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父子

暑熱在這裡少了幾分煞氣,多了些許清爽,盤繞疊生的巨蔓枝節,構築起了一條只見星星點點陽光的綠色通道,富人家都喜愛的醍醐棠的醉人芬芳,多少也起到了一些降暑的作用。幻想花兒開出的璀璨,和手中的有點不太一樣,是由不同的植株來構成變幻的色彩,而不是自己種子能種出的,一株之上花開幾朵,各不同色的造型。

貓王在新的住宅中不住的撇嘴,三年來莫知鴻一直對自己的來歷未加說明,含糊中,他總是以自己是山裡人的藉口糊弄自己。

出來以後無論是對着遍地雜草的新鮮感還是醒來以後這樣走走停停的傻冒樣,都間接說明莫知鴻定然不是已經日見稀少的山中隱客。

不拆穿只是因爲雙方各有自己的秘密,老鼠並不認爲撒謊是一件什麼了不起的事,跟着徒弟走的目的也只不過是爲了不再吃狗糧而已,被騙騙也無所謂,不過心中再鼓吹一番自己火眼金睛能判善斷,自然是少不了的。

聰明的貓王又一次拆穿了人類惡魔莫知鴻的謊言,再一次拯救了人類。

幻想並不能解決溫飽,貓王自打發現自己的第一頓美味是狗糧以後就沒怎麼吃,這會兒,心裡上的飢餓感又來了。

“拜託,別人找你去你得快點啊,這樣讓主人久等很不禮貌。”貓王拽了拽莫知鴻的衣服,就事論事分析了一番。

雖然對老鼠突然講話這麼有道理有點不解,但莫知鴻還是加快了腳步,畢竟,老鼠說的確實在理。

“請這邊走!”

帶路的機器人一直沒有催促客人,只是調節着自己走路的速度,始終走在客人前方5米。

路上的分岔口就和莫知鴻一路上看見的行人一樣沒有幾個,這樣直行半天不見到達目的地,更顯出整個家族的恢宏。

議會大廳和周圍的植物幾乎融爲了一體,除去正面以外的其它三面牆壁被攀爬型植物圍成了一團,幾乎看不見其後的白色,正門臺階下方的平臺上,是數十輛只能容納一到兩人的古怪車輛,有點像剛入城時看見的那些飛得不高,速度很快的飛車,精緻程度卻是高了不只一點。

這東西不太實用!

飛車在莫知鴻看來,只能得到這樣的評價,減輕了負重之後裝上了許多無用的東西,速度被犧牲了不少,機械上的裝甲厚度又不夠,太多重要的地方,保護措施只是一塊薄薄的鐵板,在他看來,那個和耗子一樣鑽洞的地方,任何一件能找得到的武器,都能對這種好看不中用的小型運輸車輛造成傷害。

這樣在心中的評價,當然只有老鼠能聽到,貓王不屑的聲音傳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難道你居住的山裡,大家都在不停打仗嗎?這樣的東西,拿給你看,簡直是被糟蹋了,看看那款靚藍色的,那可是精英出品的啊,光是那塊牌子,賣了就夠我這可憐老鼠吃上大半年的了。”

莫知鴻一驚,老鼠又聽見自己在想什麼了!

思維的尺度非常不好把握,稍微重上一點,就會被一直靠在自己身上的老鼠竊聽到,雖然這是雙向的,但擁有這古怪能力這麼多年的貓王自然是大佔便宜,熟能生巧,貓王從來就沒有一個不小心把自己不爲人知的想法透露出來。

好在老鼠一心全撲在了讓人眼花繚亂的無數名牌上,並沒有聽出受驚的年輕人話中的不妥之處,這讓莫知鴻好歹鬆了一口氣。

407號在離門口很遠停了步,大廳內外都有不少機器人的探測系統和保衛系統,即便是自己家的機器人,不小心靠近的結果也只能是回爐重造:“就是這裡,進門直走,推開內門您就可以見到家主了。”

莫知鴻對擺在外面的車子興趣並沒有多大,無奈的老鼠被迫把目光投向了正門,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老鼠少不了又是一頓抱怨。

就同所有世家一般,趙家議事堂的大門上的是古銅色,雙龍搶珠的圖案栩栩如生,不加細看,絕對發現不了正中的一條門縫。半嵌在牆壁中的立柱,每根之上刻着一樣動物,由左到右依次是插翅虎,三頭豹,九尾狐,凸骨熊,面露猙獰,躍躍欲撲。

正門是自動的感應門,莫知鴻手還沒伸到門前,門已然向兩邊退開,緩緩張開的金屬門中夾雜着滑輪滾動的聲音,將內堂古典和輝煌共存的華麗裝飾展示在來人面前。

如果說剛纔對車子的評價是不值一提的話,對這扇門,莫知鴻給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高的分數。

