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之流氓攻
到家後,安布推着羅傑進屋換衣服,自己則抱着熙雅去廚房燒熱水。
熙雅趴在火塘邊上,小爪子四處撓了撓,拖着濃濃的鼻音道:“叔叔,難受,癢。”
安布在鍋子添水加柴後,正脫了自己的上衣擰乾,聞言,順手將上衣搭在窗邊的小板凳上,抱起熙雅,摸摸他的肚皮和額頭,問道:“,是鼻子難受嗎?”
熙雅腦袋乖順地枕在安布胸前,張大嘴巴,呼哧呼哧的喘粗氣。
安布心道不好,原本以爲寶寶是獸人,體質好,淋場雨擦乾了烤烤火就沒事了,一看,竟然是着涼了,寶寶這麼小,生病真是可大可小。他的包裡還有些藥,但不知道給這麼小的孩子用行不行。
“羅傑,你抱着寶寶,先給他喂點熱水喝,我去青喬醫師那裡去一趟,寶寶着涼了。”安布給熙雅裹了牀暖和的獸皮,塞到羅傑懷裡,轉身又投進暴雨中。
青喬藥師在部落主要是負責給雌性接生的,對雌性和孩子的病最拿手,聽安布講了大概的情況,覺得並不是很嚴重,而且他現在趕着要去另一家幫忙接生,就抓了兩服藥,仔細囑咐了怎麼服用,並說再過去看看。
以前部落裡煎藥都是用小石鍋,加熱慢,時間長了藥性散了不少,現在有了小陶鍋就好多了。安布先簡單的做了些肉湯,切了些土豆塊放進去,三吃了一頓遲來的午飯,哄着熙雅把藥喝了。
“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羅傑?”熙雅喝過藥後,就睡着了,羅傑抱他放在牀上。
“現在已經不需要問了。”羅傑看他一眼,淡淡道,從剛纔起,安布一直裸着上身,後肩上那道熟悉的傷疤,他怎麼會不認識,自己親手處理的,由於傷口太深,他還嘗試着縫過兩針。
安布聽完這話,明白羅傑已經認出他了,心裡鬆口氣,他也正愁怎麼和羅傑開口呢。
“你會不會怪我當年騙你?”說到這個,安布心裡很沒底。
“這倒,只是沒想到能再遇到你。”羅傑站起身推開窗子,外面的雨霧很重,布萊克是獸人的事情,他早有心裡準備,但在部落生活兩年多,也沒見過翡翠色眸子的黑豹子,還以爲那是個在外流浪的獸人呢。
安布看他神色,不像說謊,本來是應該安心的,但羅傑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實在不像故人。
“我當年有回去找你的……”不知道爲什麼,安布就想解釋。
“沒有關係。我現在過得很好。”羅傑出聲打斷,對自己來說,黑豹子是他初來異世,陪伴他度過最開始艱辛的,最親密的夥伴,和眼前這個獸人……沒有絲毫關係,眼前這個男人對他來說只是個今天剛的陌生人。除了親情,他對其他的感情一向不是很在意,心裡再三勸服自己,但還是無法忽略心底陡升的那一絲淡淡的惱恨,不深,但真的存在,離開的時候一聲不響,現在還自己會心懷感激地與他相認嗎?
