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鴻站得最近,看得自然也就最爲清楚,教導的手臂,如同那天給極光演示灌氣長劍時候一樣,開始出現薄薄的術氣。術氣流攀附在手臂外圍的最明顯表現,就是它出現的地方,空氣開始局部的扭曲。
“因爲脈絡的不同,我如果使用寸勁一類的招式,需要的時間和力量,都要長於我善長的招式,”蘇影一邊給學員演示,一邊解釋現在的情況:“當然,並沒有你們現在看到的這麼慢,這樣的做法,只是讓你們看清楚,武者之術的奇妙之處在哪裡。”
說話間,那術氣氣流已經凝於蘇影的右手手掌處,臂上的空氣扭曲,已然消失不見。
“因爲我使用的是棉掌,所以,在使用寸勁的時候,可以使出走剛硬一路的同學,不能使用的妙招,”蘇影說到這裡,轉了個方向道:“莫同學,我用的力氣不大,請用玄武氣甲護身,我們配合給同學演示一下。”
莫知鴻哪還用得他提醒,教導只是轉向對着他的時候,他已經把玄武氣甲遍佈全身:你說力氣不大,我就當真以爲力氣不大?
“看仔細!”
蘇影向莫知鴻的方向衝過來,但行步的方法,既不是雲步,也不是迷蹤步,而是普通的快速移動而已。
爲什麼不加速?
幾乎一半的學員都皺起了眉頭,既然使用的是寸勁,加速是加大攻擊力的最好方法。
當然不能加速,他這樣一衝,我已經不知道能不能擋住了,再加個速,我還不得躺下?
莫知鴻明白這些人爲什麼皺眉頭,平心而論,如果是自己在邊上看,估計也是這個想法。
可問題是,現在自己是當事人啊!
蘇影教導很快證明了莫知鴻的想法是錯誤的,寸勁居然還可以如此使用!
接觸,破甲,命中目標!
教導的手掌和莫知鴻的玄武氣甲一接觸,就順着那術氣波動弧線開始滑動,在滑動中,斜斜的切破了玄武氣甲的保護層,而這保護層在這接觸期間,竟是根本沒有被擊破的波動產生。
莫知鴻在這不算強大的寸勁面前,不堪一擊,被擊得往側面斜飛了出去。
莫知鴻很快穩住了身形,但全場的目光,已然都聚焦在這位創造奇蹟的教導身上。
雖然在此聽課的,還是菜鳥居多,可進入天都,多少對寸勁都有所瞭解,看看對方是用剛柔兩脈的哪種力量,每個人還是都能看出來的。
從那同學飛出去的姿勢看來,教導確實是在使用寸勁的力量,而在此之前,他不只一次的熟練運用了和寸勁背道而馳的棉掌啊!
莫知鴻能用出玄武氣甲,已經很叫人吃驚,這個招式不但因爲防禦力高而得名,更是需要對術氣的強大控制力。
熟,方能生此技。
一年級的學員,能夠熟練運用此招的,並不很多,而且,大多數能使用的,還是因爲家族的優勢而得到的機會。
蘇影的假寸勁,發力的方式,和破甲的輕而易舉,更是讓學員們瞠目結舌。
在場的衆人中,也有爲數不少的二年級三年級學員,寸勁擊破玄武氣甲並不少見,可這樣平淡中凸出寸勁爆裂特徵的,卻是聞所未聞。
不是說用的力氣不大嗎?莫知鴻覺得渾身骨頭都閃了架,一時半會都站不起來了。
“好了,剛纔的演示你們都看到了吧!想知道爲什麼會是如此的效果,下節課繼續。”蘇影歉然向前方的學員鞠躬,笑盈盈的結束了這節課。
在教導鞠躬的同時,所有學員參差不齊的站了起來,同樣向教導點頭。
這是學院學員對導師的最高敬意,雖然這方式並不是校規的規定,但卻是天都一直以來的傳統的通俗慣例。只有講課特別好的導師,纔有資格接受這樣的敬意。
學員依次退出教師,依舊沒有什麼大聲的喧譁,這同樣也是另一種表達敬意的方式。
“怪不得來的人這麼多,這垃圾講課和說書的一樣,還有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這種明堂。”貓王悻悻的湊到莫知鴻身邊,咬牙切齒道:“哪天有空,我到他的飯裡方便去!”
