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冰面龜裂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嫩末覺得自己的心顫顫的,好似龜裂的其實是自己的心,男人一直低着頭,嫩末不用想也知道,男人的目光肯定是死鎖着冰面下游動的魚兒,唉,這就是個吃貨,怪不得有一身健壯完美的肌肉。
因爲怕聲音將龜裂的冰面震裂,嫩末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都不敢說話,男人亦是,也垂着頭姿勢不動,目光炯炯的盯着冰底的魚兒。
腳底的冰面也在龜裂,一道道雪白細紋出現在光滑透明的冰面上,就像蜘蛛網一般,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將冰面吞噬。
希望冰底的水和外面的大火中和一下,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嫩末兩手握緊,碎碎唸的祈禱。周圍全部變成了蜘蛛網,不過這冰面倒沒有要碎裂的徵兆。
還好還好,堅持一會是一會。
就在嫩末在心底舒了一口氣時,驀然聽到砰的一聲。視線所及,卻是男人一拳頭砸在了蜘蛛紋遍佈的冰面上。
嫩末:……
要是可以,真想一拳把男人揍得找不到東南西北,找死也不待這麼找的啊!
就在嫩末緊閉雙眼準備好了掉入冰窟的心理時,發覺那一拳下去,蜘蛛網遍佈的冰面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男人剛剛那堅硬的胸膛嫩末還是有印象的,她覺得男人這一拳就算不是百斤也有千斤,這麼一拳都無法砸破冰面,那是不是說明這冰面依舊足夠結實,就算蜘蛛紋遍佈也不用擔心它會破裂。
嫩末心中大喜,不過這喜意沒有維持半秒,嘭的一聲,男人又是一拳砸在了冰面上。
這一聲比剛剛那一聲要深沉很多,伴着這一聲,嫩末覺得整個冰面都在顫抖。嫩末瞪着眼怒視男人,若不是下一秒就掉進了冰窟一般的水中,嫩末真想吶喊一聲:作死你也別拉上老孃啊啊啊啊……
水裡撲騰的嫩末很快就發現,男人似乎不會游泳,更不會閉氣,掉入水裡的男人就像個垂死的野獸在拼盡全力的掙扎,整個寂寂的水流都被他攪的亂七八糟像個小漩渦一般旋轉。
嫩末看得清楚,男人的嘴巴里還在咕嘟咕嘟的吞着水,這麼涼的水吞進肚子裡,只怕還沒有被脹死就被冰死了。在這麼冰的水裡也不保持點體力,卻要這般拼盡力氣的掙扎,唉,嫩末覺得男人這是作死的節奏。
認爲自身難保的嫩末覺得自己此刻應該游泳甩開男人,免得再被男人拖累,但看到男人這般掙扎,就好像看到男人正在朝死路上行走,理智告訴她遠離,可她的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朝男人游去。
嫩末的身體剛靠近男人,男人的兩手一攬,竟然將她摟進了懷中,臂膀有力的將嫩末緊抱。
男人的力量比嫩末要大許多,被男人這樣一摟,嫩末就無法再踩水或是遊動,胸口的聳起撞在男人的鋼鐵般堅硬的胸口,嫩末差點沒疼的哼出聲來,此時此刻嫩末覺得上天要是重新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絕對的不會心軟,她一定會丟下男人頭也不回的朝前遊。
唉,見男人還在大口的吞着水,嫩末掙扎不開男人的臂膀,她覺得男人要是掛掉,她用盡全部力氣估計也掙不開男人的雙臂,所以心中哀嚎了一聲的嫩末擡手去捂男人的嘴巴,這是在水底,她無法出聲教男人閉氣,只能用動作來表達。
有嫩末在懷中,男人終於不再手腳亂舞的瞎攪這一池冰水,抱着嫩末的他便緩緩的朝水底落去,見嫩末的手捂上他的鼻子嘴巴,好似是要幫他堵住那些不斷從他鼻子嘴巴流進的水。
沒事!他張嘴想告訴嫩末,然而一張嘴就是無數的水嘩啦啦的灌進肚腹。
這一落水,嫩末才發現不僅是洞穴的壁上是密密麻麻的夜明珠,就連這水底都是一顆顆如水中星宿的夜明珠。
一顆顆夜明珠的光芒照射在水中,就像是縱橫角落的光線在閃爍,印着嫩末與男人將這水底的靜謐打破,那些光線就變成了無數光點隨着水波遊動。
五顏六色的魚兒們也不知是冰面被打破的緣故,還是因爲陌生氣息闖入的緣故,一個個的都不見了蹤影。