相安無事地過了兩天,熙雅的病也好了,安森和安洛圍獵也回來了。
“羅傑,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黑眼圈兔子。”安洛當先提着一個藤籃進來,藤籃可能是臨時編的,手藝很粗糙,藤葉交錯,掀開上面蓋着的獸皮,裡面歪歪扭扭的擠着巴掌大的四五隻小肥兔子,還沒睜開眼睛,全身白色絨毛特別長,只有眼睛那裡一圈細細的灰毛,這種小東西,部落裡的雌性都很喜歡,毛絨絨的,很招人愛,冬天揣在懷裡,暖和手很不錯,蘇瑞去年冬天有一隻,羅傑難得打趣說了句:這是沒睡好的黑眼圈兔子。
“你們回來了?這次還順利嗎?”羅傑放下熙雅,看小傢伙好奇地將兔子一隻只叼出來整齊擺放在地上,他一個大男人,對這種可愛的小東西實在談不上有多喜歡,但心意他領着。
“還算是順利,這次打到了不少上好的獵物,還沒分下來,這些是我和安洛單獨獵到的。”安森卸下肩上的東西,走過來,不着痕跡地打量着羅傑,怎麼感覺又瘦了,前兩個月新做的衣服掛在身上空蕩蕩的,這個人,他們怎麼養都胖不起來。
“那就好。”他們出去圍獵,羅傑說一點不擔心也是假的。
“熙雅過來,半個多月沒見,看看長大點沒有。”熙雅如今長牙,逮着什麼東西都想下嘴磨磨牙,那幾只小兔子被他嚇得縮成一團,都快暈過去了。
“漂亮的安洛阿爹。”熙雅抓着安洛垂下來的銀白色的髮絲,主動湊上來,舔舔臉。
安洛被他逗笑了,抱着狠狠地回親了兩口。
安森也抱過來,親熱一會兒,對羅傑,他們不好肆意親近,幾乎把所有的熱情都投注在這個孩子身上。
安布從屋後的溪水裡抓了兩條鮮活的肥魚,打算中午給羅傑加菜,部落裡的人不喜歡吃魚,但他知道羅傑是喜歡的,熬得濃濃的魚湯,羅傑每次能喝一大碗,剛一進門,冷不防看到他們一家四口親熱說笑的樣子,微微一怔。
“安布哥哥?”安洛驚呼出聲,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找了兩年,毫無蹤跡可循的人竟然回來了。
安森也看到了,但相對於安洛撲過去的擁抱,他的態度就難琢磨多了,眸色沉沉的,反正不像高興的樣子。
“安森哥哥。”安布也知道自己當年偷跑不對,現在就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誰知他不喊這聲還好,喊了這聲可把安森積攢兩年多的火氣全部撩撥起來了,“你還敢回來,看我今天不打斷你的腿。”
安森也撲上去了,不過不是擁抱,是開打。安布不好還手,被安森摁在地上結結實實一頓狠揍。安洛和羅傑在一旁攔都攔不住,安森這頓揍,沒下死手,但也沒手下留情,所以等安布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腦袋整個都大了一號,臉上青青紫紫的好不精彩。
羅傑看他呲牙咧嘴忍痛的樣子,突然覺得很解氣,抹藥的手勁加重,恨不得在傷口上再戳個窟窿下去,安布也發覺了,縮縮肩膀,努力做出點更可憐的樣子。
晚上等羅傑和熙雅睡下後,兄弟三個這才湊到一塊兒,平心靜氣地說說話,在自己從小到大的兄弟面前,安布也什麼可隱瞞的,就把這兩年大概的經歷講了一遍,每每聽到驚險處,安森拳頭握得咯吱響,估計還想再敲打幾下,單獨一個獸人在外流浪是多危險的事情,安洛覺得能回來就好,其他的也不想追究。
三個人說了一夜的話,直到天光微曦才停下,安森憋了整晚,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心心念念去找的那個雌性呢?”怎麼一直沒聽安布提。
安布的笑容停頓下來。
安洛拉了安森一把,說道:“天快亮了,我們稍微眯一會吧,反正今天也沒事,早飯晚點吃,讓羅傑也多睡會。”安布哥哥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可見人家那個雌性是不願意的。
“算了,睡吧。”安森揉揉安布的頭髮,他只是爲這個傻乎乎的弟弟不值,一走就是兩年,獨自在外歷經艱險,那個雌性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個笨蛋弟弟啊。
安洛掃掃牀,放上三個麥子皮的枕頭,笑道:“我們三個好幾年沒在一起睡了。”
“是羅傑。”安布突然開口。
“你說什麼?”安森紫色的瞳眸倏地一縮。
安洛也停下手中的活。
“我說當年去找的那個雌性就是羅傑。”安布深吸口氣,擡起頭來,豁出去了,這件事早晚是要說的。
“安布哥哥,你是說羅傑就是當年救你,然後你一定要回去找的那個雌性?”
安布點點頭。
安森覺得頭很疼,頓了一下,說道:“這就難怪你找不到,羅傑是我和安洛兩年前在叢林遇到的。”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他接着問道:“你以後打算怎麼辦,今天一併說出來吧。”
夏天蚊蟲多,傍晚房間裡撒過香蘭草,過了一夜,香味還在。
“安森哥哥,安洛,以後我和你們一起照顧羅傑,行嗎?”安布猶豫一下,把心裡藏了很久的想法說出來。
其他兩個人都沒說話,兄弟是好兄弟,但自己的雌性多加一個人分享,換成誰也不可能樂意。
“你們兩個先睡,我出去走走,回來給你答覆。”安森知道自己是大哥,什麼時候都要有個大哥的樣子。
屋外還不算大亮,灰白色的,西邊的天空上還掛着幾顆殘星,雨季的草原,溼氣很重,安森化出獸型,飛向空中。他的心裡煩躁,矛盾,羅傑他捨不得,但弟弟呢,他同樣也捨不得,他和安洛很小就沒了阿爹和阿麼,是兩個叔叔養大他們的,如果自己不答應,以安布的那個執拗性子,那不是將他往死路上逼嗎?再說他和羅傑認識在先,如果要阻止,對安布也太不公平,也許羅傑喜歡安布也說不定呢。
“如果羅傑答應,我不會反對的。”這是安洛的底線。
“謝謝你,安洛。”
“上來睡會吧,大哥不會怎麼快回來的。”
安森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回來的。
安森的指尖剛觸到羅傑的臉,後者就醒過來了。
“我吵醒你了?”安森輕聲問。
“沒,天都亮了,我也該起來了。”羅傑掀開身上柔軟的毯子,安森體貼地將一旁的衣服遞過去。
“你昨天去哪了?還有身上怎麼這麼潮?”
