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的帝都士官學院新生,每一個都是在戰場上出類拔萃的精英;想在戰場這種地方活下去,首先要具備的就是應變能力,而應變的本質則是思考和理智。思考和理智卻又是自制力的本源;
這百多名軍士不會允許自己被退學,他們來這裡學習並不僅僅是爲了升官,大多數的人有着和博特一樣的目的:更好的爲帝國戰鬥。
所以他們控制了自己,爲了更高的目的,爲了自己的信仰!
博特雙眼完全被血絲布滿了,對任何一個戰士來說;控制自己不去攻擊侮辱自己的對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還是獸人戰士!!
“吼……吼”
“啊……”
“該死……”
“蛆蟲……”
各式各樣的嘶吼在這百多名驕傲的戰士嘴中發出,他們每個人都好像忘記了勞累,渾身因爲怒極而顫抖着,澎湃的力量被怒火重新帶回了身體。
這樣的狀況當然得到了學院的注意,大批全副武裝的警衛衝了過來,他們先是將那名教官保護了起來,然後完成了包圍圈,圍住的正是那些憤怒的獸人軍士們。
博特知道自己的同學們現在都是在做出選擇:是爲了繼續上學而忍耐,還是不顧一切的瘋狂戰鬥。
這樣的抉擇對獸人來說是很難的;畢竟驕傲和悍勇是他們骨子裡與生俱來的素質。
突然;嘹亮的歌聲響了起來:
萬里厚土;大旗盈野。
千餘部落;陛下之劍。
百曲戰歌;英靈所眷。
十指卷握;我族之念。
一心只戀;吾皇勝奠。
博特的吼唱壓過了所有的雜亂,歌詞中的內容就像是一根根無形的辮子,將戰士心中的戾氣驅趕了出去。漸漸的;越來越多的軍士停止了嘶吼,開始加入到歌聲中。
簡短的戰歌一邊邊的被重複着,它唱出了一個真正的帝國士兵應有的信念和執着。
這歌是當今皇帝登基的時候,萬軍爲其詠唱的。歌的內容完全符合了陛下在當天的演講和他那震驚天下的宏願:獵狩大陸。
是夜。
由於下午時分的騷亂,博特和他同隊的所有同學都被剝奪了晚飯,而且還要減少三個小時的睡眠時間,用來訓練。
博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不是因爲他不累而是因爲他實在是太餓了。軍士感覺自己的整個胃都象是被燒着了,火燒火燎的疼。
他無奈從牀鋪上下來,想到外面的洗漱間喝點水,以此來解決難忍的飢餓感。
雙腳接觸到地面的瞬間,竟然感到一陣眩暈感。軍士輕搖了幾下頭,讓腦袋恢復清醒,然後走出屋子來到了洗漱間。
這時已經是深夜了,根據教官的規定;凡是在熄燈後發現有人無故不在鋪位上的話。所有人都要取消當天的睡眠,改爲在操場上罰站。所以這時候營房的各處都應該是安靜無人的,可是現實情況明顯不是這樣的;就在博特踏進洗漱室時,一個人影就那麼大馬金刀的坐在水池的邊緣,這人的一雙眼睛在黑夜裡竟顯得格外明亮。
他正是那個全隊公認的瘋子:戮爾。
這樣的狀況讓博特着實的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常態;自顧自得走向另一個水池邊準備喝水。
幾乎是軍士的腳剛動的瞬間,一個不明物體向着他疾飛而來。博特本能的想要閃身讓開可是當他看清來物的時候,卻改變了做法:飛來的居然是一隻不知名的飛鳥屍體。
軍士右手一長抓住了鳥屍,然後看向戮爾說道:“扔這個給我幹嘛?”
臉上紋着淚痕的獸人,笑了笑回道:“請你吃啊!”說着從身後拿出一個,吃了一半的鳥類屍體,低頭大啃了起來。
看着饕餮的戮爾,博特的腹部不爭氣的開始抽搐起來;生食對獸人來說不算什麼,他們把東西做熟才吃,完全是因爲這樣味道比較好而已。在很多地方到現在都有着生食獵物屍體的習俗,更有甚者:個別的戰士會將自己尊敬的對手擊殺後生吃掉。當然這種事在部落時代比較流行,現在已經是極少了。
軍士不再客氣,確切地說;是他不能客氣了。飢餓的人最需要的就是;食物,不管是什麼樣的食物!
