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約見尚海市分管工業的副職領導時，楊飛先是報出了美麗日化廠、六六六公司老闆的主要身份，但負責給領導安排行程的秘書，卻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
美麗日化廠發展的確很快，但也只是一家內地企業，六六六公司更是隻在管東省內有名，對尚海的領導來說，楊飛還算不上什麼大人物。
最起碼，楊飛的大名，遠遠沒有聯合利華或者寶潔的代表那麼有用。
接待的秘書很客氣但又很公式的表示，領導行程很忙，會見要安排在三天後。
淺見紗央提醒楊飛道：“老闆，你在香江不是註冊了兩家企業嗎？你怎麼不用港資的身份試一試？”
她之前代表島國企業，在國內幾乎是暢通無阻，不管約見什麼領導，都是一路綠燈。
很多領導爲了和武田明夫面談，甚至會更改原本早就定好的行程，全力以赴引進外資。
楊飛也想到了這一層，於是對領導秘書說道：“我們是港資企業，這次來內地投資，主要是想幫助內地發展經濟。如果貴市領導太忙，無暇接見我們，那我們就另外去別的城市投資。”
秘書一聽是港資企業來投資，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您怎麼不早說呢？我市對招商引資是十分重視的，我這就去請示領導，儘快安排會見。”
“你剛纔不是說，領導要三天以後纔有空嗎？”楊飛不鹹不淡的頂了一句。
秘書並沒有尷尬之情，一臉鎮定的笑道：“事有輕重緩急，我們安排不過來的時候，只能拖一拖，各位經常在政商兩界跑，想必也能理解。”
楊飛雖然很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但又欣慰自己在香港註冊了公司。
上次從島國回來，在香港和李安、李碧華和哥哥見面之後，楊飛就順便註冊了兩家公司，一家是華藝香港公司，對島國的大華公司進行控股，再由大華公司分別控股華富電視臺和島國的華藝公司。
楊飛註冊的另一家公司是泡沫香港公司，同樣的道理，用這家公司對國內的某些企業進行控股，成爲名義上的股東，其實所有的資產，轉來轉去都在楊飛名下。
這次楊飛就以泡沫香港公司的名義，來內地進行投資。
秘書見楊飛表情淡淡的，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們對所有的投資者都是一視同仁的，國內的投資者我們也無任歡迎。但是相對來說，外資代表簽證是有期限的，我們儘量先安排外資代表會面，不耽誤他們在國內的考察行程。”
楊飛大度的一笑，表示理解，其實解釋都是多餘的，在招商引資爲主的時代，外資的地位，的確比內資高。
在秘書的安排下，楊飛當天下午就見到了尚海市主管工業的領導。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領導是十分樸素的人，穿着簡單的西裝，笑容和藹可親，完全沒有領導架子。
簡短的客套話後，楊飛和領導談到了這次前來尚海投資的起因，說道：“我們太輕易地放棄不該放棄的東西，而去做一些不是創新的創新。”
領導品着這句話的含義，問道：“楊先生是意有所指？”
楊飛道：“現代營銷是認知之戰，而非產品之戰。如果現在不開始重視企業的無形資產，就會讓企業錯過發展良機。”
領導聽懂了他的話，但又不知道他具體指向哪個行業，便問道：“楊先生主要做哪個行業？”
楊飛道：“日化行業，這次來尚海投資，也有意扶持國內的著名品牌，我最希望看到的事，是我國的工業產品能暢銷全世界。幾十年前，國內有人懷着實業興國的夢想，創立了中國化學工業社，一路發展成現在的尚海日化頭龍企業。可是我聽說，有人要把中華牙膏這個品牌租給外資企業經營？”
領導沉吟道：“楊先生說的是實情。聯合利華公司願意投資，和我市的牙膏廠合作，成立聯合利華尚海牙膏廠，但他們提出來，要永久的租賃中華牙膏商標的使用權。”
楊飛道：“永久租賃，等於是把商標交給外資來運營，每一支中華牙膏的生產廠家，都會印上這家外資企業的大名。是這個意思嗎？”
領導若有所思，頷首道：“是的。”
楊飛道：“我們花費數十年的時間，才培育出一個響噹噹的品牌，在它行銷全國，受到大家喜愛的時候，卻要把它租給外資企業使用，我真的不太明白，這麼做的目的和意義何在？”
領導表情凝重的道：“一是企業要謀求更大的發展，就要吸引資金的注入，二是經濟發展離不開招商引資。”
楊飛道：“請恕我直言，外商看中的，是牙膏廠數十年來積累的銷售渠道和本土管理經驗，他們並不認同我們的品牌，他們租賃這個使用權的目的，也是爲了推出自己的品牌。用他們的品牌，代替中華牙膏，在原有的渠道進行銷售。”
領導聽得入了神，不停的點頭表示同意楊飛的觀點。
楊飛繼續道：“外資企業來投資，爲什麼喜歡收購？而不是自己建廠推廣自己的品牌？就因爲這是一條企業成功的便捷之路。這樣的套路，跟企業借殼上市是差不多的道理，他們這是借道入市。”
領導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楊飛道：“這種捷徑，不僅適用於外資企業，對本土企業的極速擴張，也是同樣適用的。明人不說暗話，我也想進軍牙膏生產行業，我也看中了中華牙膏這個品牌。”
領導眉毛一揚，又輕輕一蹙，沒有表態。
楊飛道：“我不求貴市摒棄聯合利華，而單獨選擇我們。我只求領導能給我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也給中華牙膏多一個選擇的機會。我願意和聯合利華一起，公開公開公正的競爭中華牙膏廠，不管是品牌的使用權，還是完全收購這個工廠，我都可以接受。”
領導意動了，多一家企業參與競爭，那在價格上就更有談判的餘地。
楊飛朗聲說道：“中華兩個字，我希望在國人的手裡發揚光大，而不是每個中華品牌的背面，都印着一家外資企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