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崔雪晴有片刻的失落。
不過她很快又恢復了笑意,捧着玫瑰花看了半天,又伸手把玫瑰花放到鼻子下面,輕輕嗅聞:“好香啊。”
“你要是喜歡玫瑰花,我記得S市郊區有玫瑰花田和薰衣草田。”遲進走進摩天輪內部,掃視着內部的環境。
崔雪晴緊跟着遲進身後,她把玫瑰花遞給遲進,然後翻開小包,從裡面找到了她隨身攜帶的溼巾,把座椅仔細地擦了一遍:“好了,坐下吧。”
遲進和崔雪晴的交流,外人都聽不到,他們只能看到遲進從賣花小女孩那裡買了一大束玫瑰,遞給了崔雪晴,崔雪晴嬌羞地捧着玫瑰花。
……至少胡飛是這麼覺得的。
“哪有哥哥給妹妹買玫瑰的?”胡飛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
他是獨生子女,但他有個玩得很好的表弟,表弟家裡是農村的,上面有兩個姐姐,下面是一個妹妹。
前段時間,表弟來S市玩,就借住在胡飛新買的房子裡。
表弟和胡飛聊天時,對自己的姐姐妹妹都很看不起,經常一口一個“敗家”“賠錢貨”“潑出去的水”。
他更表示“她們的錢都得給我花,但我的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他們。”
就在胡飛盯着崔雪晴發呆,在心裡自我掙扎,不知道崔雪晴和遲進到底是真的哥哥妹妹,還是那種“哥哥妹妹”的時候,不遠處的一對閨蜜忽然叫出聲。
“哇,你看到摩天輪那裡了嗎?”其中一個閨蜜伸手,推推身邊閨蜜,“快看啊!”
她們兩個湊在一起,望着崔雪晴和遲進,口中不住發出感慨:“他們好般配啊,一看就是那種又有錢又幸福的情侶。”
“真好,男生帥氣,女生也好漂亮。”
胡飛輕嗤了一聲。
要是她們知道那男的是個吃軟飯的廢物,還會誇般配嗎?
胡飛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腳步,一屁股坐到了摩天輪不遠處的長椅上。
摩天輪附近,很多情侶來來往往,胡飛看着他們你儂我儂的樣子,恨得牙癢癢。
特別是在看到漂亮女人的時候,胡飛都會特別觀察下她的男朋友,然後在心底進行持續不斷的貶低,覺得自己比這男的好多了,憑什麼他就沒有漂亮女朋友?
胡飛被嫉妒之火燃燒着靈魂,而遲進和崔雪晴並肩站在摩天輪裡,感受着身體的緩慢升起,透過透明的窗子,俯視着整個遊樂園。
現在正是遊樂園的人流量高峰時期,整個遊樂園,各處都燈火通明,因着遊樂項目的不同,擁有不同的顏色和風格,崔雪晴伸手點着各個區域:“這裡是親子活動區、這裡是餐廳和賓館、那裡好像是鬼屋,鬼屋原來那麼大,怪不得走了好久……那邊的大擺錘還在亮燈!”