“我去海邊鹽田裡挖了些鹽回來,那邊在下雨就耽擱些時候,今天看屋後那塊小坡地上的草莓都紅透了,我摘了些洗好了,放在外面桌子上,吃不完的,我給你打成果醬。”
“好啊。我去看看。”羅傑笑着應了,今天的安森感覺很不對勁。
還沒等他下牀,安森展臂將他摟在懷裡。
羅傑沒有反抗,因爲後脖頸上有火燙的液體流下來。
“羅傑,你到底喜歡什麼?你說出來,我去給你找。”這個人的心裡藏着太多東西,他觸摸不到,他和安洛這兩年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卻感覺始終靠近不了這個人的心。部落裡一般雌性喜歡的吃的,玩的,他們送了,羅傑也笑着收下,但心裡並不見得多喜歡,他們都明白。但除了這些,他們實在不知道還能給什麼。
“沒有,你們給我的已經很多了。”羅傑拍拍他的背,獸人們的心思相比現代人單純多了,只會用不斷送東西這種近乎笨拙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情。他們做的很好,只是自己的心不在此。他一直認爲,安森是這個家裡最堅強的人,要照顧家人,要在部落裡打拼,還要惦記着尋找出走的弟弟,十九歲啊,放到現代還是個大孩子,安森卻已經在養家了。
“安森,你一直做的很好,真的。”羅傑心生感慨,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安森身體一震,耳根泛紅,不好意思地背過身去抹抹眼角,臉上重新綻開笑容,很開心道:“羅傑,你下次什麼時候想去禁地?我好準備東西。”羅傑只有每次去禁地那邊找東西,纔會特別有高興。
“唔,秋季吧,雨季過去後。”羅傑別開眼,怕他們阻止,他一直沒說實話,還是當初去禁地找東西的那套藉口。
“行。”安森很痛快地答應了,羅傑開心就好,禁地其他人不想去,但有他和安洛呢,恩,也許還會加一個。
安布和安洛這兩天也沒睡好,起來後聽到安森和羅傑在另外一間屋裡說話,安布主動去廚房做飯,安洛則到草原上去找每天一大早必定不見人影的小傢伙,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映着水淋淋的草地,明晃晃的耀人眼,半空中出現了一道彩虹。
事情就這麼暫時定了下來,安布也明白,安森和安洛的答應不是沒有勉強的,但他想,如果四個人將來能夠在一起,應該會幸福的。
自從那天和安森談過以後,羅傑對部落裡的人依舊是冷冷淡淡的,但在家裡有和軟的跡象。
這中間還發生了一件事,讓這家人和族長徹底決裂了,在獸人部落裡,族長雖算不上絕對的權威,但也不是誰都可以去挑戰的。事情的起源於安洛,安洛是豹族部落裡唯一的雪豹,又生了一副比大多數雌性還要漂亮的容貌,很是惹得部落裡的一部分獸人心癢難耐,這其中就包括和依順玩的很好的兩個獸人兄弟,後來有一天依順和那兩人趁着安洛在草原上落單,就想用強的,後來弄了個一死三傷的境地,不巧死的那個正好是族長的兒子依順。這下族長別說是傳位給兒子,就是養老也沒個人了。
部落裡獸人相互較量,私鬥是常有的事情,但有一條規定就是不得傷及族人性命,族長以安洛傷人性命爲由,召集了部落裡的長老商議,連輕易不出神廟的老祭師也請去了,說是要拿安洛祭祀神靈。
安洛被關在神廟裡下面地牢裡的,安布去求了老祭師,晚上帶着羅傑偷偷地去看他。
“安洛。”安布留在上面把風,羅傑自己一個人帶着火把下來的,手裡還提着一籃子吃食和一些衣服毯子。
“你怎麼自己來了,羅傑?小心黑,我扶着你。”臺階很陡,安洛從角落裡跑上來。
“身上的傷都包紮了嗎?”下到地面,這裡什麼都沒有,陰涼陰涼的,安洛抱着羅傑坐在自己腿上。
“沒事,我的傷比較輕,老祭師都幫我包好了,重傷的是他們,早知道這樣,應該把他們全殺了。”
羅傑心裡一驚,他沒見過這樣的安洛,他印象中的安洛是個有些靦腆但心地很好的人,那些人實在是欺人太甚,“別這樣,安洛,爲他們不值得的。”
“我是不是快死了,羅傑?”他知道祭祀神靈的意思,就是將人丟到後山上的那個無底洞裡。