兩個人相抱在一起,總算不是那麼冷的不可忍受,不過嫩末感覺到男人依舊在被灌着水,緊貼男人身體的她甚至感覺男人的肚子在慢慢漲大。
這樣下去,男人會死掉的。
可是在水中的嫩末無法出聲,她的手幾次捂住男人的嘴巴,都被男人扭頭甩了開。
不管怎麼樣,自己此刻和男人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
心中焦慮的嫩末在手又一次被男人躲開之後,乾脆雙手摟住男人的脖子,雙腳踢着水朝上蹬着使得自己能與男人齊肩,而後在男人一臉疑惑之中擡頭吻上了男人的脣。
水中暈白的光點閃爍,墨色髮絲如海藻一般絞纏飄揚,若非這水冰的刺骨,這一幕想必是無比的浪漫美麗。
男人的脣在被那柔軟溫熱觸上時,渾身立刻就僵硬無比,就連那因爲被水灌進而嗡嗡直疼的腦子也停止了運轉。
嫩末感受到暖意睜眼時,發覺陽光暖暖的照在自己的身上,剛欲翻個身,眼一擡就瞅到了將自己身子牢牢禁錮在懷中的男人。
於是那些水底的記憶就如同冰冷的寒意般瞬間涌進嫩末的腦海。
努力想了想也沒明白上一刻還在冰水中要死要活的自己這一刻會沐浴在陽光下。
唔,身下男人一動不動,該不會是掛掉了吧!
這可是自己在這個異世遇到的唯一一個人啊!
嫩末伸手探到男人的鼻子下面,真的沒了一點的氣息了啊。
好不容易遇到個同類,竟然這麼快就掛掉了,嫩末覺得自己好似還來不及高興,就被悲傷籠罩。
說起悲傷,自己之前好似在一個沒有太陽的山谷裡吧,怎麼現在,聽着周圍鳥語花香的,而且天上明顯的豔陽高照,若不是眼前有個死人同類,嫩末還真覺得自己在山洞那莫名其妙的一切就是做夢。
唉,這個獸人時代的瘋狂,已經不是一個身爲人類的嫩末能夠理解的。
她如今,就該努力先把禁錮她的這兩胳膊卸掉推開,然後再想辦法搞點吃的。
男人的胳膊也不知是因爲冰水的緣故還是因爲他斷氣的緣故,完全就像是僵住的鋼筋鐵骨,男人死的這麼悽慘,嫩末真不願讓他再斷胳膊斷腿,於是吭哧吭哧了半天從男人的胳膊窩裡鑽了出來。
這種自由的感覺真是爽啊,嫩末試着用靈識感覺了一下週圍,自己所在的位置竟然是一個綿延數數裡的山脈,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可以隨時飛躍不同地點的法寶啊,怎麼這麼一轉眼就到了這麼一個人跡全無的地方。
嫩末一時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她很累,也很餓,所以只是隨意查看一番感覺周圍沒有什麼大的危險,便起身打算去找點能吃的東西。
不過轉身走了兩步,嫩末又扭頭,一臉糾結的望着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她剛剛用靈識掃過這山脈,所以知道叢林裡有很多的鳥獸,自己若是這樣轉身離開,估計用不了片刻男人就會屍骨無存。
同爲人類,嫩末覺得自己這樣離開實在有點冷血。
可,難不成要給男人挖個墳埋掉?
自己手無寸鐵的,這叢林裡也都是樹木,挖墳會是件很費力的事情啊。
嫩末很糾結,她乾脆蹲在男人的身邊重新用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你是在裝死還是在裝死,挖個坑很費力的,你要是不想死無全屍就睜眼吧。
男人一動不動,依舊在挺屍。
要不然我把你火化掉。這念頭一出,嫩末就想起自己把那個小山谷焚燒一盡的事情,現下又是綿延不絕的山林,若是自己再着一把火,估計這一帶就成了火海。
唉,嫩末起身,算了,這個時代就自己與眼前這麼兩個真真正正的人,再苦再累,也值得爲眼前的人挖個坑埋掉好讓他入土爲安。
你要是在天有靈,或是能找到那個讓我們在這個遍地野獸的神,就替我把他揍一頓,最好能揍的鼻青臉腫永遠成豬頭。嫩末折了根手腕粗的樹幹當挖坑的工具,又用步子丈量了一下男人的長度,你真幸運啊,碰到了我,有我來埋你,我哪一天死翹翹了,估計就是那些野獸們嘴中的食物。說到這裡,嫩末想到那些人獸瞅着自己時兩眼放光的模樣,只怕就算死,若不是在隱秘的地方,自己這身體也不會得到死人應有的尊嚴。唉,嫩末長嘆一聲,突然無比惆悵悲傷。
咕嚕嚕,咕嚕嚕……
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嫩末的悲傷春秋。
嫩末的視線從男人的腳上移到男人的肚子上,咕嚕聲後,她聽到男人的聲音,餓!
