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多自以爲是!
巫策什麼都未語,只是揚起一手,點出一指,這一指帶上了他踏足金丹領域以來的所有道果,用上了長生帖中的至強筆法,有去無回,至死不休,他要驗證所學,自然心無凝滯,念隨意動,一出手就是驚雷震震,氣卷山河。
五倍戰力意外觸發!
天塌一角,時間長河觸發,光影搖曳,無數的人影和物跳躍而出,圍繞在巫策身邊,襯托的他如仙靈轉世,神威浩瀚,強大到簡直令世界戰慄,那來自金沙境的老者駭然變色。
王道領域!
他萬萬沒有想到巫策這一擊竟險之又險的卡進了那個境界!
巨大的玄印經由他御盡全力,燃燒真元,化作大嶽,卻只在天地之間穩固了一念,隨後便被斬落,伴隨着一聲慘喝,一條帶血的臂膀沖天而起,金沙境的聖道領域至強者竟倒騰而飛,一擊重創,失去了再戰之力。
金色的砂石瀰漫長空,直至很久以後才燃燒殆盡,現出老者淒涼的景象,明珠等人從驚愕中醒來,望着巫策,眸中泛起驚恐,如避冥仙,下意識的朝後退。
整片院落寂靜無聲,只有一方十階聖印沉默在沙坑中,此時流轉着微光。
“咳,咳,在人道領域,竟有如此年輕的強者,是我金別意小看了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招惹明珠小姐,她的身份遠不是你可以招惹的,金沙境高高在上,其底蘊完全可以輾壓你們這些卑賤的生靈,現在求饒,還……”
“再斬。”巫策揚起一指,直接砍掉金別意另一條臂膀。
一聲慘叫伴隨着血河響徹天空,傳遍整個海王城,明珠俏臉刷的一下雪白,她嚇的連腳都移不動了,雖說出身名門,然而年紀終歸不大,閱歷有限,沒有見過人世慘劇,此情此景,簡直如煉獄降臨,將她一顆對紅塵帶着無限美好想法的初心擊的四分五裂,沒有一處完好。
“再出言不遜,斬你性命。”
人道領域第五境,只要不死,斷落的四肢總是可以隨着時間的流逝,利用長生之力復原,只不過壽元損耗頗大,但總比丟了性命強,故而巫策的威脅,讓金別意即將要吐出脣間的話重新咽回肚中。
一片沉默過後,天空中出現一抹藍。
盤王風急火馳的趕來,四下大目一掃,心疼便咯噔一聲,暗道遭遇,然而事已至此,只能企圖補救,於是他朝巫策拱手道:“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抹去此段因果。”
抹去一段因果,並不是暫時放下,而是意味以後都不能計較此事。
巫策臉色冰寒,沒有立即回答,直到紫韻兒拉了拉他的衣角,纔回到
:“可以。”
盤王的面子終歸要給。
但可惜,金沙境之人並不領情,明珠恨恨咬牙道:“盤王叔叔,你可要爲我們做主,這個人刁蠻無理,行事霸道,還斬了金統領的臂膀,應該將他打進形牢,永世不得超生,免得霍亂世間。”
此言一出,盤王眉毛一跳,直道要糟。
果不其然,巫策冷哼一聲:“既然如此,因果歸因果,金沙境我來接着就是,不勞盤王費心了,我送他們輪迴,將因果結的更大一點,反正這一紀元無數蛟龍要出海,世道要亂,索性亂個徹底,何須在乎一個殘破的仙境。”
如天問所算,這一紀元要算無數個紀元累積的因果,這些仙境自然也在其中,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何須懼怕。
他要出手,盤王不得不攔:“巫策,再看我一個面子,金沙境與我有恩義,這個恩義我必須要還,今天算我盤王欠你一段因果,日後一定報答。”
海王城歸入道庭巫策一方,他不能對巫策出手,又要接下明珠的事,自然要欠巫策交代,於是就用因果還,換而言之,以後巫策可以要求他做一件事,甚至以此要挾,延續海王城盟約。
明珠還待再言,被盤王一袖子收入世界,連帶着重傷的金別意也收走。
巫策搖搖頭,嘆息道:“你這老好人也做的不容易。”
人在天地下,不論仙凡,皆在爭渡,那裡來的容易之說,強如盤王也有無數煩惱,無數束縛,就比如明珠一事,他看似解決了一段因果,又連接上了巫策這一方因果,到了最後不增不減,如果天地之間,所有生靈都是如此,那麼所謂的大清算該怎樣算?這一紀元真的能清空所有因果麼?莫不是殺到山河崩裂,世道殘缺,衆生皆隕,這因果纔算了結。
巫策突然對所謂的因果論產生了懷疑,他本來認爲應該遵循天問龜甲所說的道理,在紅塵之中儘量避免沾染因果,沾染的越少越好,在大清算到來時,握住手心的籌碼便越多,更可以置身事外。
然而他現在覺得,這無法做到,人在天地之間,每天都要產生因果,喝一杯水也是因果,既然因果無法逃避,便主動去承擔吧,我倒想看看無數因果加身,到時候天地怎樣算我?亦或者我替天地算?