“不會的,我們大家都會救你,再說本來就是他們有錯在先。”安洛吃飯,羅傑幫他理理還沾着血跡,糾結在一起的頭髮,身上的衣服也都破了。
“即使不能出去也沒事的,羅傑,我一點不怕死。”就是捨不得你,還是熙雅,還有大哥和安布哥哥他們。
後面的話,安洛沒說,羅傑也明白。所以當他的頭湊過來的時候,羅傑只是睫毛微顫,最終選擇閉上了眼睛,這個時候的安洛需要安慰,他想要的,自己能給的一定給。
“安洛怎麼樣了?”一看到羅傑上來,安布急忙問道。
羅傑拉拉衣領,說道:“精神還不錯,傷口也止血了,我們帶了那麼多東西,他都吃光了。”
“那就好,咱們回去吧,別讓人看見了。”對於羅傑脖子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他不會問。
這麼晚了,安森還在託人幫忙,羅傑洗澡的時候,摸摸自己的脖子,又疼又癢的,這個安洛,本來想給你親一下就好了,沒想到他一激動,連脖子都啃了。
爲了救安洛,一家人空前的團結起來,羅傑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他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安森的朋友多,這兩年在部落也逐漸有了威望,安布帶回來的的紅薯和土豆也找了個機會給大家見識品嚐了一下,並承諾在家裡試種出來的,將來可以分給部落的人,窯廠那邊接連出現燒製出來的陶瓷破裂的情況,成品數量一再下降,部落裡的人習慣了輕便的陶器,讓他們再去用笨重的石器,沒人願意,而且這兩年的部落集市上,豹族用陶器和其他部落換回不少實用的物品,說道解決陶器破裂解決辦法,羅傑只說整理出一些頭緒,卻遲遲不肯公佈結果,安洛的事情擺在這裡,大家關上門一琢磨就明白怎麼回事,棍子和甜棗的方法輪番使用,很快取得了成效,部落裡反對族長處理辦法的聲音越來越多。在一部分人刻意地引導下,到最後,大家甚至覺得安洛竟然能以一敵三,這在崇尚力量的獸人部落裡,簡直是勇士,這樣的勇士當族長都可以了,怎麼能輕易說祭祀神靈?
在全家人的努力下,一個月後,安洛順利地被放了出來,還成了族長的繼任人,會在祭月開節那天,正式接任成爲族長。
“怎麼會這樣?”安洛自己也懵了,事情竟然出現這麼大的逆轉。
“多虧羅傑的好主意。”安森笑道,好人壞人都是自己家裡人做,還找了一大羣幫手散播消息。
“光我自己可做不來,我也只能演個壞人而已。”羅傑舉杯,桌上三人都跟着幹了一大杯,安布新釀的果子酒配着這竹筒的清香味道很不錯。
中午是家裡的團圓飯,晚上煮肉燒菜酬謝這次幫忙的朋友。錦葵和朱希也來了,朱希以前畢竟是喜歡過安布的,即使現在沒什麼關係了,他看安布也較旁人細緻些,所以他很快注意到安洛的眼光時不時地就落在羅傑身上,而且這種眼光可不是看兄弟的雌性該有的,他沒見過這樣的安布,從眼底到眉梢都是滿滿的柔軟和寵愛,可羅傑的態度,怎麼說呢,並不怎麼親近,是不知道,還是壓根不在意?
這次的風波過後,日子又恢復到以往的平靜,要說有改變呢,可能彼此之間多了份包容和珍惜,三個人和羅傑關係也改善不少,對安森和安洛偶爾的親暱行爲,羅傑沒有以往那麼排斥,至於安布,他還在努力中。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雨季過去後,每天的天氣都很不錯,熙雅託給蘇瑞照顧,他們四個又去了一次禁地,安森和安洛還是以爲羅傑去找丟失的東西,只有安布明白,羅傑是在找回家的路,他還是不想待在這裡,爲了離開,他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拋棄熙雅。
“你就算不喜歡安森和安洛,可熙雅是你生的孩子不是嗎?你怎麼能忍心那麼對他?”安布追着羅傑過來,林地裡有條很清淺的溪流,應該是雨水彙集成的,隨季節變化,雨季過去,現在已經只剩下一小段有水了。
去年來禁地的時候,熙雅剛學會叫爸爸,今年熙雅已經很流利的能說出:爸爸早點回來抱我回家睡覺。羅傑掬水的動作停下,心口那個位置就像被人挖掉一塊那麼疼,那是他以男子之身,懷孕八個月生的孩子,怎麼可能不疼?
