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族士兵極其耐寒,眼下卡倫王國這點氣溫對他們而言簡直就是春天,所以穿着輕便獸皮衣服的蠻族青年幾乎等於“零負載”。加上他們身高腿長爆發力強,已經戰鬥了半天的匪盜根本就跑不過他們,一個個眨眼間便被追上掄倒在地。
“埃爾文!抓住以後咋辦?”
有蠻族士兵茫然的按着敵人向埃爾文求助,後者看了一眼,也不廢話,衝過來“咔嚓”一斧頭便把那土匪砍成了兩段。
“還能咋辦?就這麼辦!”
年輕蠻族一個個臉色微變,頓時有幾個踟躕着不敢前進,可蠻族終歸是蠻族,無論是對動物還是對人,他們都是從小殺到大的——對於這樣一個文明程度低下的種族而言,殺野獸和殺人區別並不大。
他們本就是天生的戰士,索德洛爾所做的,不過是讓他們認清這一點罷了。
當揮動的武器撕裂肉體、鮮血灑滿雪地時,這羣新兵蛋子已然邁出了他們征戰天下的第一步…
總數兩百三十多人的土匪們已然成爲了喪家之犬——這就是“野路子”和“正規軍”和最大區別,他們只能打順風仗,一旦遭遇強敵,士氣瓦解的比誰都快。
整個戰場上沒有人騎馬,在滿是積雪的原始叢林中,三十多名老兵帶着五十四名蠻族新兵直接開始了銜尾追殺。對於經歷無數戰鬥的老兵們而言,眼下做的事情和“收割糧食”沒什麼區別,只不過追上去補一刀罷了。可那些蠻族新兵們卻在這樣的洗禮中第一次開始理解“士兵”的意義。
一路走到現在,這羣蠻族士兵可不是天天都在吃乾飯,羅迪幾乎每天都要抽空給他們進行“士兵守則”之類的洗腦教育——因爲在羅迪眼中,士兵越單純越好,只有意識到自己是“殺戮工具”的士兵,才能真正在這血與火的戰鬥中發揮最大戰鬥力。
而到了現在,這種教育立刻起了成效:面對丟盔棄甲、毫無抵抗能力的敵人,這些蠻族在經過初時的不適和茫然之後,幾乎毫無遲滯的進入了“角色”。
雪地難走?蠻族士兵可以說走了一輩子積雪路面,此刻別人行進困難的道路,在他們腳下根本就是如履平地。
臨死反抗?這些土匪的反擊在力量強悍的蠻族眼中和兒童沒什麼區別,隨手一撥便直接擋開,跟上的一腳通常會踹碎對方的胸腔。
殺第一個人手抖,殺第二個人血熱,然而當一切開始麻木時,這些新兵蛋子便漸漸開始了可怕的蛻變…
這些土匪背後的謀劃者們並不知道,他們處心積慮設計的計劃與陰謀,已經在無意間…爲自己挖下了一個無底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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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飛奔在林地間的羅迪面色冷峻,目光中帶着一抹戲謔。
此時日頭正高,滿是積雪的林地反光刺眼,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環境敏銳”帶來的強悍視力——在偏離主戰場兩千米後,這裡已經聽不到遠處那些蠻族士兵戰鬥時發出的吼叫,耳邊只有皮靴踩在積雪上“嘎吱嘎吱”的單調聲音。
灰褐色的林木與積雪好似無窮無盡,景物重複而枯燥。地面上的積雪滿是各類野獸的足跡,而仔細看過去的話,便會發現其中根本沒有任何人類的腳印——羅迪一路追擊到這裡,似乎已經把人跟丟了。
但他卻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緊眯着眼睛,略微思索片刻後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同一時刻,距離羅迪只有三十米遠的一棵巨樹後,屏住呼吸的“遊蕩者”拉爾夫終於暗自鬆了口氣。
他此時覺得渾身接近虛脫,握着匕首的手都因爲緊張而僵硬異常——上一次有這樣的感受,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進階“遊蕩者”6級的拉爾夫身份隱秘,他出現在這裡自然是爲了執行家主的任務。按理說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風險,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參與到這次的襲擊之中,甚至從頭到尾他只是一個在數百米外躲藏的旁觀者——至少拉爾夫自認爲沒有漏出任何破綻…
可那位傳聞中的“埃爾森城城主”卻依舊朝自己衝了過來。
他不知道對方怎麼發現的自己,但他肯定的是對方找上自己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拉爾夫瘋狂逃竄,但無論他怎麼跑,那位男爵都緊緊跟在身後,哪怕自己用了“踏雪無痕”這類技能掩蓋痕跡也無濟於事!
