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麼亂闖?”就在這時,兩個保安衝了進來,試圖抓住陳諾。
“出去!”聶無雙眉頭一皺,只揮了揮手,便轟跑了那兩個保安,然後急匆匆地問道,“陳諾,你說的是誰?”
“我說誰,誰心裡清楚。”陳諾冷笑一聲,緩緩答道,“聶總,我可以告訴你,有人唆使施陽、李冬江和薛維霖這三個黑社會大佬,想去暗殺聶叔他們,來一個丟卒保帥,讓自己太平,不過最後都失敗了。李冬江死了,施陽和薛維霖也被我們活捉了,該交待的,施陽和薛維霖也都交待清楚了。我一直以爲這幾個人都跑路了,卻沒想到只跑了一個賀董,而剩下這幾個人的膽子竟然這麼大,還敢坐在這裡悠哉遊哉地開着會!”
坐在圓桌旁的十多個公司高層都面面相覷,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一時間人人自危——施陽、李冬江和薛維霖與星海集團的關係都非同一般,這裡的人幾乎都認識他們,而且還有一定的交情。而陳諾說的這些話顯然也不是空穴來風,聶子木一旦出事,他就從一個“帥”變成了“卒”,丟卒保帥幾乎也是大家的共同意願。
其實嚴格地說來,這不叫丟卒保帥,而叫殺卒保帥。只是到底是誰僱請的黑社會,就有些撲朔迷離了。
但是聯想到在聶子木出事後神秘失蹤的賀副董事長,大家都猜想他必定是其中的一位,只是他還有哪些幫手沒跑路,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這麼一來,這些公司高層都是私底下懷疑自己身邊的人有問題,臉上卻都不動聲色,只是通過眼神彼此交流,誰也不肯在這關鍵時刻開口說話。
“陳諾,你說的到底是誰?”聶無雙聽了陳諾這番話,臉色一變,趕緊追問道。
“我現在不能說。”陳諾無奈地摸了摸下巴。
“爲什麼?”聶無雙急了。
“中紀委的領導有交待,還要留着這些人……”陳諾微微一笑,說道。
聶無雙的臉色一凝,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半晌才說道:“我明白了,你們還想引蛇出洞,把金沙市其他的黑社會頭目也引出來,然後一網打盡!可是,這樣我爸爸不是會更危險嗎?”
“這都是你猜的,我可什麼也沒說。不過,你爸爸有我和其他人保護着,會很安全的。”陳諾冷冷地看了看那些公司高層,說道,“我想,他們除非買顆原子彈來炸掉金沙市,否則傷不了聶叔半根毫毛。”
“那就好。”聶無雙頓時鬆了口氣,又追問道,“可你真不能告訴我嗎?”。
“不能,這是紀律。”陳諾嘆了口氣,說道,“無雙,我教你一個乖,其實你可以自行分辨這些內奸的……”
說到這裡,陳諾拿出手機,用手寫筆刷刷地寫了幾行字,然後遞到了聶無雙的面前。
“我剛纔只是扯了幾句淡,詐詐他們,真相我也不知道。不過,不肯跟着你救聶叔的人,你就讓範美瑞給他扣上一頂內奸的帽子,逼他們跟你走……無雙,剛纔你們的那些話,我在外面都聽到了,我明白你的困境,也明白你的苦衷。我給你半個月單身時間,時間一到,你就乖乖地回到我身邊來吧。”
“我明白了……”聶無雙看到這幾行字,心中一暖,苦笑着點了點頭。
陳諾見聶無雙點了頭,知道她心中還是明白事理的,並未如何怨怪自己,頓時心中大定——聶無雙如果要真與自己分手,自然會在電話裡向自己當面說個清楚,而不會採取不接電話、託人轉告這種奇怪的方式。她之所以這麼做,或許正是要用這些方式暗示自己,事情並不那麼簡單,她是有苦衷的。
而這種苦衷,陳諾此刻自然也明白了,因爲他剛纔已用自己極佳的耳力偷聽到了會議室裡剛纔的那番話,正因爲劉總這樣的人逼着她與自己劃清界限,聶無雙才被迫作出了這個分手的聲明。
想通此節後,陳諾微笑着看了衆人一眼,說道:“好了,我的話說完了,先走了。”
陳諾飄然轉身出門時,看到筆直地站在門邊的聶忠,他依然戴着副寬大的墨鏡,臉上也依然沒有表情。但在陳諾出門時,聶忠背在身後的右手,忽然悄悄地做了個OK的手勢。
會議室裡,衆人依然靜默一片。
陳諾和聶無雙頗有默契的一唱一和,震住了他們,而其中臉色最不自然的便是剛纔提出過反對意見的劉總,因爲大家都時不時有意無意地看他幾眼,似乎在懷疑他便是想殺害聶子木的兇手。
“你們看我幹什麼?難道在懷疑我?”劉總是玩黑道出身的,歷來是個火爆脾氣,此刻終於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喝道,“我和聶子木是生死兄弟,八拜之交,我怎麼可能去害他?我之所以反對聶無雙在這裡開會,是因爲這種事只能做,不能說,更不能在這狗屁會議室裡開會討論,懂嗎?”
