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索拉跟着眼前的埃爾文奔跑着,對方的圓盾也塗了染料,在四周建築映出的黯淡光芒下連個反光都沒有。不過他們的武器和鎧甲不可避免的發出了“哐啷哐啷”的碰撞聲,剛沿着安靜的大街向東奔行三百米,前方便出現了一支拎着燈籠遊蕩的巡邏隊伍。
“幹什麼的?!站住!”
前方傳來了呼喊聲,瑪索拉肌肉立刻繃緊,他雙手握緊拳刃,剛要邁步前衝,卻見身前的埃爾文已然悶頭加速,同時伸手摘下了手中的盾牌、拔出彎刀,毫無廢話的撞了過去!
“你要幹什麼!?”
“快躲開——”
“砰砰砰!”
連續的撞擊聲響起,瑪索拉衝到前方時,這五個人直接被撞翻了四個,最後一個被埃爾文的彎刀當場捅穿了肚子,隨即被他一腳踢開。
倒在地上慘叫的士兵滿臉恐懼的望着靠近的瑪索拉,後者握着手中的拳刃,牙關緊咬,卻是沒有半分猶豫,當場彎腰伸拳,“撲哧”捅穿了對方的脖子!
“嗬…嗬…”
氣管被割斷的巡邏士兵努力掙扎着,卻被瑪索拉緊跟着的第二擊直接戳的沒了聲息。噴濺的鮮血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瑪索拉緊緊地握着拳刃,確認對方的瞳孔放大、四肢垂下後,才拔出了拳刃。
特種連可不是普通訓練營裡的士兵,他們是全體實力達到進階5級以上的部隊,同時也是真正突襲過四五批馬賊和流寇進行演習的部隊——就算沒有這些實戰訓練,隊伍中也有九成以上是經歷過數次戰爭的老兵和強人,正是因爲有了超乎常人的身體素質,他們才能在嚴苛的空降訓練及實戰中有着最穩定的發揮。
瑪索拉是這裡面資歷最淺的,所以他內心要強,處處不願落在後面。
“跟上!”
埃爾文連頭都不回,他順勢將彎刀上的血液甩在地上,隨手收刀入鞘,隨即繼續向前奔去。
瑪索拉咬牙跟上,一行人在穿過長長的街道後,埃爾文忽然抽刀,目光鎖定了站在街邊的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酒館酒保,但他手中卻舉着一個金屬的狼頭徽記,埃爾文看到以後直接開口道:“烏雲密佈!”
“電閃雷鳴!”
簡單的口號對上後,瑪索拉便知道對方是“中央情報局”在這座城市的眼線。後者也不廢話,開口道:“卡特蘭子爵今天不在伯爵府,下午去了另一個貴族的宅邸參加宴會,就在三條街外!”
“具體怎麼走?”
“向前直走,我已經讓人將路標畫在了路燈下,訓着路標就能找到。”
“收到。”
埃爾森行了個軍禮,後者軍禮迴應,一行人扭頭便繼續向前,而這位酒保摸樣的特工則扭身回了不遠處的酒館,一切看不出任何破綻。
瑪索拉只從排長那裡瞭解過本次作戰計劃的執行方式,但沒想到艾弗塔在敵人後方的核心地帶竟然滲透到了如此地步。有了中情局特工的交代,整支小隊迅速朝着目標位置奔去,雖然一路上再沒有碰到巡邏的隊伍,可瑪索拉依舊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這裡畢竟是敵人實力的腹地,除了眼前這羣人,另外兩百號人已經衝向了城牆和各個要害區域,但根據資料,這座城市的總兵力要超過兩千人…
兩百多人在三萬敵方人口的城鎮中面對超過兩千名武裝敵人,這種舉目皆敵的感覺,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有着極大壓力。
瑪索拉想起了加入“特種連”時索德洛爾司令說過的話——“特種連,天生就是要被敵人包圍的!”
我們不是普通的步兵,我們是特種連…
瑪索拉不斷堅定着自己的信念,跟上了埃爾文前進的腳步。
街邊插着的火把下出現了一個用白色石灰劃出的向右箭頭。埃爾文向前,來到一處拐角後打出了戰術手勢——鎧甲碰撞聲幾乎瞬間消弭,所有士兵立刻擺出標準防禦陣型,抽出兵器半跪着待命。
埃爾文將頭露出牆邊,朝遠處望了望,五十米外的街道上停了兩排馬車,馬糞的臭味大老遠就聞得到。而當中最顯眼的那個建築物顯然就是貴族們正在開宴會的地方…
事情比想象中要複雜。因爲計劃中是直接襲擊宅邸,要面對的估計只有卡特蘭子爵的衛兵。但眼下這個宴會現場有超過十輛馬車,按照慣例,到場貴族每人都有四人以上的守衛,因此除了那些貴族,在場有戰鬥力的敵人數量超過了這支執行“斬首”任務的特種排。
“瑪索拉!”
埃爾文忽然點名,站在一旁的瑪索拉立刻應道:“在!”
“偵查敵情。”
“是!”
瑪索拉嘴脣緊抿,他收起拳刃,扭身直接朝着旁邊緊閉大門的石樓奔去,身體好似壁虎般直接爬上了三樓樓頂,隨即悄無聲息的在制高點觀察了兩分鐘。
之後他很快返回,低聲向埃爾文匯報了結果。後者思索幾秒,下令道:“十秒內衝進大廳,一班掩護二班執行破門任務,協助解決衝上來的守衛,三班守住大門,戰局制高點,看情況援助其他人。四班跟我走,進門直接抓卡特蘭子爵!”