鳥肉的味道相當的不錯,肉質也很細嫩。就連原先腥臭的獸血現在喝起來反到別樣的順滑。
博特幾乎是在吞食,連羽毛都沒有拔掉就那麼直接撕咬,所有的骨頭都被嚼碎吞了下去;這一方面是因爲太餓,另一方面則是要消除所有的證據,以免明天被教官發現蛛絲馬跡。
“你好像挺喜歡吃生食的?”突然,戮爾低聲的問道。
舔了舔脣邊的血跡,博特淡淡的答道:“沒什麼喜不喜歡的,我太需要食物了。都是那該死的教官害的。那個蛆蟲!”
聽到軍士說出髒話,戮爾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咧嘴道:“別恨他,他也是被迫這樣對待我們的。
我們這幾個月以來所受苦,都是學院故意安排的。”
“我能想到這一點了;訓練怎麼苦都無所謂!但是他對我們的侮辱難道也是學院的安排?隨意不給我們食物也是學院安排?他根本就是一個混蛋!!”
博特狠戾的語氣讓臉上紋着淚痕的戰士,沉默了下來。他回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學院的安排。
我告訴你;這段時間我們經歷的一切:隨意的侮辱、毆打,少的可憐的食物供給,禁止我們之間互相的幫助,不準外出,沒有尊嚴。這些東西都是當初人類奴役獸人時,每一個獸人奴隸都必須承受的。
學院之所以讓我們也經受這些,就是爲了要我們親身品嚐這些苦難。
好永遠的銘記仇恨!爲什麼我們要和人類打;就是因爲我們不要再過那種日子。不僅是我們不要過,我們的後代也不能過。
所以;我們要戰鬥,要讓人類明白:獸人是不可以欺壓的,欺壓我們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這些應該就是學院想讓我們明白的!”
戮爾的回答讓博特徹底的驚呆了,他足足呆了好長時間才又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些?教官說的?”
“當然不是,我剛剛給你說的這些話在學院應該都是禁忌吧。可能等我們完成新生訓練後,纔會有人告訴我們。
我之所以會提前知道,那是因爲:我原本就是一名奴隸,人類在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把我拐到了額倫堡,他們就是向教官對待你們那樣對待我的。不,比那還要誇張。在我成年之前我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毆打和辱罵是每天都會有的,我早習慣了。
人類從小就訓練我成爲一名角鬥士,和我一起接受訓練的同伴有百多個,能活着成年的只有十幾個而已。你知道嗎?其他的人都是被我們這些活着的人殺死了,在那裡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場比試,用真的兵器,以一方的死亡爲結束的比試!
後來帝國攻破了額倫堡,我投奔了刺盾全裝大隊。又在以後的一次特殊任務中立功,晉升了黑銅軍士,然後就是來這。
這裡的生活和我的童年那麼的相似,我怎麼還會猜不出點端倪呢?”
戮爾說完後,咧嘴笑了一下,也不理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博特,快步走回了宿舍。
數日後,中午
天空飄着鵝毛般的大雪,是個滴水成冰的氣候。帝都士官學院的操場上,博特筆直的站立在風雪中,他的身邊是近百名的同學。
這幾天的生活充,分證明的戮爾的話;那個戴面具的教官變本加厲的折磨起他們。軍士們幾乎每天都只能吃上一頓份量很少的飯,而大量無趣機械的訓練反覆的進行着。戰士們現在一天要和同伴進行三次格鬥;中飯前,晚飯前,睡覺前。
每次格鬥的優勝者可以吃飯、休息。失敗者則要繼續訓練;也可以說是繼續被折磨。這樣的生活讓大多的獸人難以接受,他們每天都在憤怒中度過;如果現在打教官不會被開除的話;估計那個戴着面具的人早被撕的粉碎了。
也有個別的戰士想到了別的方法,他們把這裡的情況上報給了學院,個別的甚至直接去找了院長;可是這些舉措絲毫無益於現實的狀況,而且每當有人去報告,教官折磨人的手段就會更加的厲害。學院也一直只給予:日後處理的答覆。
各種辦法都試過的獸人們徹底的無奈了,他們只能按照那該死的教官的命令,完成一項項絲毫沒有意義但卻極其辛苦的訓練,還是在吃不飽的情況下。
久而久之博特感到周圍的同學們有了長足的變化:原本開朗愛嬉鬧的漸漸的沉默了下來,魯莽愛衝動的漸漸的穩重了下來。他們逐一學會了忍耐和僞裝!懂得了思考和權衡!但是不管怎麼變獸人們眼中還是會時常閃出令人恐懼的光芒,那是憤怒!!!
博特認爲這種變化是好事,不失狂勇本色的冷靜是獸人戰士最需要的素質,具備這種素質的軍人也是帝國最需要的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