衆人聽了這番話,都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卻沒誰接話。
“好了,劉叔別生氣,大家都知道你對星海集團的忠心。這裡沒有誰會懷疑你,我更不會懷疑你。”聶無雙微笑着說道,“陳諾已經和我分手了,他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大家都是星海集團的元老,都是自己人,我怎麼會不信自己人,轉而去相信陳諾那個外人呢?”
“聶董英明。”
“聶董說得對。”
衆人苦笑一聲,都紛紛附和起來。
對於聶無雙的這番話,大夥自然是不信的,她越說得若無其事,就越說明她心中有了把握——剛纔陳諾寫在手機上的那幾行字,傻子都能猜出陳諾一定是向聶無雙通報了具體的人名,只是聶無雙不肯說出來罷了。
果然,聶無雙又說道:“好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大家都不要再提了。還是回到我們的正題上來吧,討論一下怎麼救我爸爸的事情。”
這一回,又是劉總第一個答話:“無雙啊,我實話跟你說吧,我聶哥既然落入了中紀委的手裡,而且這次落馬的人這麼多,人脈全損,這個案件也是震驚朝野,舉國全注,那麼什麼方案都是扯淡的了。還是你去見他一下,或讓律師幫你轉句話,讓我聶哥爭取自首立功,纔有可能保一條性命下來。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幫星海集團收拾殘局,爭取能在中紀委的鐵棒下,爲聶家留下一點資產,儘量保住幾分勝利果實。”
聶無雙聽了這句話,又看了看衆人,見衆人都是默默點頭,顯然都是同意劉總的,不禁在心底長嘆一聲。
聶無雙並不傻,自然知道劉總說的都是在理的話,只是父女情深,她便一直不死心,滿心想的便是怎麼樣把父親營救出來,因此接連開了幾天會,卻沒得到任何有效的方案。
除此之外,聶無雙便是想歸攏這幫人的心思。聶子木出事之後,聶無雙立即高調回歸星海集團,拉攏了一些自己的長輩,用聶家持有的股份數量,名正言順地接替了聶子木的位置。
但聶子木出事之後,星海集團的這些人便各懷心思,都爲自己打算起來。一些公司高層固然早已無影無蹤,而剩下的這些人,也幾乎個個都想鬧分家、玩收購,然後出國移民,幾乎成了一盤散沙,這讓聶無雙很有些頭痛。
好在陳諾這麼一鬧之後,倒暫時恐嚇住了這些人,讓他們不敢再公然向聶無雙叫板,而且爲了擺脫兇手的嫌疑,自然要表表忠心,表示願意聽從聶無雙的指揮。比如現在最大的反對者劉總就已經開始在委婉地表忠心了,這倒也讓聶無雙有了幾分寬慰。
“劉叔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不過,大家還有什麼看法,都可以提出來。”在這種情形下,聶無雙自然要給大家表忠心的機會,於是繼續把這個無聊的會議開了下去。
“我提一個意見……”
“聶董,我絕對支持你……”
果然,衆人都紛紛表起態來,沉悶的會議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
陳諾回到武警賓館的時候,剛路過一輛越野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人忽然敲了敲車窗玻璃。
陳諾定睛往車內望去,發現竟是李欣,而坐在駕駛位置上的人則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留着男式女發、有着一雙漂亮鳳眼的清秀女子,居然是李欣的姐姐李瑤。
見到陳諾,李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吭聲。
“秀才!”陳諾有些意外地叫了一聲,又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李瑤,笑道,“李教練,你也在啊……”
李瑤是網絡功夫學校裡的教練,陳諾是她的學生。自從幾個月前李瑤與陳諾比試時被陳諾摔斷了腿之後,陳諾就一直沒見到過她。此時見她出現在自己眼前,陳諾難免有一些尷尬,並頓時回想起了李欣和黃哲假裝把自己“揍傷”,爲李瑤出氣的那一幕。
李欣推了推鼻樑上厚厚的眼鏡,打開了車門,笑道:“上車!”
“去哪?”陳諾有些疑惑地問道。
“請你赴宴。”李欣笑道。
“什麼宴?婚宴?”陳諾笑道。
“鴻門宴!敢去不?”李瑤忽然有些氣惱地輕哼了一聲。
“那有什麼不敢去的?不過我現在很忙,沒時間啊。”陳諾微微一笑。
“喲,還擺譜了!”李瑤頓時臉色一變。
“不是擺譜,是真沒時間,我這有任務呢。”陳諾摸了摸下巴,答道。
陳諾與李瑤之間自然是有些恩怨的,不過那時陳諾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物,身份也只是個民工,而李瑤卻有着深厚的背景,陳諾自然只有低頭的份。而此刻,陳諾好歹也算是金沙市響噹噹的一號人物,自然也不會再對李瑤有什麼顧忌,說話也就有些隨意起來。
“是生日宴。”李欣跳下車來,說道,“我跟我爸已經說過了,他幫你請過假了,你就趕緊上車吧。”
“哦。”陳諾點了點頭,打開車門跳了上去,笑道,“你生日?”
“不是,是我爺爺生日。”李欣邊關門邊說道。
“你爺爺?”陳諾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