他嘴角驀地流露出一絲笑意,乾坤既然要覆滅,索性攪的更亂,我既爲書生,也離經叛道一次。
盤王終歸是領着一羣海族男女離去,臨走不忘留下一聲抱歉,對此巫策並不介意。
這終歸只是一段小小插曲,他更在意的是明天的生死擂。
望着天穹,縹緲白雲起伏,如人生在滄海橫流,
無有定蹤,命運不能握自己手,有時候連大禁器也不能算。
突然,一縷金色的鶴影出現在他世界裡,這海域深處的天空怎麼會有天上的生靈?
直到那一隻金鶴臨近,落下盤王府,他才潘然醒悟,這是來自妖界的書信,他飛速向前,走向紙鶴。
一邊的紫韻兒眼中閃過黯然,很難過,隨後漸漸釋然,她知道那個人自己無法替代,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爭,我待他好,是盡我心念,他待我好,是我的福緣,他待我陌路,是他的本分,一切都是緣來緣去,無所執求。
巫策翻開書信,卻摸到一片金色的鱗片,他很是訝異,沒有想到這一次妖界還捎帶了東西過來,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將目光落在書信上,竟然是香兒的筆跡:“壞師兄,你有多久沒有來妖界看我了?或者,你有多久沒有進太虛幻界和我聊天了?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很過分,還好我在琴宮有朋友了,這裡的師兄姐待我很好,而且雪兒和千尋姐姐經常陪我聊天,我給你寫信,你應該很驚訝吧,我想你一定遺憾爲什麼不是千尋姐姐寫給你。”
“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哼,不過我這次可是做了一件大事,因爲千尋姐姐在閉關破境,只能我代他去星都城看望蛟爺,那個傢伙……哎,也沒有問我路途艱辛,也沒有問我是否辛苦,也沒有問千尋姐姐的情況,只是惦記着吃食,最後又問了一些烏七八糟的事,我下次不願意再接這樣的差事了,但他託我給你帶一枚鱗片,說是有用的,我本來想直接扔了,因爲他是……從胳膊窩下面剝下來的,我實在嫌棄,但沒辦法,他一直盯着我,直到我寫完這一封信,放上了天空,他才我讓我離去,當你收到這一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在歸途了,師兄,勿念,想你的香兒親筆。”
這封信上下兩封,筆跡有些亂,語句有些顛倒,也只有香兒這樣的迷糊鬼才會寫出來。
不過鱗片。
巫策知道蛟叔這個人雖然瘋魔,被關在神月宮幾萬年,但本事並沒有消失,甚至脫困的話,境界實力可以更進一步。
所以他的話,巫策會認真思量。
“主人,我可以出手推演。”
天問龜甲在識海里道,巫策點頭,可以算一算。
很快,一堆地魂石消失,但這一次推算一直持續到了第三天生死擂臨近,第七道晨曦從天空照入海域,海王城的鐘聲悠揚響起。
與六有關!
這是天問唯一推算出來的解釋,也是唯一能給予巫策的提示,只因爲時間到了,巫策要進入陣界,踏上生死擂擡。
它所有的推算都因爲陣法緣故戈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