“我知道你也不捨得的,羅傑,別走,行不行?留下來,我們都會好好待你的。”安布以爲他哭了,拉人起來,才發現羅傑眼睛裡依舊清清亮亮的,沒有一絲波動。
“你們?即使我不走,關你什麼事?”羅傑冷冷反問,本來已經刻意壓抑了,這個人爲什麼要提起來。
”我……喜歡你,羅傑。”第一次對人說這話,安布開始有些不自在,但話一出口,接下來的就順利多了,“從很久之前就喜歡了,在雪山那裡住着的時候,你也讓我待在你身邊吧?”
只能說安布選擇的時機很不對,羅傑現在滿腦子都是回家和這裡的拉鋸戰,光這些就足以讓他心神俱疲,哪有心情考慮安布的感受,所以羅傑當機立斷的拒絕是在情理之中,“不可能,你還是早點死心吧。”
看安布怔在當地,羅傑轉身就走,孩子他都可以放棄,還有什麼不能放棄的,誰也不能改變他要回家的決心。可羅傑還沒走幾步呢,就覺得身體一輕,已經落入安布懷裡。
“你幹什麼?打算強來?”羅傑瞥他一眼,語氣不善。
“腳腫了,不是嗎?就算不喜歡我,明天還要趕路呢。”被羅傑這麼毫不猶豫的拒絕,失落當然會有的,但還不至於就這麼放棄。
安布將羅傑放在溪水邊的石頭上,蹲下來,幫他脫掉鞋襪,羅傑的皮膚怎麼曬,也比部落裡的雌性細白很多,腳也不大,一個巴掌就能握過來。
羅傑掙了兩下,沒掙開,不由皺眉道:“放開。”
安布眼神無辜,頗爲委屈道:“我們以前一起洗澡,你都不趕我的,我現在只是幫你捏捏腳,又不做什麼。”
羅傑氣得一腳踹他肩膀上,還敢提以前,安布沒防備,被踹個正着,向後跌坐在地上,他拍拍褲子爬起來,眼中閃過一抹濃烈的笑意,自從相遇以來,他和羅傑之間相處還算融洽,但總覺得隔着什麼,這一腳下去,反而覺得拉近了,羅傑接下來的每個動作都被封死,腳被壓住,手被扣住,安布摁着羅傑,從腳底一直捏到小腿,又酸又脹,安布的手勁又大,羅傑耐不住,躲閃着粗喘出聲。
“看來他們相處的不錯。”明明應該是高興的,但安森心裡還是點是失落,那麼放鬆到近乎肆意的羅傑。
安洛又回頭看了一眼,羅傑咬着脣喊疼,安布哥哥將他的雙腿壓在自己腿上,手上力道看着減輕不少,他們兩個以前一定很要好吧。
這一次的禁地之行還是失敗而歸,可羅傑覺得並沒有像上次那麼沉重,如果那個世界沒有爸爸,他回去的執着會不會少一點,起碼可以等熙雅稍大一點再走?
熙雅盤着小尾巴,蹲在門口,看羅傑從安洛背上一落地就衝了上來,“爸爸。”
這一去一回,就是近兩個月,院子很久沒清理,雜草叢生,地上積了厚厚的落葉,一推門還有鳥雀飛起來,柿子紅透了,密密匝匝地壓着枝頭,一直垂到窗臺上,安布闢出的那塊小菜地裡試種的土豆和紅薯,藤蔓也黃了,薄薄扒去一層土,就露出底下偌大的土豆和紅薯。
羅傑抱着熙熬一直沒放手,爪子上都是泥巴,毛色也沒他之前油滑鮮亮了。
“總算是回來了,東西找到了嗎?”蘇瑞聽到動靜,從隔壁走出來,手裡抱着一個半開口的面果子,應該正在忙着掏面果子粉。
“還沒呢。”羅傑笑着迴應。
蘇瑞見他年年都要去一次,知道應該是很重要東西,也沒多問,只說:“熙雅每天晚上都要找你,也不肯好好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接到通知,明天要去考駕照筆試,回來補肉肉,現在心裡有點緊張,寫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