能點着,最後爬到煙筒上一看,才發現裡邊塞着一團鳥窩。
“你大爺的。”
“這麼細的煙筒也能做窩,怪不得生不起火。”
鳥窩堵住了出煙孔,空氣不流通,自然點不着。
王樹把鳥窩掏出來,剛升起爐子,門外走進來兩位婦女。
“你好,是王樹家對吧?”
“我是。”
“我們是鎮上家政公司的,你這邊要打掃衛生?”
“對,把正間和這一間好好收拾一下,那邊兩間先不用管了。”
反正只有自己一個人住,有一間睡覺,正間祭奠祖宗就夠了。
要不然再加半天也收拾不完。
兩個婦女答應一聲,一人一間開始忙活。
家裡沒什麼值錢東西,王樹不需要在旁邊看着她們,走出家門,打開寶馬車的後備箱,準備先拿點禮品去叔叔姑姑家去串個門。
剛拿出東西,就聽前邊傳來一聲親熱的喊聲:“哥。”
是三叔家的孩子,王帆。
“帆帆,你來的正好,你爸媽都在家麼?”
“在爺奶家,哥,這是你的車?”
“哈哈,還行吧?”
“我的天,何止還行,這可是寶馬呀?哥你不是……”王帆壓低聲音,眉飛色舞道:“不會是被富婆包養了吧?”
“去你的。”
王樹哈哈笑道:“只有你哥包養別人,誰能包的起你哥?”
“來來,這是給你和舵舵的。”
“幫我拿着,一起過去看看你爸媽。”
“臥槽,AJ?”王帆一驚一乍,嗷嗷叫道:“我早就想要雙AJ了,哥我愛死你了。”
兄弟倆穿過衚衕,走過大街。
路上不時傳來看似親切,實則敷衍的問候。
王樹的爺爺已經沒了,家裡只剩一個奶奶。
走進門,二叔正在院子裡抽菸。
“叔。”
王樹喊了一聲,笑呵呵把手裡提着的一大包東西遞過去:“給您和二嬸兒帶了點禮物。”
“哎呦,小樹回來了,帶的啥呀?”
二叔接過去掃了一眼,裡邊兩條富春山居,還有一盒幹海蔘。
驚訝道:“小樹,這些東西可都不便宜,你發財了?”
旁邊王帆插嘴道:“二大爺,我哥在學校跟同學一起炒鞋,開着寶馬回來的,你看他給我和舵舵哥捎的鞋,一雙兩萬多。”
“一雙破鞋這麼貴?”
“什麼破鞋?這是AJ,世界上最好最貴最有收藏價值的運動鞋,籃球之神喬丹的簽名鞋,這可是第一代,而且是限量款。”
王帆激動的不行。
這時候屋裡的王舵也聽到聲音跑了出來。
先是親熱的喊了聲:“哥,你回來了。”
然後衝到王帆面前:“我的鞋在哪兒呢?”看到真的是AJ,也是嗷的一聲叫起來。
看到兩個弟弟這麼高興,王樹也挺開心的。
進屋。
裡邊二嬸兒和三嬸兒正在準備晚飯,三叔靠在炕頭上陪奶奶看電視。
王樹一人一份禮物送過去。
得知王樹在學校裡邊學習邊賺錢,一家人都很欣慰。
但外人就不一樣了。
跟王樹家住在一條街上的幾個婦女,看到王樹開着寶馬回家,頓時眼紅的不行。
“唉,你們說,這小樹不是在外邊上大學麼,怎麼還能買的起車開回來?”一名四十多歲,燙着泰迪頭的婦女一邊嗑瓜子兒,一邊對旁邊兩人問道。
“租的吧?”
“還給人把車撞了,這下肯定得陪不少錢。”
兩個婦女幸災樂禍道。
泰迪頭婦女噗的一下吐出瓜子皮,冷笑着道:“學習好有什麼用?沒爹媽管教的孩子,各方面素質就是不行。”
“反正我家楠楠肯定幹不出租車回家撐面子這種事。”
三個婦女彷彿已經確定這車是王樹租回來的。
這時候突然一輛商務車從村口那邊開過來。
車上還寫着某某電視臺的字樣。
一直來到王樹車前停下。
車門打開,一名扎着馬尾辮的年輕女人拿着話筒走下來,緊跟着扛着攝像機的壯漢也從車上跳下。
“你們好,請問這是王樹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