金屬門是由什麼金屬混合而成莫知鴻看不太出來,但就算依照全鋼製作來做估計,入侵者想用輕武器從正門突破的成功率絕對不高,即便是有人想辦法正常打開大門,大門開合的緩慢也能給在內室抵抗的人們一個很好的緩衝時間,比較差勁的是房門前方的監視系統,隱蔽性太差,自己只是隨便掃了兩眼,就找出了4個,一明三暗,看情況,這扇門的監視系統也超過不了5個。

關於大門的堅固程度,其實莫知鴻還是看得太過簡單,這個世界的火器並沒有他腦中的那麼厲害,即便是重武器直接命中大門,這門依然會是固若金湯。

內室分左中右三個方向,只有中間一眼望去有扇門,左右兩邊自然就不用去考慮。

走廊上掛着油畫,雖然看不太懂,但價值不菲。對壁畫做出評估的,也只能是貓王了。

正中的走廊很短,內門上左右各一的凸起獅子頭,讓比外門精緻百倍的大門看上去有點不堪重負的樣子,也是珍貴的藝術品,自然,這樣前後矛盾的評價又是兩個人做出的。

“人來了!”趙天豪說着這句話明顯鬆了一口氣,耗時耗力的無意義爭執終於結束,怎麼叫人不開心?

“接下去是您的表演,不是嗎?”趙月笙旋着手上的袋子站起身來。

“你又要幹什麼?”趙天豪剛下去點的火氣又提了上來。

“話題結束,回家睡覺。”趙月笙沒有理會父親話中的嚴厲,一邊旋着袋子,一邊走了出去。

“你……”趙天豪此刻真是有氣發不出來,407號已經把人帶到了門口,要現在大聲吼上一句,又得讓來歷不明的人看笑話。

聰明的兒子選擇這時候離開,當然也是看準了這一點。

這次又是不用自己動手的,還沒打量完這扇門,門又自動開了,門裡出來的一位時尚一族,晃花了莫知鴻的眼睛,這樣的打扮就是在紅燈區裡也不多見,尤其是嘴巴上掛着的金屬環,章顯個性的同時也在向人展現主人的桀驁不遜。

趙月笙也打量着趙陽口中的高手嫌疑人,事實上,他這個在趙陽口中,對敵對自己都是一下被解決的高手也是比較感興趣的,但老爸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一貫和父親對着幹的自己,自然應該是站在對立面上。

伸手待推門的這人消瘦纖長,細長的胳膊上看不到肌肉,年輕的臉龐異樣的紅潤,像是一個許久不做運動剛跑了兩步的富家公子。家中保鏢的襯衫並不能將這少年的英氣掩蓋,矗然站立的他不經意中的就能聚焦別人的目光。襯衫並不能遮住手臂,一白一紫的手臂讓這就連警屬也查不到來歷的年輕人更多了幾分妖異,至於在這樣場合依然戴着眼睛出場的表現,則讓趙月笙倍感親切。

“來了啊,”趙月笙扯扯莫知鴻襯衫衣角,先開了口:“這身衣服很合適嘛?看樣子你比較適合做小弟啊。裡面的人等你很久了,快進去吧。”

趙月笙出去的當口,敢把目光跟過去的沒有幾個,個個都怕被扣上看熱鬧的嫌疑,自然看見莫知鴻站在門口的,也就只有趙天豪和趙月彪兩人。而趙月笙這一句話,便讓所有人調轉了腦袋。

莫知鴻的目光同以往一樣,並沒有投在人身上,他始終沒有把任何人當作假想敵人的習慣,也就沒有什麼興趣做太多的觀察。

大廳裡的溫度和外面相比,可算是一個火一個冰,就是在走廊裡,莫知鴻也沒有感覺到半點微冷。驟然間冰冷起來的環境,讓莫知鴻渾身上下有說不出來的難過,門口的正對面,除了一個在圓桌前方穩坐的中年人,就是後方的一個吐着冒煙流水的獸頭,究竟是什麼,連見多識廣的老鼠也不知道,當然,也可能是沒顧得上注意。周圍的四副一人高的巨畫每個都很有來頭,老鼠光報名字和來歷就不亦樂乎,哪裡還顧得上去看建築物。

獸頭左右兩邊是靠牆而上的樓梯,第二層的廳堂設計在底下就一目瞭然,雕樑畫棟的議會廳中, 能讓人就座的,只有圓桌上一共26個位置,氣勢磅礴的碩大圓桌讓議會廳一點也不顯得空曠。

趙天豪打斷了莫知鴻的觀察,右掌一伸道:“請坐吧!”

趙月笙饒有興趣繼續看了一眼這人,灑脫的扭頭而去,甩給父親一個背影,外門開合的滾動聲因內門打開傳了進來,弱不可聞的嘆息聲從不知是哪一位元老的口中傳來,趙月笙就在這嘆息聲中,離父親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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