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觀濤的離婚手續遲遲沒有結果,尹煙堅持不在協議上簽字,我知道面對這種情況,於觀濤是無可奈何的,因爲這件事的向下發展超出了他可以決絕的範圍。所以,爲了讓我安心,於觀濤搬出了他在尹家所有的東西,徹底的住進了我的公寓。尹天傲那邊仍舊沒有給我絲毫壓力,也許於觀濤做到這一步,他口中那些對於尹煙的絕望已經有所效果。我樂得資本的足夠充盈,讓我可以將工作室整體擴大,並接一些稍大的單子,讓整體運營得當。
弟弟開始新學期的課程了,從家裡回來後,他還算開心。我知道對於很多事情,他已經越來越有他自己的認知和想法,我很欣喜他所有的變化。
弟弟回來後,突然有一天,那個人給我打了電話,電話只響了幾聲,便再也沒有聲息。我在想,難道是賭債,還是什麼。猶豫了很久,我撥通了一段時間內雖然爛熟於胸卻從未撥過的號碼。電話那頭的聲音異常的平和,沒有吼叫,沒有不耐煩,甚至都沒有一直強硬的姿態。
他在那邊自顧自地說着弟弟回家的種種,說着對於弟弟的各種擔心,害怕將來弟弟要受到他的拖累而沒有一個相對光明的前途,他甚至問我對於弟弟有沒有什麼打算。我只是靜靜地聽着,時不時的接幾句看法,我告訴他,弟弟的未來我不會坐視不理的,我會給他一個很美好的未來,讓他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的學識,甚至有走出校園就高人一等的資產,讓他放心。
感覺沒有幾句的談話,卻竟然進行了十多分鐘。這一時間是我從來沒有奢望過的長,這一時間的內容也是我從未想過的溫馨,原來親人在身邊是這樣的感覺。多年來的夙願完成,心裡一直鬱堵的沉積都開始清除,只是雖然已經沒有芥蒂,但是我卻也難再回歸最初的善良。一切都太遲了。
工作室開始塵埃落定,於觀濤最近的生活似乎也沒有之前的緊張。每天我們都會沉默的吃完晚餐,然後簡單的聊天。他沒有再說他和尹煙離婚的進展,我也並沒有再多做追問,畢竟讓他們離婚並不是我所願。只是沒有想到這種無意識的拖延,最終還是拖累了我。
那天當我還像往常一樣準備晚飯的時候,三五個警察敲開了我的房門。我順從的戴上了手銬,如果說很多事情是註定要發生的,那麼它的到來也許就是一種解脫。
進行了簡單的身份確認後,大家開始慢慢進入了審訊的狀態。除了身份確認的配合外,對於其他問題我始終不發一言,我必須等到那個人出現,我知道如果我有可以信賴的人,那隻能是他了。這種證據匱乏的詢問,造成當事人的沉默似乎也在警察的意料之中。
這種毫無證據的扣押審問,按照常理時間不會太長,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在我這裡似乎變成了一個沒有未來的日子。那天走的突然,幾乎沒有人知道我的去處,也就是說,如果我不小心在這裡意外身亡了,想來也沒人知道我死在了哪裡。
關押我的地方是一個僅有五六平米的小房間,四周是厚實的牆壁,但是卻並不隔音。時而可以聽到周圍傳來的抽涕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由於審訊過程的要求,我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日子,以後我就要在這個潮溼陰暗的小空間生活了。我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防止自己像其他人那樣因爲恐懼哭出聲音。
第二天的審問還會繼續,這個小房間讓我看不到時間的更替,只能看着這個小屋子由微微亮,到完全的黑,再到微微亮。我聽見有人叫我出去領東西。可是我不敢出去了,我不知道經過了這一夜現在的我是怎樣的情形。我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看守過來推我,然後拉我,然後不停的晃動着我。我看着眼前的獄警由一個變成二個,又變成四個,最終變成了一屋子的黑暗。
醒來的時候在一個簡單的病房裡。二個警察在交涉着什麼,一個穿着白色的大褂,一個穿着普通的警服。我知道那個白色的在和那個深藍色的說,這個人平時食用過量的安眠藥和抗抑鬱藥品,身體機能已經極其脆弱,同時懷疑有嚴重的抑鬱傾向,不適宜刺激。可是另外的人似乎並不爲之所動,仍舊在堅持什麼。
對於這種例行的審問,早就應該結束,之所以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人需要我好看。爲了能拖延我在監獄審訊的時間,同時獲取他們想知道的消息,他們開始了更加變本加厲的刑罰。我被關到了更加黑暗的屋子,在這裡我不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時間更替,甚至,我開始不準通過任何途徑聯繫外界,只是麻木的進行着一次一次的問詢。這個幕後的人物,一定恨透了我,如果我還不能出去,那麼註定會一直留在這裡了。
又一次的審訊結束了,這個牢房沒有一點光亮,但是,我真的覺得這段時間是一種享受。可以不用去想以後的生活和家裡每個人的前途,可以不去強迫自己一定要前進。我終於被動的離開了那個我想遠走的社會。
離開這間牢房的原因是因爲,由於長時間的進食原因,我終於暈倒在了審訊室。所有的情景又回到了那個醫務室,又是那二個在交談的人,最後的結果是那個白色的人搖着頭不同意在一張紙上簽字,使得我可以在這個醫務室呆上一晚上。半夜的時候,我劇烈的咳嗽,震醒了趴在我牀前的人,他很快拿了水遞給我,什麼都沒有說,像當年那樣,靜靜地看着我,陪着我。
“別哭。趙磊,我很好。”
“相信我,我很快會讓你出去的。”
“嗯。”
再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那個白大褂的人看見我醒來,偷偷的交給我了一包藥粒。我想起來了,這個人大學的時候我見過,是趙磊的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