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發現自己的記憶變得有些奇怪。
究竟是哪裡奇怪他也說不上來。
爲了能夠更好的進行實驗,他曾經對自己的大腦動過一些手腳,強化了自己的記憶功能,所以他很少會產生遺忘。
但是他的實驗是不完善的。
這一點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在製作分身的時候,他曾想過將幾個分身的意識共享,但是這樣一來,會對他個人的整合性產生影響,有時候,分身會分不清自己所經歷的事情,將其他分身的所見所聞當成是自己的經歷,這樣一來,語言和行動上就會產生其他障礙。
所以當時,有人提議將分身間的共享截斷。
當時是誰提出這個意見的?
他記得,好像是,蔚真。
對,正是蔚真,提出了這樣的意見,而他,也採納了。
現在,其他分身都發生了什麼,在這裡的他根本無從得知。
一股濃濃的不安猛地從心底升起。
蔚真那個小子,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在策劃着如何擺脫自己的控制了麼?
真是個心機深沉的傢伙。
不過也沒有用。
分身畢竟只是分身,就算分身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只要本體沒事就不會有問題。
而他的本體,現在正在……
等一下,他不就是本體?
他一共分出了三個分身,第四個,就是本體。
不對,他分出的分身,應該是四個。自己,也是分身才對。
記憶越來越奇怪了。
自己的名字,最初的名字,叫做什麼來着?
當時,爲什麼會在自己血親的身上種下種子?
一千年前,他的妻子,也同時是他的夥伴,當時她爲何會同意自己的做法?
他明明記得,當他說要以自己的身體作爲實驗對象的時候,她明明是反對的。
後來,妻子她……
對了,她變化失敗,變成了一灘膿水,就在他的眼前,一點點的融化,一點點的……
他記得,當時,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體慢慢融化的時候,妻子好像說了什麼。
是什麼來着?
模糊的臉龐,驚恐中帶着恨意的雙眼,嘴巴一張一合的迅速說着什麼。
他怎麼講這些給忘記了?
原本應該記得很清楚的纔對啊。
到底是……
“我詛咒你……詛咒你……”
怨毒的喊叫在腦海中浮現,菲尼克斯猛地一驚,睜開了雙眼。
穆非手執着黯光,站立在他的面前。
黯光扭曲的刀身纏繞着他的右臂,一直纏到肩膀,看上去像是從他手臂中生長出來的藤蔓一般,黝黑,沒有光澤。
同樣黝黑的刀刃彎曲如蛇,看上去異常詭異。
而他的雙眼,那雙異色的眼眸,此時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他就像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就這樣冷冷的站立在菲尼克斯的面前。
“你是……你怎麼跑出來的?”菲尼克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很奇怪麼?”穆非冷淡的問道,“在你的眼裡,我們這些實驗品的行爲,都只能在你的預料之中麼?”
菲尼克斯聞言愣了愣,微微搖了搖頭,露出輕笑:“看來我小看你們了啊。”
“不,你不是小看我們。”穆非的眉頭微皺,緩緩的擡起了右臂,“你小看的是,這世間所存在的一切。人類、惡魔、能量之源,以及這世間的規則和限定。”
“什麼意思?”菲尼克斯有些茫然的擡着頭,看着在自己面前閃動着紅光的武器。
“你想要突破所有的規則和限定,想要創造出另外一個由你來制定一切的世界,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穆非的動作很慢,右臂緩緩的擡起,接着緩緩的壓下,沒有絲毫的急躁。
眼看着暗紅色的刀刃朝自己的面門上緩緩壓來,菲尼克斯的雙腿卻動彈不得。
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壓力和殺意,對方的速度又如此的緩慢,想要避開就只需要挪動腳步,側側身子。但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抱歉,雖然我也有些同情你,但是,還是請你去死吧。”穆非一邊說着,一邊將黯光從對方頭頂劈下,很緩慢,但是堅定的,將對方的身體劈開,“不會死的人類,是不存在的。不會死的生物,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菲尼克斯倒下了,血海很快就將他的身體完全的浸沒,消失的無影無蹤。
即便用刀刃在血海之中翻動,也找不到半點影子。
穆非轉過身,看向已經站起身的花無泱,而這時,蔚真與白夜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從血海中掙扎了出來。
幾人滿身的鮮血,表情神態各異。
“菲尼克斯呢?”白夜率先打破了沉默。
“被我殺了。”穆非淡淡的說道。
“哦。”白夜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個只是分身,想要解決本體,還需要費一番功夫。”花無泱提醒道。
“走吧,先去找找看。”蔚真說着就要轉身。
“用不着。”穆非開口阻止了幾人的動作。
“怎麼?”蔚真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穆非。
“他的本體,就在這裡。”穆非用黯光的刀刃指了指他們面前的血海,輕聲說道。
“你是說,菲尼克斯的本體,已經被融化了?”白夜想了想,才用了“融化”這樣的字眼。
剛纔他們在底下的時候,感覺到的就是即將被融化的痛苦。
若不是千鈞一髮之際,腦海裡傳來了穆非的聲音,他們此時怕是已經全軍覆沒。
想到這裡,白夜擡眼看了看穆非。
然而穆非卻沒有看她,他的視線定定的放在腳下的血海之上。
濃稠的血液浸沒了他們的膝蓋,在蓄水的浸泡下,雙腿的行動變得遲緩起來。
公會制服的防禦能力在這裡得到了最大的體現。
“菲尼克斯,早就沒有本體了。”穆非淡淡的說道,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的喜怒,“早在一千年前,他的身體就被他想控制的能源侵蝕,變成了這其中的一部分。”
“這話是什麼意思?”蔚真聞言有些疑惑,若真是如此,那麼,這麼多年以來,操控了他們方家和公會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