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神,真始世界裡巫策只聽聞過藥老,卻不知道兩者有何聯繫,以神爲號,這名頭真是好嚇人。
“小友,其實你沒有猜錯,人界藥老和我關係很深,甚至深到你無法想象,你可以理解成我們兩個是一體的,都屬於一個人,只是無法分享彼此的記憶經歷而己。”
一步入百草堂,老人的話就讓巫策大吃了一驚。
他甚至沒做思考便道:“這怎麼可能?我只聽聞衆生有輪迴,這一世或是過去,過去亦有一尊未來身,但終歸兩兩不相見,不能並存一世,因爲天道是公正的,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
藥神看着巫策,流露出讚歎之色:“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熟讀十萬仙道,經過心念,不漏分毫,有真正的大毅力,正是我需要的弟子。”
他揮手示意香兒退出百草堂,其後才道:“巫策,我接下來要說的東西很重要,你要記牢了,三世身不知你可聽聞?仙古時期有一仙,名爲藥,它這一生餐風飲露,嘗百草著經書,立醫道教化衆生,功成人道,然而至有一日,他突感仙道幽幽,一人之力有限,而天下之疾苦無邊,縱是仙亦有衰老,索性一分爲三,開出過去,未來,現在三世身,替自己經歷輪迴,救世天下,完成自己心願,這便是我,藥老,以及未來沒有出世的一尊身的由來。”
巫策聽完身軀劇震,神色複雜,他難以想象,仙道所記的藥仙竟真的存在,而且真在自己眼前。
“你聽完之後,會不會覺得藥很傻?天下那麼大,生靈那麼多,一人救不過來,難道化身三人就救的過來了?縱然這三世身可以輪迴,往生反覆的繼承藥的使命,接替他的理想,又能改變多少呢?”
巫策垂頭沉思,須臾他擡頭道:“晚輩雖然不理解藥仙的真實想法,因爲換做我,定然沒有如此大的心胸,我這一生只想閱盡仙道無上卷,修成大道乾坤果,若仙亦有衰老,我便再進一步,直到光陰無法侵我身,天道無法囚我意,到了哪一步,我想我應該會閒下來回哺這蒼茫大世,盡我力所能及之事。”
藥神笑道:“這正是我要傳你衣鉢的根本原因所在。”
“今世的我要走到盡頭了,今天是我們相見的第一天,也是相見的最後一天,你接下我的衣鉢之後,需答應我兩個請求,第一,照顧好香兒,第二,記得找到藥老,完成你丹道的修行。”
藥神說完,化作灰灰,原地所在之處留下兩物,一爲藥神經,二爲百草鼎,是一尊七階的法寶。
只是可惜,這兩件東西只能留在太虛幻界使用,若想帶走,還需要尋到妖界真實處的仙園。
不過按照藥神仙逝時的語氣,香兒應該會告知他仙園怎樣去。
巫策其實不知道,藥神正是算到了今天壽終正寢,即將坐化,才進入太虛幻界等候有緣人,他在將死之前雖能看到未來一角,知道自己能等到一個有緣人,卻不一定就是巫策,可以是任何一個恰巧來到此地,進入仙園的修行者。
只能說蒼冥之中一切註定。
香兒匆匆趕來,抱席痛哭:“師尊,你怎麼就走了,不要留下香兒,不要留下香兒,我一個人害怕,你說這世界上壞人很多我, 太單純,容易被騙,所以才一直不許我出仙園,但你知道麼,香兒好孤單,好孤單,你現在也走了,叫香兒以後怎麼辦?”
