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人的一生,平均有六年的時間在做夢。
悠然雖然才活了小半輩子,但夢也做過無數次了,可讓她記憶深刻的夢,數量並不多。
其中一個是巧克力色的。
是的,悠然夢見自己來到一個巧克力和糖果的世界,那裡的草是碧綠的糖絲,那裡的花是紅色的糖葫蘆,那裡的河水是白色的巧克力,那裡的土地是黑色的巧克力。
喜愛甜食的悠然覺得自己簡直是來到了仙境,她放開肚子,開始不停地吃喝起來。
所有的東西,都是她的最愛,就連空氣,也滿是薄荷糖的香氣。
那個美夢持續了許久,久到悠然的肚子在睡夢中飢餓。
所以,她醒了過來。
當意識到自己可能一輩子也無法重溫這個夢時,悠然做了最後的努力--她沒有睜眼,她想要重新回到那個連凳子都是大白兔奶糖堆成的地方。
結果自然是沒有如願,悠然悶悶不樂地睜開眼。
這時,她看見自己的小窗前站着一位少年。
那時的悠然,因爲年齡尚小,眼界很窄,沒怎麼出過門,所以她形容人的相貌,都是以電視劇中的人物爲參照。
此刻,悠然覺得,面前這個英氣的少年,似乎比小青她家的張公子還好看。
英氣的少年伸出手,而手心中,則是她最愛的巧克力,長方形,分成了許多的格子,像是一扇門。
“送給你。”少年說。
在那一刻,悠然覺得,這個少年,似乎比西遊記中唐僧騎的小白龍還好看。
小白龍接着說道:“我叫古承遠,是你的哥哥……親哥哥。”
悠然用了很大的意志力纔將眼睛從巧克力上擡起,看向古承遠。
他的外表,有一點點不屬於自己年齡的陰沉,但是並無大礙,因爲他看着悠然的眼神,是溫柔的,像是海中的海藻,慢悠悠地晃動着。
古承遠剝開了巧克力的包裝袋,剝開了錫紙,遞在了悠然的嘴邊。
悠然張開嘴,輕輕地咬下了一塊巧克力,不規則的形狀,而古承遠手上的巧克力,則留着小小的一個門牙印。
巧克力很濃滑,悠然滿足地咧嘴一笑。
古承遠發現,他那處於換牙期的妹妹缺了一顆小門牙。
那一年,悠然六歲。
“在想什麼?”屈雲的聲音打斷了悠然的回憶。
“想我帶的零食夠不夠。”悠然道。
“總共才一個多小時的火車。”屈雲提醒。
“你又不和我一起回去,我一個人坐車很無聊,只能靠吃東西來打發時間了。”悠然解釋。
“以前難道不是你自己一個人回家?”屈雲不接受這個解釋。
“現在情況不同,以前我是孤家寡人慣了,但現在我已經有了男朋友,他卻不肯陪我,那簡直是人間慘劇,所以我纔會以食物來療傷。”悠然無聲地控訴着屈雲。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陪你回去,一起去見見你父母吧。”屈雲道。
“不能見父母,見了我小命就不保了!”悠然急道。
爸如果知道她在大學中不僅逃課補考,還勾引了老師,那她會死得比豆腐渣還慘。
“那你的意思……”屈雲不想再猜下去。
“我的意思是,反正路程不遠,乾脆你就陪我坐火車到我家,然後自己再回來,好不好?”悠然看着男友,眼內冒着星星。
可屈雲一句話就將她的星星給熄滅:“不好。”
雖然已經被打擊慣了,但悠然還是要假裝一下生氣,以此清晰地表達自己的立場,所以第二天,她沒有讓屈雲去送她,自己獨自一人上了火車。
運氣挺好,座位是靠窗的,悠然戴上耳機,將腦袋埋在雙臂上,打算先睡一覺。
嘈雜的音樂中,悠然感覺到火車開始慢慢地行駛,輕微的動靜,更利於入睡。
但就在這時,一隻手撫上了悠然的大腿。
明目張膽的性騷擾?!
悠然不動聲色,將靠窗的那隻手悄悄伸到褲袋中,掏出校徽,輕輕一按,那尖利的別針就出來了。
對付色狼,那一定要像巴基斯坦肉彈一樣決絕。
悠然暗數三聲,猛地發動攻擊,將尖利的別針朝着那隻鹹豬手刺去。
可是她的攻擊失敗了--悠然握着兇器的手被抓住。
悠然怒了,她再怎麼也算是個預備黨員,現在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調戲至此。
於是,她怒目而立,想要將這條色狼罵得無地自容。
“摸……”你個頭。
這本來是悠然想好的第一句臺詞。
但是在看見那條色狼的時候,悠然臨時改變了臺詞:“摸……得好。”
原因在於,她身邊的人,正是屈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