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並不明白爺爺的意思,所以趕緊將身上帶着的那塊玉給拿了出來,而這也是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那塊玉上面,有着一個人的頭像,雖然看起來是有些模糊的,不過我還是能夠清晰的判斷出來那就是我。
我的樣子,看起來是有些愁苦的,更像是在不斷的哭泣着,而且那張臉上面,已經是佈滿了碎裂的紋路,就像是被摔過一樣。
“爺爺,這是怎麼回事兒?”
“唉……”
爺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隨後說道:“玉這種東西,通常都是具備一些靈性的,這也是爲什麼很多的大墓之中,都有大量玉器陪葬的原因!”
“人養玉,玉養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當然,玉養人說的是人活着的時候,當人死了之後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但是有一點必須要承認的,那就是玉器是通靈的!”
“之前,我算出了在今晚陰差將會光顧咱們家,將會把你帶往陰司,所以纔會四處尋找這種東西,苦尋無果纔會從死人溝裡面挖出了一塊!”
“這塊玉,埋藏地底已經有了千年時間,早已經是誕生了靈識,所以我將其弄出來給你佩戴,其目的就是作爲你的替身被陰差給抓走!”
爺爺這樣說的時候,我才真正明白了之前我聽到的那些笑聲意味着什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就是冥器的器靈了。
“玉之所以養人,歸根結底就是能夠爲人驅災避禍,尤其是從地底埋藏多年的冥器,效果往往都是最好的!”
這是爺爺給我的解答,說完這些話之後,爺爺又囑咐了我一句:“阿蘇,你記住爺爺的話,剛剛出土的冥器,是沒有好壞之分的。只看冥器會落到什麼人的手裡,若是心地善良的人,就回依仗冥器做出來各種的善事,可如果落入心思不正之人的手中,那勢必會捲起禍患!”
爺爺的話,至今仍舊縈繞在我的耳畔,所以我纔會有了在這個時候懸起了心,我想我是沒有看錯的,那黑白無常、那抱着罈子的孩子,以及那八個漢子和他們擡着的四象棺,其實就是從某個大墓之中出土的冥器。只不過這種冥器不常見罷了,而且有着更深層的寓意,從之前老者用它們來獻祭女孩兒就能大致的推斷出,這一組冥器應該是用來接送人的亡魂的!“
能夠誕生靈識的冥器很少,而像這樣龐大的一組冥器就更加罕見了!
“往生車!”
在我望着那組冥器發呆的時候,女孩兒輕輕的開口了,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的知道了這組冥器的名字,原來叫做往生車。
對於往生車,我曾經在守山秘錄之中見過闡述以及註解,那上面說這種車一般都是運送亡魂的,有陰差爲引子,有孩童送葬。
最後,是八人擡着的四象棺,這其實是寓意着古代的八擡大轎,因爲既然是運送的亡魂,那也就意味着人其實已經是死亡了。
而在我們炎黃的風俗禮節當中,有
句話叫做人死爲大,所以纔會採用這種禮節的,表示給死者最大的尊崇以及禮遇。
從那緊閉的門以及門神來看,這往生車是看管十分嚴格的,或者說是輕易不會用到的,但我知道那是以前,至於以後,怕是會頻繁的使用了!
我的猜想,果然是正確的,因爲女孩兒就是奔着往生車來的,她只是將自己的孽氣注入到了那往生車之中,那一組冥器便是活了過來。
當女孩兒再走出去的時候,那往生車也是跟了出來,隨後便是朝着最山峰的最上方走了去,那裡正是喬韻熙爺爺所居住的院子。
“復仇,正式開始了嗎?”
從我的內心來講,我是十分同情女孩兒的遭遇的,我也對那老者的所作所爲有些唾棄,爲了自己的私心私利,從而獻祭了自己的孫女兒。
這樣的所作所爲,本身就是爲人所不齒的。
所以,對於女孩兒帶着往生車走上去,我的內心之中並沒有絲毫同情之心,相反我很想看到老者面對女孩兒時候的樣子。
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神情,到底是懺悔,還是苦澀,亦或是絕望?