“嗯。”遲進跟着眺望遠方。
遊樂園的摩天輪,算是整個S市最高的建築之一了,隨着摩天輪緩慢上升,遲進能看到的地方越來越多,不只是遊樂園內部,還有外面的燈火璀璨,高樓大廈……
他頓生出一種豪情,他伸出手,虛虛地抓握着虛空,似乎是想要把整個城市都緊握掌中。
當摩天輪行到最高處時,速度越來越慢。
遲進和崔雪晴因爲有vip票,選擇的是最好的一間包廂,據說可以在最高處停頓二十秒。
“停停停停下來了!”崔雪晴激動地站起身,她抓着遲進買給她的玫瑰花,虔誠地望着遠方的天空,“遲進哥,據說相愛的兩個人,在摩天輪最高處接吻,可以永遠幸福。”
遲進眯起眼睛,遙望着遠處的黑色天幕,一輪圓月掛在高空中,皎潔得像是白玉盤:“你有什麼願望,就對着月亮許願,說不定能實現。”他打趣崔雪晴。
崔雪晴抿了下脣,知道遲進是再次拒絕了她曖昧的示好。
不過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她笑了下,沒有再糾結情侶接吻的事情,而是放下玫瑰花,雙手合攏,閉上雙眼,對着大大的圓月,默默許下了心願。
“希望我的所有家人,所有朋友都能永遠幸福,希望遲進哥天天開心。”
許完願,崔雪晴感覺身下的建築又開始緩慢地動了起來。
她睜開眼,身體隨着摩天輪一起緩緩下沉。
“遲進哥,你許了什麼願望啊?”崔雪晴好奇地側頭,看向遲進。
遲進搖搖頭:“我沒許願。”
“啊?”崔雪晴沒想到遲進讓她和月亮許願,可自己卻沒許願,她撓撓腦袋,“有個好彩頭,也挺好的啊。”
“我不用許願,”遲進聲音淡淡的,但映照着月光和燈光的瞳孔裡,卻滿是自信,“我想要完成的願望,我會自己一一實現。”
崔雪晴擡起頭,發現他們後面的摩天輪裡,是一對情侶。
現在,這對情侶到了摩天輪最高處,正在忘情地接吻。
“唉,他們好幸福啊。”崔雪晴仰頭,望着這對情侶,“什麼時候我能和我心愛的人這樣呢。”
她的語氣裡,藏着淡淡的傷感。
遲進伸手摸摸崔雪晴的頭髮:“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唔,或許吧。”崔雪晴胡亂點了點頭,毛茸茸的腦袋在遲進的掌心蹭了兩下。
等說完話,崔雪晴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用餘光瞥着遲進。
……她可能這輩子都完成不了夢想了。
摩天輪很快到了地面,崔雪晴蹦跳着跑出摩天輪,遲進跟在她身後。
“差不多了吧?”遲進隨手接過崔雪晴看膩了的玫瑰花,“該回去了。”
“嗯,好。”崔雪晴玩了一整天,的確有些乏了,她乖巧地點頭,可一轉身,就看到遲進作勢要把玫瑰花扔到垃圾桶裡。
“喂喂喂!”她連忙大叫着阻止遲進。
把玫瑰花搶救過來,崔雪晴鬆了口氣,小心地撫平裹在玫瑰花上的箔紙,臉上帶着小小的埋怨:“我說了要扔嗎?”
“拿着它有什麼用嗎?”遲進很無奈。
不就是一束玫瑰,有什麼特別的嗎?
見遲進不解風情的樣子,崔雪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收到的玫瑰花,我要好好珍藏起來,回家拿花瓶養着!”
“……再養着也會枯萎的。”遲進低聲反駁。
見崔雪晴兇巴巴的,遲進連忙討饒,不再提扔玫瑰花的事情:“行了,我已經叫司機過來接我們了,我們出去吧。”
崔雪晴死死地抱着玫瑰花,和遲進並肩走出遊樂園。
胡飛偷偷摸摸地緊隨在他們身後,卻發現他們沒有再去玩別的項目,而是離開遊樂園,上車走了。
看着遠去的豪車,胡飛呆在原地,傻眼。
他沒有車子,只有兩條腿,更別說他在外面餵了一晚上蟲子,又累又難受。
他煩躁地把手裡的漢堡扔到地上:“艹!”