“起來吧!莫知鴻,我用的勁不大。”蘇影笑容不減,往莫知鴻這邊走來。
“剛纔你是怎麼做到的?”莫知鴻始終想不明白,這位年輕的教導,是怎樣用棉掌打出寸勁的。見蘇影上前,疑雲重重的莫知鴻,不由自主的出聲提出疑問。
“這可是爲了吸引學生下節課繼續上課的手段,”蘇影避而不答,調侃莫知鴻道:“你這種老不來上課的傢伙,我就更不敢和你說明了。”
“我可以保證以後每節課都到,請不要和我賣關子好嗎?”莫知鴻很認真的做着這種保證。
“哦?”蘇影定神細看莫知鴻的眼睛,又笑了起來:“呵呵,不用那麼認真的,如果你想知道,我樂意奉上。”
“你看!”蘇影又將剛纔運氣的狀態演示了一遍,邊做邊說:“這只是將內氣外放的一種形式而已。”
“術氣不是不可以離體存在的嗎?”莫知鴻想起了貓王的話。
“乖,你記這個記得真不錯,不愧是我的學生。”貓王又插嘴,欣然道:“我以後教你絕招!”
“術氣的確是不能離體存在的!”蘇影指着自己的右手,想當然道:“可你看我的術氣,離開了身體嗎?我只是用氣勁將它們逼了出來,然它們附着在手臂表面而已,這樣,雖然內氣消散得很快,但終究還是可以存在的。所以我說,我使用寸勁,要比你們使用,更費力氣啊!”
“算了,講快一點得了,我還有別的事要和你說呢!”蘇影撓撓自己腦袋,將手臂空揮了出去,寸勁打在了空氣中,激起一陣勁風,頓時消失無蹤。
“剛纔又打了一遍,你應該有所發現,”蘇影看着若有所思的莫知鴻,挑明道:“這只是一種視覺和威力上的寸勁效果,它永遠不可能,像你們使用的寸勁那樣,得心應手,也永遠不可能增加什麼威力。這樣的寸勁,已然是我的極限了。”
“當然,配合上棉掌之後,它能夠先從關鍵處,滑入內部激發,這就是這一招的好處,”蘇影見莫知鴻還想說什麼,乾脆將這招式說了個明白:“武者之術在民間,也有3個年頭了,至於官方那邊,更是不只這麼點時間,所有教材上的東西,早就被高手研究透了。你們這些新手,如果還是照着老招式來應敵,那就是給對方送戰績去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纔是你們的王道。”
“快起來,我有事情和你說!”見莫知鴻還坐在地下發呆,蘇影一腳就朝他屁股上揣去。
“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裡說?”莫知鴻很不情願的站起來,他的思考又被打斷了,偏偏他還不能衝着這人發火。
“這耗子怎麼又竄上來了?”蘇影好像對貓王很是感冒,見它又躲躲閃閃的窩在學生的背後,伸手又要去抓。
“他奶奶的!”貓王無奈的衝着莫知鴻哀求道:“莫知鴻!你要讓師父我,死在這垃圾的手中嗎?”
莫知鴻這次倒沒有心思,小小報復一下老鼠。擋住蘇影的手,莫知鴻道:“你不是有事要說嗎?”
接受了一點新思想,莫知鴻需要時間消化,他希望教導趕快把要說的事說完。
“跟我來,裡面的人估計已經等了一會兒了。”這一提醒,蘇影果然放棄了繼續欺負老鼠,轉身就往教師前方的門走去。
“蘇影教導!”“教導!”
