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訊十分不發達的時代,任何貴族想要讓自己掌握的信息時刻更新,總是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的,而在人力有限的情況下,如何平衡這種資源的投入,便成爲上位者的一門學問。
從常理而言,弗朗西斯都應該稱的上一個明智的上位者。
爲了攔截莎莉,他將大部分部下安排去往霍利爾城外圍的七八個村鎮,同時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快馬加鞭返回公爵府——因爲只要自己先一步抵達,接下來便可以大搖大擺的“蹲守”妹妹的到來,舒舒服服掌握所有主動權來做出一切準備…
這樣的決定在任何人看來都是沒有問題的。平原地帶只要是騎着馬的,都會被弗朗西斯手下巡查,而若是從森林走,哪裡跑得過自己胯下這匹良種溫血馬?
除非對方能從天上飛,否則弗朗西斯不認爲莎莉有任何方式能繞過自己的監視而返回霍利爾城。
做出瞭如此之多的舉措,弗朗西斯可謂心中大定。所以在正午的時候,出現在霍利爾城門外的他,不由得舒了口氣,露出了許些輕鬆的笑容。
心中想象着自己妹妹扔在曠野上無助奔跑的摸樣,弗朗西斯昂頭挺胸的騎馬進入了城市——這幾天因爲行進速度太快,本該負責收集情報的人手都沒有來得及向他彙報任何有關於霍利爾城內的事情,不過弗朗西斯並不着急,貴族就該有貴族的優雅,他準備返回府邸後再去聽手下彙報。
當然,另一個重要的一點原因是…
從沒有長途奔襲這麼久過,弗朗西斯此時。是有些蛋疼的。
連着騎了三天快馬,體力消耗嚴重而在後來幾乎支撐不住的他可謂受了不少罪。馬鞍硌的他大腿內側都磨破了皮,蛋更是痛的讓他嘴角都在抽搐。可爲了貴族的“優雅”,弗朗西斯卻是不敢一進城就選擇步行的,因爲一旦下馬,估計走路姿勢會和烏龜一樣可笑。
於是這位伯爵大人一路挺直腰板返回了公爵府,待身後的府邸大門關閉、老管家阿爾法走出來迎接時,他才鬆了口氣,動作僵硬的從馬背上爬了下來。
“呼…”
舒了口氣,兩條腿羅圈着不敢伸直的弗朗西斯擡起頭,心情很不錯的擡頭對老管家道:“阿爾法,這回我可不想騎快馬了,真是夠難受的——”
“呵,少爺,您返回的時間比預計的提前了不少呢。”
“是啊,出了些事情,邊境最近不太平啊。我和莎莉分路回來的,她在後面,應該還沒到呢。”
這是早就想好的理由,弗朗西斯說出來的時候表情很是自然,面前的阿爾法管家表情沒有多大變化,笑了笑,只是揮手讓下人來攙扶着這位年輕的伯爵。不過在走出幾步後,在弗朗西斯準備返回府邸時,這位管家才突然出聲道:“是不是…少爺和小姐又在進行什麼比賽?”
“比賽?”
弗朗西斯眉毛揚了揚,想想以前總和莎莉爭來爭去的往事,恐怕阿爾法還是以爲自己和莎莉在“競爭”吧?不過想想這樣的理由似乎很合乎邏輯,便點頭道:“也算是吧,恐怕這一次…她要輸了呢。”
年輕伯爵的笑容很自信,很燦爛。而阿爾法則沒什麼別的表示,點點頭,似乎永遠是那副摸樣,轉身去安排那些護衛騎士了。
在僕從的幫助下返回了臥室,弗朗西斯第一件事就是洗了熱水澡——抱着那個在十五歲便被他佔有的豐滿侍女在浴池裡狠狠發泄一通後,因爲肉體刺激而渾身舒爽的他只覺得無比痛快。
莎莉是死定了,接下來就是等着父親將爵位傳給自己了。
弗朗西斯恨不得開心大笑,只是胯下卻因爲剛纔動作幅度過大而有些被扯到,這種“扯蛋”的疼痛讓他很是不爽,所以此時四仰八叉的躺在牀上,由着那位侍女小心翼翼的給他塗抹着藥膏。
腦子裡幻想的,便都是自己執掌領地大權後的輝煌情景。
魯西弗隆家族作爲老牌貴族,輻射出去的權力網幾乎籠罩了半個帝國,他有一衆姑姑和叔叔,都是在其他領地當着大小領主的貴族,想來若是自己舉兵而起,整個王國都要攝於家族的強大威勢而戰慄吧?