發泄完,他深吸一口氣,逐漸冷靜下來,又彎下腰,把漢堡撿了起來。
幸好他還沒拆開漢堡,只髒了外面的紙皮,裡面的漢堡還是乾淨的。
這一個漢堡,在園區裡賣二十多塊錢呢。
“真尼瑪黑。”胡飛罵罵咧咧地拆開漢堡外面的包裝,發現漢堡竟然還是涼的。
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深夜偶爾吹來的一陣涼風,還是會讓人有些不舒服。
胡飛艱難地吞嚥着冰涼乾癟的漢堡,一口咬下去沒多少肉,全是被壓成饅頭的麪包。
“艹!”他一甩手,真的不吃漢堡了,他把漢堡扔進垃圾桶,轉身打車離開。
遲進和崔雪晴坐上車,總算是放鬆了下來。
隨手拿起放在後座上的平板電腦,遲進解鎖屏幕,點進郵箱,查看朱總監和經融國際大廈,以及縣城黃鶴樓飯店給他發來的彙報表。
一切正常。
遲進放下平板,看了一眼後視鏡,忽然想到什麼:“對了,你和管家說一聲,今天在遊樂園,有個人一直跟蹤和糾纏着我們兩個。”
他語氣平淡,說到有人跟蹤他們時,就像是說“今早吃了兩個包子一碗粥”一樣自然。
可正在平穩開車的司機手一滑,車子小幅度地停頓了下:“先生,沒出什麼意外吧?”
他焦急地詢問遲進。
“沒事兒。”遲進看着撫摸玫瑰花瓣的崔雪晴,“是我以前認識的人,來找茬的,普通人。”
“我主要怕他將來騷擾崔雪晴,所以讓你們把他處理好。”遲進深深地看了崔雪晴一眼。
能做珠江一號別墅主人的司機,司機的察言觀色本領是一流的。
聽着遲進的感慨,又注意到遲進看向崔雪晴的眼神,司機就猜到跟蹤的人目標是崔雪晴。
他暗暗將發現記在心裡:“明白。”
回到珠江一號別墅,崔雪晴疲憊地連打了幾個哈欠,可還是小心地把玫瑰遞給傭人,吩咐她把玫瑰拆開,放到水裡養着,儘量讓玫瑰多活一段時間。
說完,她迷迷糊糊地和遲進道了晚安,就上樓去洗漱睡覺了。
遲進倒是還有精力,他去洗個澡換了衣服,打開手機,正好收到於新枚發來的消息。
“主人,我已經查到了今天跟蹤你和崔先生的人的身份。”
她說完,又發來一個文檔。
遲進點開看了兩眼,發現和他的猜測差不多。
胡飛所在的公司發展不太好,走了不少老人,因此胡飛很快就頂替了上去,成了個小領導,但工資沒漲多少,畢竟公司是真沒錢了。
工作穩定後,胡飛就開始頻繁相親,可惜他的工作沒有優秀到讓人側目,他的外在條件更是狠狠地降低了他在相親市場的評分。
當然,更大的問題,是他眼高手低。
看得上他的女人,他要麼嫌棄長得醜、要麼嫌棄工作差;
他看得上的女人,一般都看不上他。
遲進回憶了下今天遊樂園碰到的女人,覺得這可能是胡飛能找到的最好的相親對象了。
可惜現在也沒了。
“主人,我覺得有個地方需要重視。”於新枚等了會兒,估量着遲進把胡飛的相關資料都看完了,就又發了幾張照片過來。
照片上,是胡飛向一個女人求愛。
這女人長得挺不錯,膚白大眼睛,身材高挑。
她無措地站在原地,胡飛雙手捧着花,單膝跪地,仰頭望着她。
遲進往後翻,看到第二張照片,似乎是女人拒絕了胡飛,她伸手擺出抗拒的動作,臉上也很是爲難。
然後……第三張照片。
“嗯?”遲進怔了下。
第三張照片,胡飛竟然把手裡的花扔掉,躺在女人面前,開始耍賴了!
“這是什麼情況?”遲進詢問於新枚。
於新枚發了一段時間給他:“主人,我調查胡飛的時候,發現了一段視頻,是他向同公司的新同事求愛,但很多同事都表示,新同事剛來公司沒幾天,他們兩個根本不熟。新同事拒絕了胡飛後,胡飛惱羞成怒,不僅每天纏着新同事,還會蹲在她下班的地方騷擾她,後來新同事不勝其煩,乾脆辭職搬去了別的城市。”
“嘶……”遲進倒吸了一口氣。
就算遲進同爲男人,他也要說,胡飛這種死皮賴臉,糾纏不休的人最可怕。
誰知道他將來被惹到了,會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畢竟他連臉都不要了。
想到崔雪晴對胡飛的冷待,遲進更頭疼了:“一定要把他處理好,千萬不能讓他威脅到崔雪晴的安全。”
“收到。”於新枚飛快回復,“主人,我看了下,發現胡飛的公司是個小遊戲公司,我記得您的玄妙動漫好像有相關拓展,要不要把他的公司買下來,以此爲雛形,建立一個分公司?”