所幸在服下了一瓶體力藥劑、並強行施展“消失”技能後,對方纔終於停下腳步改變了方向——拉爾夫謹慎的瞥了一眼遠處,確認對方沒有發現自己,心中終於安定下來。
但沒等拉爾夫考慮接下來怎麼辦,耳邊便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
“嗖——”
他暗叫一聲不好,當即做出了躲閃的動作,可這一切已然來不及了…
“轟!”
背靠的樹木在“爆裂箭”的作用下當場炸開,衝擊波輕而易舉的將他掀飛出去!
滾落地面的拉爾夫驚恐萬分,他忍痛爬起,擡眼便看到遠處羅迪手持弓箭做出了“撒放”的動作。
在這樣的距離上,拉爾夫是根本無法判斷箭矢行進方向的,所以他本能使用了“閃避”技能,身形橫移出去三四米,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過了箭矢。
好險!
他心中鬆了口氣,扭身便準備繼續逃跑,可沒待站起來,身軀便猛地一震,隨即不由自主的趔趄幾步——眼角的餘光告訴他:羅迪射出的第二支箭正插在自己的左肩之上…
“盜賊”拉爾夫可以熟練使用弓弩,然而他從未聽說誰能以連弩的速度發射箭矢!
更可怕的是,當他再一次擡頭時,羅迪已經鬼魅般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到底怎麼回事!他怎麼跑過來的?
他大驚之下想要拔出匕首,可一道劍光閃過後,他的手臂便直接飛了出去…
羅迪面容冷酷,跟上一腳將對方踹翻,但拉爾夫敏捷的就勢後滾翻,身形猛地暴起後便朝遠處奔去,開啓保命技能“狂暴奔襲”的他速度瞬時暴漲三倍有餘——但剛邁出兩步,跟上的第三、第四支箭矢便接連射穿了他的兩條大腿,讓其“撲通”倒地。
從頭到尾,拉爾夫發現自己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拉爾夫曾經在許多強者的攻擊下逃得性命,他自信面對提圖斯或惠靈頓騎士都可以全身而退,可此時可此,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絕望!
羅迪邁步朝他走過來,腳步不快不慢,這代表他有絕對的自信壓制對方——拉爾夫在雪地上仰過身來,看着羅迪逼近的身影,他自知已經沒有了逃跑的餘地,當即一咬牙,竟是從衣領下翻出一支藥劑,毫不猶豫的塞進了嘴裡。
只是瞬間,他劇烈喘息的胸膛便沒了動靜。
“媽的!”
羅迪目瞪口呆,隨即狠狠罵出了聲。
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是“死士”!
而且這種行事作風絕非一般“死士”,爲了保守秘密而毫不猶豫用劇毒自盡的,往往只有底蘊深厚的大貴族纔有本錢培養…羅迪以前也和“死士”交鋒過,但那位“先覺者”肖恩的後臺肯定沒有眼下這位盜賊深厚。
一瞬間羅迪心中充滿了疑惑——如果這是前天宴會上那兩位貴族搞出來的鬼,那一切都還能對上號,可如今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傢伙,恐怕事情的真相比自己想的還要複雜。
他嘆了口氣,簡單檢查了一下屍體。事實也如他心中預料的那般…對方身上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沒有信件、沒有字條,身上的武器也都看不出出處,帶着的藥劑也都是自己製作的。剩下一些開鎖道具和藥粉都是盜賊職業獨有的東西,可越是如此,羅迪的眉頭皺的越緊。
屍體流下的鮮血漸漸將雪地染紅,但羅迪絲毫沒有挫敗敵人陰謀的喜悅,卻只感覺一股無名火在心中蔓延…
自己想幹點有益國家的事情就這麼難?打獸人,打亡靈,抓叛徒還儘量保全平民性命,這些事情從任何角度而言都是爲了國家,可結果呢?這幫貴族竟然還在處心積慮的打擊異己,甚至把目光瞄到自己身上來!
“唉…”
羅迪心中頗有些興意闌珊的感覺,他甚至想馬上離開這裡,乾脆不再去管這些狗屁倒竈自己作死的貴族,遠走高飛,大不了和麥琳瑟拉一樣遊歷世界去。
然而他終究是個理性掌控大腦的人,負面情緒只是片刻便被驅逐乾淨。當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具屍體上時,羅迪心中思考的便是如何尋找更多線索的事情了。
他站在原地等了十多分鐘,隨即朝隊伍所在的方向射出了三支鳴鏑箭,沒過多久,一支小隊便尋了過來,擡上這具屍體後返回了大部隊所在的戰場。
時至此時,那羣襲擊羅迪的匪盜團已經徹底宣告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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