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穆非回過來神,跪在他面前的男人突然間,毫無徵兆的哭了。
起先他只是默默的流淚,接着越哭越厲害,最後盡然趴在地上大聲的哭嚎起來。
穆非被此人的反應弄得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這傢伙被嚇傻了?
“嗚嗚嗚嗚……”男人只是不停地哭,似乎被悲傷完全侵吞了一樣。
“喂!”穆非皺着眉頭,不悅的問道,“你哭什麼?怕死?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不,嗚嗚,不是……”男人一邊抽涕一邊斷斷續續的說,“我不是男人……”
額,這傢伙還真承認。穆非腦袋上掛上了黑線。
“我是男惡魔……嗚嗚……”
好吧,這話說的倒是沒錯。
“別哭了。”穆非被對方哭的有些煩躁。
“可是……嗚嗚……”對方還是哭個不停,“可是……”
“可是什麼?”穆非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被哭完了,但面對着這樣的對手又無法痛下殺手。
“可是,你剛纔說,惡魔沒有辦法與人類共存……”男人依舊跪在地上抽涕着。
“我沒這麼說。”穆非根本沒考慮就直接反駁,說出口後才愣了一下。
莫非,這傢伙是因爲這個才哭的?
“誒?”聽到穆非的話後,男人立刻停止了哭嚎,愣愣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們和人類可以一起生活?”
“我也沒這麼說。”穆非看着對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誒?可是……”男人瞪大眼睛,盯着穆非的臉,臉上露出迷茫的神情,接着恍然大悟道,“原來你也一樣。”
“什麼一樣?”穆非微微皺起雙眉。
“和我一樣,在尋找惡魔與人類和平共處一起生活的方式。”男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擔心被別的什麼人聽到一樣小聲的說道,“是不是這樣?”
穆非沉默了下來,他竟被一個弱小的c級惡魔問的啞口無言。
他在尋找這種方法麼?
沒有。
他所知道的就只有殺戮而已。
若不是因爲小芸,他根本不會思考對方的這個問題。
但是,如今,他卻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來。
“真的是這樣?”男人見穆非沉默,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似乎鬆了口氣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沒想到還真有和我一樣的人,而且居然還是獵人,這可真是太令人振奮了。”
穆非有些不悅的擡起腳踹在對方的肩膀上,冷聲說道:“什麼與你一樣?別忘了,你是惡魔!”
“這個我當然不會忘記。”男人被踹的仰倒,用手臂支撐着身體坐了起來,臉上竟是滿臉的笑容,“嘿嘿,真是太讓我高興了。”
穆非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感到生氣,更加不明白這怒火究竟是因何而起,但是他很清楚,他現在確實十分的憤怒。
“有什麼高興的?你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放了你?”穆非覺得這個傢伙定是在找理由欺騙自己,好讓自己饒過他的性命。
“誒?你不能放了我麼?”男人似乎很驚訝。
“你是惡魔,是人類的天敵。”穆非冷聲說着。
“可是我從來沒有吃過人吶。”男人爲自己辯解着。
“沒吃過人?那你是如何生存的?”穆非壓根不相信對方的說辭。
這傢伙又不像小芸那樣,有公會特質的食丸,不吃人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那個……”男人聽了穆非的問題後支吾了起來。
他就說不可能吧,看這傢伙的反應,肯定是做賊心虛。
這樣一想,穆非更加生氣,不想再和這傢伙多囉嗦,舉起武器就想朝對方的身上刺去。
“等等!”男人見狀擡起手阻止,急忙說道,“我的確吃人,但我從沒吃過活人!”
“什麼?”穆非手中的武器刺下去一半,硬生生的停在男人的面前。
“我的意思是,我雖然需要吃人,但從沒有殺過人,沒傷害過任何活人。”男人擡着手擋在自己的臉面前,表情有些畏縮,但眼神卻很清明。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穆非皺起了眉頭,“不殺人,你是如何搞到屍體的?”
“那個……”男人臉上露出意思羞愧的表情,撓了撓頭髮說道,“我的工作……額……我是在殯儀館工作的。”
“殯儀館?”穆非愣了一下,“你是說,你偷……”
“對。”男人似乎突然下定了決心一般,一咬牙將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說了出來,“那個,遺體告別之後,不是就要將屍體推進去火化麼?我就專門負責將遺體送進火化爐,這個時候家屬是不能跟進去的,我就趁機偷一部分。”
“……”偷屍體也是犯罪吧,這傢伙這種行爲如果被發現了,在被警察抓走之前肯定會被家屬們打死的。
當然,這些就不是他們公會管得了的了。
但是……
“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穆非皺着眉冷聲問道。
“我有證據啊。”男人擡起頭說。
“什麼證據?”殯儀館的工作證?
“我本身就是證據。”男人乾脆盤腿坐在地上,擡着頭直視穆非,毫無羞恥感的說,“你看,我身爲一名惡魔,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是c級,而且還這麼弱,連變化爲惡魔形態都很難做到。”
穆非聞言不知該作何反應,收回手,將握着武器的右手自然的垂在身側。
“你是獵人,不可能不知道我們惡魔的事情。”男人見他不再擺出攻擊的姿態,不由得放鬆了下來,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輕快很多,“我們惡魔想要變強晉級只有一種方法,就是吃人,越是新鮮的血肉對我們的作用越強。這也是我們中的大部分都要鋌而走險的攻擊活人的原因。”
這一點穆非早就知道了,聞言只是微微頷首,並沒有開口打斷對方。
“像我這樣只吃屍體,而且還不是什麼新鮮的屍體的,是很難得到滋養的。”男人指了指自己,“那些屍體只能夠維持我正常生存的需要,無法使我的實力變強。”
雖然這些話中還有很多的疑點,但有一點穆非確實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傢伙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實力弱的可憐。
“當然我也有嘴饞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終於有人願意瞭解他傾聽他的談話,男人竟然喋喋不休起來,就見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接着說,“那些推進火化爐的屍體很多都死了好幾天了,肉裡面都帶着**的酸味,很難吃。”
“當你嘴饞的時候,吃什麼?”穆非知道,自己心裡其實已經相信了對方的話,只不過不願意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呵呵,”男人乾笑兩聲,臉上再次露出心虛與羞愧的表情說道,“那個時候,我會去醫院,偷醫院的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