遲進挑了下眉,覺得於新枚的提議不錯。
他今天剛有了建個遊戲公司,製作遊戲的想法,就有個現成的遊戲公司送上來,這不就是瞌睡的時候送枕頭嗎?
“行。”他愉快地打字,“都由你和朱總監處理,記得讓胡飛徹底沒有騷擾別人的心思和能力。”
結束了和於新枚的對話後,遲進打開胡飛所在遊戲公司的資料。
這家遊戲公司雖然小,但以前也是做出過一兩個有成績的遊戲的。
只是後來公司換了決策,新的決策人員沒有舊的優秀,又開始培養親信,任人唯親,時間長了,公司逐漸老化,活力不足,遊戲質量也越來越差。
不過老班底都還在公司裡,只是比較清閒,重要的事情輪不到他們而已。
確定了公司還有能量,遲進鬆了口氣,去搜了兩個胡飛所在公司曾經的作品,玩了起來。
玩了大半個小時,遲進上牀休息。
第二天,他依然精神奕奕,可崔雪晴萎靡不振。
“不行,我還是困。”她抻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遲進哥,我們下午再出去吧,我要再補個覺。”
說着,她半閉着眼睛,摸到餐桌前,熟練地抓起三明治吃完,喝了半杯溫水,又飄回房間休息了。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
遲進張張嘴,想提醒崔雪晴,要是她睡過去,估計只能晚上出去吃飯了。
不過,想到崔雪晴睜不開的眼睛,遲進沒說話。
反正不着急,今天休息一天也好。
遲進無奈地看着崔雪晴踉踉蹌蹌的背影,打開手機,上面是朱總監發給他的消息。
“老闆,我們聯繫上了鯤鵬遊戲公司,他們聽說我們要收購,都很興奮,表示今天就能談合同。”
“怎麼這麼快?”遲進大吃一驚。
他之前也收購過公司,一般都要用好幾天來談判,確定了價錢後,再由專門的律師擬定合同,雙方提出修改意見。
反覆磨上半個月,才能正式簽訂合同。
這個鯤鵬遊戲公司,怎麼像是巴不得把公司賣出去一樣?
遲進這麼想着,也這麼問了。
朱總監很快解答:“鯤鵬遊戲公司現在處於半破產的狀態,要不是有幾個以前的遊戲撐着,說不定早就破產了。”
“鯤鵬遊戲公司的新老闆對公司沒什麼熱情,只想把賠錢的燙手山芋甩出去,因此他早就擬定好了合同,價錢和條款都很優越,只等着有人願意購買公司,就立刻籤合同。”
說到這裡,朱總監不由得發出感慨:“我看過鯤鵬遊戲公司的資料,發現底子很好,有很多優秀員工,也製作出了好幾款暢銷遊戲。”
“可惜舊老闆家裡出了問題,只能把遊戲公司賣掉,而新老闆一心只想賺錢,對遊戲行業一無所知,還喜歡指手畫腳,培養了一批除了拍馬屁什麼都不會的下屬。”朱總監隔着手機屏幕,唾棄新老闆,“幸好舊員工們大多都沒離開,守着公司,還在努力做遊戲。”
“也算是一羣忠誠的人了。”遲進嘆口氣,“你和於新枚商量下,要是覺得價錢合適,我就直接去籤合同了。”
“我和管家聊過了,我們都覺得價錢很不錯。”朱總監連忙開口,“現在我就在鯤鵬遊戲公司的總裁辦公室,老闆你快來吧。”
“這麼快?”遲進驚到了。
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問清楚了鯤鵬遊戲公司的地址,開着火紅的帕加尼,直奔鯤鵬遊戲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