幾聲渾厚的男生,讓莫知鴻不能再繼續分神。定睛一看,這大教室的預備課程房裡,居然坐了4名男生。
無論是聲音給人的感覺,還是身體上的動作,幾個人給人的感覺,都是充滿力量的一種,是那種暴露而不加以掩飾的力量。相對而言,莫知鴻和蘇影,在這些人中,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白癡,這些笨蛋有力量又不懂得掩飾,死得一定很早。”貓王惡毒的給幾個人下了定義。
“應該是給我下馬威吧!”莫知鴻懂得這是在幹什麼。兒時在下面,爭奪小賊隊長的時候,一樣要經過這樣的對決。但比起這些傢伙,下面的那些朋友,算得上是很沉得住氣的了。
這種對比,讓莫知鴻又有點懷疑,自己猜測的正確性。
“他們都知道情況了,我就和你簡單說明一下得了。”蘇影笑着衝每個人點點頭,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他們示威般的氣勢一樣。
“過段時間,技藝交流比賽又要在天都舉行了。我們天都,作爲最爲提倡武技的學院,目標自然是第一。”蘇影從邊上提過來一張椅子,坦然坐下,側對着莫知鴻唏噓道:“本來啊,這種比賽,都是三年紀學員的事情,但因爲其他院校連着輸了兩次了,無奈之下,大概是認爲新生實力相差不大的緣故。爲了勝利,其他院校一直提議,要新生也參與進來,以爲這樣,就能增加自己勝利的概率。所以,13個參賽名額裡面,有6個新生名額。”蘇影看着幾位滿不在乎的神情,笑道:“這是校長和我說的,於是,我就在新生裡面挑了你們幾個,湊個數吧!”
“湊個數?導師和我可不是這樣說的!”裡面一個黑皮膚的傢伙站了起來,怒道:“教導,你似乎太看輕我們了吧?”
另一個一直在玩弄自己指甲的學員,瞟了莫知鴻一眼,不屑道:“我也這麼認爲,湊數這個詞,應該是這位剛進來的同學,才能配得上的吧!”
“隨便吧!”蘇影也不生氣,依舊輕笑道:“你們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淘汰,眼光這回事,我還是相信自己的,既然挑了你們6個,就一定是你們6個去參賽了。”
莫知鴻倒是沒有聽到剛纔那學員的挑釁,其實即便聽到,他也不一定會在意。這種事情,一直以來,莫知鴻碰得太多了。
“這是復仇之會的另外一個稱呼?我怎麼聽得不太一樣!”莫知鴻還是對這個更感興趣,在心中又開始向耗子提問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真多,”貓王感慨道:“先說這記憶交流會的歷史吧!這是學院的一個盛典,本來,在沒有潛能之前,這個比賽並不是這麼多人蔘加的,一個學院一般只會出3~5人,蒙着臉來一場比賽,就結束了……”
“爲什麼?”
“我說話,你別插嘴,這我都會說的!”貓王很不高興莫知鴻中途插嘴,尾巴一掃,抽了他一嘴巴:“你想啊,當初沒有潛能這回事,出來的都是使者或者龍騎士這些傢伙,他們在平常狀態下,可是不堪一擊的。如果臉被仇家看到了,那還不是找死?就算是沒有仇家,自己的本事被人家知道了,要做點什麼事也不方便啊!所以,在三年以前,這種比賽,也是和過家家一樣,只是幾個學院,隨便玩玩的小活動。”
“現在就不同了,血腥得很哦,從三年前的第一屆正式一點的交流會開始,就死了不少人呢!每個學院,對這個都看重得很。這不但成了學院的榮耀之一,也成了各區比較實力強弱的最直接方式。”貓王意味深長道:“徒弟啊,你要是死在這種比賽裡面,說不定就成了英雄了。”
莫知鴻沒有搭理貓王,對着正在和其他幾位學員說話的蘇影開口道:“教導,爲什麼我一定要去參加這個交流會?”
“這個……難道你不想學院以你爲榮?”蘇影顯然沒有想到,莫知鴻居然沒有參加的意思。
我要那個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幹什麼?莫知鴻不以爲意:連命都沒了,我還要什麼榮譽?況且,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搞清楚呢!和那事比起來,這東西更算不上什麼了。
“哈哈,蘇影教導,這就是你選的人?”那玩弄指甲的人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馬塞,你也是我選出來的!”蘇影似乎永遠不會生氣,笑着回了那男學員一句。
“我可不是湊數的!”馬賽顯然很不高興這句話,但又沒有辦法反駁,只好無力的說了這麼一句。
莫知鴻纔不在意他們之間的糾紛,又奇怪的問道:“這裡只有5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