一想到那些原本趾高氣揚的王室在自己面前臣服的摸樣,弗朗西斯的嘴角便微微翹了起來——
“少爺,什麼事情這麼讓您高興?”
“高興的事很多啊,比如你這裡…又大了些。”
弗朗西斯心情好,伸手捏了一把調笑幾句,惹得侍女一陣嬌嗔。那副欲拒還迎的摸樣看的他又想發泄慾火,但想想接下來自己還沒把所有事情搞定,他還是冷靜下來,起身便準備去讓下人彙報最新的信息。
“少爺…不多休息一會兒麼?”
“不了,我想去看看妹妹到底還要多久纔回來。”
弗朗西斯隨口應道,伸手整理着白色襯衣的領口,語氣恢復了平淡。
“莎莉小姐?”
從牀上起身的侍女將自己的裙子重新套上,有些奇怪的回答道:“小姐…她不是已經回來了麼?”
“她回不來的…呵——額?”
弗朗西斯表情猛的僵住,似乎過了幾秒才察覺到身旁侍女話語中的不對勁,整理衣袖的動作停在了半空,“你…你說什麼?她回來了?”
“昨天本傑明主教在廣場舉行了‘玫瑰十字’聖殿演講和賜福儀式,莎莉小姐被宣佈成爲新的‘候選司鐸’呢!少爺您剛回來,恐怕還不知道吧?小姐她——少爺…少爺?”
說着話的侍女突然發覺弗朗西斯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對,話語聲遲疑了下來。
“你…你是說,莎莉已經成爲了‘候選司鐸’?我——我是說…那昨天她出席了儀式麼?”
雖然腦子裡根本不相信這種可能,但弗朗西斯還是要謹慎的確認這個消息——而讓他鬆了口氣的是,這侍女搖了搖頭。
就是嘛…玫瑰十字突然抽風罷了,莎莉是根本不可能回來的。
他心底如是想到。
“我並沒有去現場看啊,不過聽說是本傑明主教親自爲莎莉小姐做的賜福儀式,想來小姐…應該是已經回來了。”
臥室的氣氛突然有一瞬間的凝滯。
身爲元素師的弗朗西斯身體好似遭到雷擊一樣定在原地,空氣中霎時間開始氤氳起了遊離的魔法元素,站在一旁的侍女感覺面前的少爺似乎一下子被一團熱烘烘的火焰所籠罩…
弗朗西斯扭過頭,眼睛眨了眨,看着前的女人,腦袋微微一側,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可幾秒鐘過去了,他卻沒能說出任何話語…
莎莉沒死…
莎莉逃了…
不但逃了,還趕在自己之前返回了霍利爾城…
如今,竟然還成了“候選司鐸”?!
我的騎兵呢?截殺的隊伍呢?一路佈置下去的警戒呢?!
好似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似的,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瞬時籠罩了弗朗西斯,之前他運籌帷幄,讓狼騎兵帶給莎莉的糟糕感覺,如今似乎完完全全的作用在了自己身上!
腦子努力把這些信息整合,弗朗西斯伸手抓住那侍女的手腕,語氣低沉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只是聽說了這些事情,而她並沒有返回公爵府?”
“是…是的,少爺。小姐似乎這幾天都在玫瑰十字的修道院歇息,並沒有返回府邸。”
侍女感覺自己的手臂都要被他捏斷了,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回答了弗朗西斯的問題。
而這個答案,則是終於弗朗西斯一口大氣喘了過來——因爲他發現自己…尚且有一搏的餘地。
莎莉雖然進入了聖殿之中,卻目前根本無法藉助聖殿的力量來和自己對着幹。換句話說,莎莉現在現在“防禦”有餘而“進攻”不足。
可弗朗西斯卻正好相反,因爲他…依舊掌握着主動!
想通這一點,弗朗西斯倏地鬆了口氣,放鬆精神後頹然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回了牀上——而這個動作,卻讓他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他忘了,自己其實一直蛋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