尼瑪的又玩詐屍這一套,要不是她有一顆強大的心靈,就算上次沒被嚇死,這次也被嚇得死翹翹了,嫩末橫眼瞪着一臉迷茫的男人,一時也不知是該慶幸自己不用挖坑還是該怒男人這種裝死的把戲。唉,算了,看在不用挖坑的份上,嫩末決定不和這個傻大x計較。
手中用來挖土的樹幹戳了戳男人的肚子,餓了?
男人點頭,渙散的目光移到嫩末身上,伸手抓着嫩末戳在他肚子上的棍子身子一轉就站了起,嗯,肚子餓了。
想吃啥?嫩末不設防男人會拉着棍子起身,差點沒失去平衡跌倒,她很是憤憤的瞪了一眼對此沒有任何知覺的男人。
吃……啥?男人皺眉,目光四顧,最後落在嫩末白嫩嫩的臉上,肉。
這裡沒有肉,只有樹葉。男人的目光讓嫩末覺得自己此刻就是男人眼中的一塊肥牛肉,想到男人的能力,嫩末雖然強裝鎮定,但還是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男人伸手,扯了一旁的樹葉塞進嘴裡,隨即將兩道濃濃的眉毛皺成個八字,不好吃。
嫩末:……
嫩末給男人起了個名字,叫楚楚,當然,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好的時候,嫩末一般是喚男人爲小楚楚。
這個楚字並非嫩末亂起,而是因爲男人這個個頭讓嫩末想起了歷史書上的楚霸王。
男人絲毫沒有覺得嫩末給他起的這個名字女氣,尤其是每當嫩末笑米米的喚他小楚楚的時候,不管是在什麼地方,他都會屁顛顛的跑到嫩末面前,大手一攬就把嫩末摟在懷裡,用自己的下巴再使勁蹭蹭嫩末軟軟的發,敢情他都不曾發現嫩末喚他小楚楚的時候那種咬牙切齒的樣子……
小楚楚!在樹林裡逮到兩隻小小的不夠塞牙縫的山雞正打算扔掉時,聽到這聲音,楚嗖的一下就朝自己蓋的小木屋跑去,那身影快的讓兩旁的動物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眼一花,一個紫影閃過,然後就脊背發涼……
小末末!每次嫩末喚楚小楚楚,楚立刻就喚嫩末爲小末末……
你說,是不是你又把昨天的那隻羊可烤熟了?嫩末恨恨咬牙,她本來是想留着那隻羊餵養幾天等她的鍋成形了燉肉湯,結果一不留神,生羊就變成了熟羊……
下一刻楚就站到了嫩末身前,因爲手拿兩隻野雞讓他沒法去抱嫩末,所以瞅了一眼在手中掙扎的野雞,楚大手一揚,兩隻野雞就被他扔到了八仗遠。
唉唉唉,別扔,別扔啊!嫩末大叫,忙閃身去捉其中一隻雞,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山林裡看到雞,雖然這雞長得灰不溜秋的有點怪(這是山雞,嫩末前世見識有限,印象裡只有紅毛且肥胖的家雞)
小楚楚速度比嫩末快,待嫩末逮到其中一隻的時候,另一隻也重新回到了他的手裡,他手握山雞的脖子,對山雞的掙扎置若罔聞,而是有些不解的望着嫩末,沒肉。
他說的沒肉,意思就是這山雞沒有肉頭,都不夠他塞牙縫。
眼看那雞就要被楚捏死,嫩末忙騰了一隻手抓住雞的腳讓楚放開,這不是用來吃肉的,它會下蛋,我們要吃的是它的蛋。雖然長的不像雞樣,但也不像鳥,嫩末姑且就把這灰不溜秋的玩意兒當雞。
蛋?
小楚楚,本文第二楠竹,只是出來的好晚,紅顏羞愧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