可以想象,平日裡香兒和藥神相依爲命,感情無比深厚。
藥神突然離世,現實肉身化作劫灰,太虛幻界之中靈識成空,在這天地之間沒有留下痕跡,給這不過十四歲的少女身心打擊極大。
巫策輕撫她的肩膀,溫和道:“我雖與前輩相識不過一炷香,但師徒緣分卻是前世註定,你若不介意,以後便喊我師兄,我會守護你,就像守護我的生命,可願。”
雖相見不過匆匆,但巫策也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乾淨單純的藥女。
終日與藥爲伴的女子,心地終歸不會太壞。
他願意去照顧。
香兒擡起頭,抹掉眼淚哽咽:“謝謝,師兄。”
這一聲師兄,渾然是亂了輩分,因爲巫策入門比她還要晚,然而巫策卻很認真的接受了,因爲這意味着長兄爲父,以後他照顧她是一種責任。
算算時間已不早,授冠大典將至。
巫策沉吟了一會,如是道:“我真實世界還有些事要辦,處理好了,便來太虛幻界尋你,屆時你告知我仙園的真實方位,我去接你到身邊。”
“外面的世界,師父說很可怕,是真的麼?”香兒突然有些恐懼,又有些希翼的抓着巫策的衣袖。
巫策不明白藥神爲什麼要騙她,或許是爲了保護她,但現在自己倒多瞭解釋的麻煩。
想了許久,他只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放心吧,壞人再多,師兄也會保護你的,而且外面的世界有許多好吃的,好玩的,你沒有見過的,外面還有你沒有經歷過卻十分美好的一些事,比如朋友,比如…”
巫策本想說愛情,後來想想她還小,而且自己亦不是很懂,仙道爺沒有記載清楚。
索性模糊過去:“比如…像你師兄一樣好的人。”
“真的麼?如果有師兄這麼好的人,我便不要他做我師兄了,我要他做
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香兒突然俏臉微紅,抹去淚痕,破涕爲笑。
巫策終於放心,緩緩的退出太虛幻界,迴歸現實。
靈識一回歸肉身未多久,便有三代弟子來催促巫策沐浴更衣,授冠大會即將開啓,要做準備了。
這時候,主峰琴宮內殿已經人羣冉冉,萬族代表齊聚一堂,仙果佳釀擺滿,連許多隱世的妖門都派出代表來,只因妖界很少有這樣的盛會舉辦,必須大大的擺一次排場,讓人界看看,他們並不缺人。
只是因爲仙妖合盟大事半道而廢,已經傳遍三界,所以大部分妖族對酒中仙,琴宮的觀感惡劣了許多。
認爲正是他們的阻擾,才影響龍神遺骸的迴歸,影響妖界繁榮強盛,這種聲音,在有心人的挑撥下,這些時日甚囂其上,已經漸漸壓過聖女這些年積累下的良好聲望,妖界內部開始有一種重選聖女,重定妖道祖庭的聲音。
事實上,在仙古時期,妖界祖庭並非只有琴宮一處,亦有千萬年以來,留下無數傳頌,驚豔史詩的萬龍巢。
今時今日,授冠大會,竟連往年根本不派出代表前來的萬龍巢也譴出使者而來,而且領隊的竟然是萬龍巢第九太子。
龍族以九爲尊,以九位極,這第九太子是妖界公認的下一代萬龍巢妖主。
他的到來,沒有故事才奇怪,五大殿主早就關注他了。
果不其然,就在一位一代弟子喊出:“授冠大會開啓,有請各方授冠者入場接冠。”之時。
冷然有一道聲音從人羣裡響起:“且慢,本太子有話要說。,”
悟玄爲第一殿主,更爲天妖極境,當下冷哼:“龍太子,要記得這是何地,我們沒有興趣聽你說什麼話,授冠大會在前,任何事務都要排在它後面。”
他言下之意,就是要龍太子識相。
只是這一點暗示,對方明顯不買賬,在衆妖怪神色緊張憂慮的凝視下,他竟再踏前一步,直面悟玄:“可是本太子要說的話,恰恰與這授冠大會有關,而且關係重大,事關我們妖界存亡,事關我們妖界榮辱,你難道要阻我爲妖界萬萬億生靈請命不成。”
五大殿主,寒山弟子在內,臉色盡皆一變。
“龍太子所言極是,我們方天鼠一族舉票贊成。”一頭髮灰黑相間,鬍鬚稀疏的老者站了出來,在他身後是幾位方天鼠族人。
若是巫策在這裡,就憑五感,也能一眼認出,這個人正是易容了的巫不羣。
竟真的來到了妖界。
那麼今天的這一場局,也顯然是精心策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