嘎吱……
伴隨着刺耳的聲音傳來,那扇大門已經是被推開了,但讓我奇怪的是,女孩兒並沒有走進去,而是就那樣靜靜的站在了門口。
嘎吱……
又是一道開門的聲音,隨後我看到老者打開了門,在他看到女孩兒的時候,同樣沒有從那屋子裡面走出來,一樣是愣在了原地。
他們兩人就那樣靜靜的站立着,但是彼此的神態卻有着天地之別,女孩兒的臉色是那麼的恬然,而那老者則是滿面的驚恐。
那種驚恐的樣子,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比之面對自己的死亡還要恐懼,以至於老者的柺杖已經是摔在了地上,仍舊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你,你……”
他沒有喊出女孩兒的名字,只是顫抖着將手舉了起來,話音兒之中帶着滄桑、帶着難以置信,可更多的還是深深的惶恐。
“爺爺,您不是說,如果我死不瞑目的話就回來找你嗎?”
“孫女兒……”
聽到女孩兒這樣說之後,老者身軀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尤其是看到女孩兒身後那往生車的時候,老淚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了下來。
“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樣的一天!”
“但是我不後悔,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依舊會那樣做!”
“所以,我回來找您了!”女孩兒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波動,放佛所說的一切都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一樣,只是那樣靜靜望着老者。
“什麼事情,我來承擔,我只希望你能夠放過族人們,好不好?”老者的話中充滿了悲愴,如果不是我瞭解之前的真相,這個時候一定是苦痛難當的。
“他們,當初可曾放過我?”
女孩兒第一次有了情緒的表露,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隨後說道:“
當年,我是那麼的哀求你,哀求他們,但是誰曾經對我動過憐憫之心?”
“孫女兒,我知道當年的事情讓你受委屈了,但是你要知道,我們只有走出那一步才行,不然我們喬家將會承受滅頂之災的!”老者繼續懇求着。
“滅頂之災?”
女孩兒冷笑一聲:“你們的確是逃過了滅頂之災,但是我呢?”
“我承受的苦難,遠遠比滅頂之災更加的可怕,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又承受了什麼?”
“我知道,爺爺都知道……”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老者已經是哭了出來:“但是我沒得選擇,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整個喬家承受那滅頂的苦難,我只能這樣做?”
“好,我相信您的大義!”
女孩兒輕輕點點頭,但依舊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但是你並非我一個孫女兒,爲什麼偏偏選擇了我,爲什麼偏偏是我?”
“因爲,因爲……”老者似乎沒有辦法說出來確切的答案。
“因爲我的父親是不是?”
“不,不……”
老者連連擺手說道:“你錯了,我之所以選擇將你獻祭出去,是因爲爺爺深知你性子的貞烈,只有你能夠從那裡逃脫出來!”
“如果是換做其他的人,根本沒有可能從那裡走出來,我知道你經歷太多的折磨,也知道你承受了太多的苦難,但是我相信無論什麼樣的困難都是沒有辦法將你擊倒的,因爲你的心中有着執念,因爲你的性子是執拗的,你一定能夠從那地獄之中走出來!”
對於老者的話,其實我是贊同的,畢竟我之前看到了女孩兒所經歷的那一幕幕,如果換做是別人,八成是沒有辦法扛下來的。
可是,這些話並不能打動女孩兒,相反讓她更爲憤怒了起來:“你明明知道我的性子,明明知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從那裡逃出來,爲什麼還要選擇我?”
“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我會永遠生活在那痛苦的回憶當中,如果換做別人或許會死亡,但你可知道經受那些東西的時候,死亡纔是最好的解脫嗎?”
“我……”
女孩兒的話說完,老者頓時陷入到了愣神之中,而我的心也是狠狠的顫動了一下,因爲她說的沒有錯,她不會妥協,不會選擇自殺而亡,她會選擇堅強的活下來。
可是,那段經歷,將會永遠充斥在她的成長記憶中,那般不堪的凌辱景象,換做是任何一人,都將日日夜夜的承受着折磨。
而若是換做其他的人,承受不住那樣的苦難選擇了自殺,相對於這樣生不如死的活着,倒真的是一種解脫!
至少,她會漸漸的被人們所淡忘!
但是女孩兒不會,她沒有死亡,她從那裡走了出來,這不僅僅是對她自己的折磨,更是對於老者以及所有村民的懲罰。
因爲,當初淡卻的河祭景象,將會如陰霾一樣,再度的籠罩喬家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