說完他扒頭看了遠處一眼:“一分鐘後進攻。”
這一分鐘是給班長告知所有隊員任務執行內容的,爲了確保每個人知道自己該幹什麼,這是每次戰鬥前必須進行的事情。瑪索拉隸屬戰鬥力最強的四班,隊內有六名蠻族士兵、三名人類老兵和他這位泰夫林,大家在沉默中相互對視一眼,隨即集體將目光望向了埃爾文。
後者摘下盾牌,抽出彎刀,下令道:“開始!”
一隊二隊當即衝了出去,三隊四隊跟在後方。瑪索拉望着眼前沉默衝刺的部隊,只感覺身體內的腎上腺素在極速飆增——遠處的車伕發出了大喊,受驚的馬匹不安的嘶鳴,但機弩扣發的聲音迅速淹沒了一切,慘叫聲自前方傳來,瑪索拉知道那是一隊的人開始動手了。
從滿是馬糞味道的馬車中間穿過,隊伍毫無阻礙的衝進了府邸,“嘭”的一聲巨響,大門被狠狠撞開,屋內的橘光照亮了昏暗的道路。
“衝!衝!衝!”
一隊二隊的士兵們迅速進入,他們手中拿着的都是短兵,爲的就是能在狹窄地域內更好戰鬥。三隊的四個弩手已經手持機弩射到了好幾個兩側衝過來的士兵,痛呼和刀刃的碰撞聲中,瑪索拉跟隨着埃爾文衝進大廳。
結果剛衝進去三步,他卻忽然聽到這位蠻族猛地向前發動了“衝鋒”,同時大吼一聲道:“快閃開!”
服從命令已經成了瑪索拉的本能,他當即朝側面橫躍而出,可身體正在滯空時,一聲巨響便攜裹着衝擊波將他狠狠拋向了一側——
“轟!”
火光炸裂,屋內上方擺放的數百蠟燭被吹得落了一地,瑪索拉不受控制的撞在了旁邊的石柱上,他忍着肋骨傳來的疼痛,擡起頭來時,才發現屋子中央正站着一個手持法杖的身影。
這位魔法師的身後正是面色驚恐的卡特蘭子爵,他是米爾諾伯爵的一個血脈關係較遠的侄子,但在米爾諾伯爵死亡後,這片領地的繼承權卻在查理二世的授意下落在了他的身上。
年輕的卡特蘭原本只是接近破產邊緣的男爵,卻因爲“聽話”而晉升子爵並繼承了富饒的伯根領地。可他的膽識明顯沒有隨着地位增長,原本整天醉生夢死在宴會上揩油泡妞的他,哪裡想得到今天會遭遇如此橫禍?
但查理二世派給他的那位高階魔法師,卻在此時站了出來。
先衝入屋內的特種兵如同虎入羊羣,眼見着卡特蘭子爵就要被生擒,這位魔法師直接魔杖指向了前方,施放了其中儲存的“強化火球術”——若不是埃爾文及時衝上來用身體擋住,剛進門的士兵們恐怕都難逃燒成灰燼的下場!
查理二世重視魔法師的政策終歸起到了一定作用,但一位高階魔法師,顯然無法阻止這些特種兵的腳步。
瑪索拉耳朵裡全是嗡鳴,昏暗的光線下,他看到四周那些衣着光鮮的貴族都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跌落的蠟燭將七八位貴族貴婦的衣裙點燃,連帶着他們的頭髮都燒焦了大半。而與之相對的,是從地上爬起來重新投入戰鬥艾弗塔士兵們。
他們已經將目標鎖定了那位法師,立刻開始了攻擊。
弩矢擊中了法師的護盾,卻在“噼啪”的聲音中偏折開來,而這位法師也不是吃素的,他每次擡起法杖,瞬發的“冰錐術”、“火焰衝擊”都能擊飛來不及躲閃的戰友。
瑪索拉咬牙站起身,當即全力超另一側奔去——他手腳並用,同時利用尾巴勾住柱子上的銅製燭臺迅速接近那位法師。對方知道自己難以抵抗這麼多敵人,正在拽着卡特蘭子爵後退,試圖從房間另一頭的後門離開。
瑪索拉看準時機猛然躍起,他的身體越過了七八米的距離,落地之時已經追上了對方,他看到那位法師猛然將法杖對準了自己,他立即將雙手架在身前,做出了格擋的摸樣…
向後撤退的法師露出一抹冷笑,因爲眼前這個瘦弱的傢伙與蠻族士兵傢伙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一記簡單的“火焰衝擊”估計就足以將對方炸個半死。可是當他的法術迅速聚集、準備釋放而出時,眼前的目標卻好似吹氣球一樣忽然膨脹起來…
擁有“變身”能力的瑪索拉怒吼一聲,“火焰衝擊”轟在了他超過三米的身軀之上,卻只是將他手臂燒焦了一小部分,爆開的衝擊甚至沒讓他後退一步。
瑪索拉的那身皮甲之所以只用繩線聯接,就是爲了適應他變身以後的巨大身形。
他看着面前想要繼續施法的法師,一巴掌直接拍斷了對方的法杖,元素紊亂造成的爆炸將對方和卡特蘭子爵轟的後退好幾步。瑪索拉卻無視了這爆炸,身形敏捷的猛然揮臂,被撐開的拳刃此時像是金屬利爪,當場將元素凝聚的“冰霜護盾”拍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