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制服和濃霧,穆非隱隱約約看到前方的人影,從身形上看應該是天羨無疑。
霧氣已經濃郁到即便近在咫尺也無法看清對方面容的程度。穆非不禁皺起了眉頭。
後背傳來陣陣刺痛,穆非知道制服的防禦已經快到極限了。
他連忙拖着薩爾朝前奔跑了幾步。
前方的人影依然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因爲自己的奔跑而拉近距離。
又跑了幾步,穆非停了下來。
他已經注意到了問題所在。
天羨的身影沒有動,但是卻與他們始終保持着幾步遠的距離,無論自己怎麼跑,這個距離都沒有縮短。
回憶起來,這片廢墟的面積也不是很大,按照自己這種跑法,早就應該跑出去了纔對。
被困住了。
這濃霧不希望他們跑出去。
想將他們困死在這裡?呵呵,未免太小看獵人了吧。
穆非雙眸微眯,黑紅相間的左眼閃過一抹厲色。
“薩爾。”穆非淡淡的開口,他也不管對方是否能聽懂自己說了些什麼,也不管對方是不是願意按照他說的去做,但是接下來,他可沒有功夫一味的護着這小子了。
薩爾聽到穆非叫他的名字,擡起頭,白皙俊俏的臉上滿是血污,湛藍色的雙眼一片清明。
“學着我的樣子,用制服裹住自己,這樣能減少濃霧的侵蝕。”穆非淡淡的交代,“小心些,保護好自己。”
穆非說完伸手將對方的制服拉起來,蓋在薩爾的頭上,接着也不等對方迴應,將自己的制服從薩爾的身上掀開,完全脫下來之後朝自己身上兜頭一蓋,手握着黯光就轉過了身,面向濃霧濃郁的深處。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後,薩爾那張被制服蓋住的臉上顯露出來的表情,茫然與震驚中帶有一抹悲傷。
薩爾想起了一些事情,被他深埋在內心深處的痛苦回憶。
他想起了那場戰鬥的最後。圖拉揚老師對自己說的話。
“薩爾,冷靜點!聽我說,從今以後,你要保護好自己。”
“薩爾,你要記住……”
穆非交代完之後就不在看身後的薩爾。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面前的敵人身上。
他們是獵人,這次出來是執行任務的。他也不是薩爾的師父,更不是薩爾的保護者,關鍵時候或許能幫助那小子一把,但是讓他全程以照顧薩爾爲主,他還沒有這種本事。
全身都在刺痛,他知道濃霧已經滲透進他的衣服,開始侵蝕他全身的皮膚。
忍耐着疼痛,穆非靜下心。
他知道武器原型與惡魔類似,剋星都是獵人手中的狩魔武器。
說實話穆非一直覺得這種現象挺古怪的。充滿了諷刺意味。這是不是意味着武器原型與惡魔是同一本源的東西?這種問題他也不是沒考慮過,不過像這樣想不出答案的問題他也沒有深入的去糾結下去。
越是糾結,就會越發的陷入思想的陷阱中無法自拔。
結合上一次的經驗,穆非知道武器的攻擊對於惡魔原型來說是有效的,但是也不能毫無目的的胡亂攻擊,必須找到重要的進攻點。
眼前這彌散在整個廢墟上的霧氣,隨便的攻擊效果應該不大,只會白白浪費自己的精力,還會給霧氣造成可鑽的空檔。
穆非將精神集中在左眼,不過並沒有採用之前的那種“透視”視野。那種視野雖然很有用。但是耗損很大。而且穆非發現那種“透視”所能看到的只是實實在在的物體,如果想看到更多的“東西”就必須付出更多的精神力。
他現在想找的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而是一種能量的聚集體。
穆非不知道當他將全部精神力都放在那種“透視”視野中會看到怎樣的景色,不過他現在也不能這麼做。
接下來還有戰鬥。如果將精神力全部耗損殆盡,之後的戰鬥該怎麼辦?
他的左眼能夠看到惡魔所產生的黑氣,那正是惡魔的能量所匯聚的東西。既然武器原型與惡魔有着相似的特徵,想必左眼對它們也會有反應的。
果然不出穆非所料。集中精神之後,左眼的視線中所呈現出來的景象慢慢的起了變化。
黑白色的視線有點像老式相機的膠片,只有黑白。不過集中注意之後。穆非發現在灰色的濃霧中出現了一些光斑。
這些光斑像是光線的反射,並沒有什麼規律性,只是隨着霧氣的流動而緩慢的發生着變化。
不過這些光斑的數量有些多,還不是穆非想找的東西。
他將注意更加集中。
左眼的黑白漸漸的蓋過了右邊帶有色彩的視線,像是海岸的浪花,柔和但是迅速的朝沙灘上蔓延,侵蝕着乾燥金黃色的沙碩。
光斑的亮度漸漸的黯淡了下來,雖然與周圍的灰霧相比還是明亮的,但是卻沒有之前那麼醒目。
一部分光斑,發生了變化。
明亮的色澤黯淡了,但是在某些光斑的中心,卻出現了奇妙的光景。
暗暗的紅光,在緩緩的流動着。像是灼熱的太陽中心,與光影交錯之間混合成一種如同彩虹一般奇妙的不斷變化着的斑點。
穆非明白,這些,就是這酸霧的能量匯集點。
此時的穆非全身的皮膚都因爲酸霧的侵蝕而一點點的潰爛着,鮮紅色的鮮血如同汗珠,在他的皮膚上緩緩溢出,匯聚成流。
疼痛感幾乎難以忍受。
不過最痛苦的地方還是面部,沒有衣服的保護,僅僅靠兜在頭頂的制服遮擋,面頰幾乎完全暴露在霧氣之中。隨着呼吸,霧氣侵入鼻腔,傳入肺部,每一次的吸氣都變成了一種酷刑。
雙眼疼痛的根本睜不開眼皮,左眼尤其刺痛難耐。穆非覺得如果再這樣下去,他的眼球就會先一步融化。
沒有時間耽擱了。
產生變化的光斑一共有三處,他無法分辨哪一處是重點,如果繼續觀察或許能夠看得出來,但是時間有限。
穆非握着黯光,迅速的竄了出去就,直奔距離他最近的那一處光斑。
黯光的黑刃猛地刺入光斑流動着的中心。
如同黑洞的中心,即便是光也無法逃脫其中的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