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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多明尼哥南方的海域,一艘二十多米長的布瑞格帆船,三根桅杆盡數折斷,千瘡百孔的癱瘓在水面上。船隻的下層甲板在燃燒着,濃煙從幾個通氣孔涌出來,斜飄向天空。
棄船的救生艇,載着船長和僅存的水手,划着槳離開了將要燒燬的船隻。那名胖胖的船長跪在船頭,看着自己的船淚流滿面,他一邊哭泣一邊咬牙切齒的低聲詛咒着,“該死的海盜!啊,該下地獄的混蛋!”
但是,當救生艇從敵人船隻的炮口下經過時,船主卻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把頭低下,裝成了恭順的樣子……他悄悄的用眼角的餘光,記住了站在船邊看他笑話的,那幾張年輕的面孔……
已經修改了名字的“海妖號”(更多的名字只會引起混亂,書中還是叫“海妖號”。),與商船“阿倫海姆號”,組成的雙船編隊,就停泊在那艘燃燒的布瑞格帆船不遠處。從“海妖號”還沒完全降溫的炮口來看,正是他們造成了那條船的悲劇下場。
此時,龍狗、少年金、小寇、麗璐還有他們的夥伴們,都站在船頭注視着那艘燃燒的船隻,沉默不語。
儘管漂亮的贏下了一場海戰,卻沒有人覺得很開心。
因爲勝利之後。面對夥伴們,對於金擅自發起一次海盜行爲的質疑。少年金邀請他們登上布瑞格帆船進行參觀。
當他們觀看過奴隸被囚禁的艙室之後,所有人都吐了。之後就是極度的憤怒。少年人從不缺乏正義感,哪怕是最忠誠的上帝信徒,也無法泯滅自己的人性——因爲看到的一切,會下意識的把自己代入其中,繼而產生強烈的屈辱感。
這種人性的衝擊,對他們造成了極大的震撼,並且毀滅了他們過去很多固有的觀念。
所以哪怕贏得海戰勝利,少年們也拒絕將奴隸船當做戰利品。
他們驅逐了布瑞格帆船上的全部水手,轉移了奴隸和食物、水之後。引爆了船底倉的火藥桶,讓這艘骯髒的販奴船永沉大海。少年金心中非常贊同這一次的做法,船長(陸遠)總是把搶到的販奴船拿去販賣,總是讓他感覺不夠那麼……正義……但他是不會反對船長的!船長那麼做,必有深意……所以,當大家提出摧毀船隻的建議後,金表示我不是這艘船的船長,保留意見。
然而,當奴隸船的船主和倖存者。駕着小艇駛過“海妖號”的船邊時,金看到了船主那仇恨的目光!
他毫不猶豫的怒視回去,並且大聲的說道:“只要海妖旗還在飄揚,販奴者將永無寧日!你可以記清楚我的面孔。如果你繼續販奴,那麼你還會看到我的!我們是正義的利劍,‘歌劇院’!”
“‘歌劇院’的‘伽倪墨得斯’……”船主低下頭。低聲的嘟囔着,再不敢擡起頭來。
看到這一切。他身後的麗璐不由得雙手交叉,舉在胸前。“好…好帥!”
就連頭上那根潔白的羽毛也一搖一搖,表示贊同。
……
讓黑人選出自己的領導者,然後分發食物,並在遠離航線的地方挑一個偏僻的小島……
因爲做過很多次,金很快就處理好了這一切。
龍狗是“海妖號”的船長,儘管他大部分時候都不夠強硬,看起來也沒什麼雄心壯志。但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人夥伴們都明白,龍狗有一種讓人不由自主親和的氣質。這種氣質,會讓大家不自覺的信任他,而他也不會辜負這種信任……所以,很快龍狗就確認了自己船長的位置。
大副是小寇,他充沛的精力和好事兒的性格,讓他能把船上的事情,事無鉅細打理的井井有條。
麗璐是編外成員。自從大家在太子港相遇之後,兩條船就一直組成雙船編隊,廝混在一起。麗璐開始時,是被少年金俊美的外貌吸引上船的。但是很快,她就被這種在同齡人之中的生活迷住了。每天和這些傢伙爭吵打鬧,還可以讓她擺老資格教訓人,簡直……讓她樂不思蜀。
少年金沒有擔任任何職務,如果說有的話,那麼會是……臨時海戰指揮官。當年陸遠指揮“海妖號”和“瑪利亞號”的時候,海戰頻率高的驚人。有的時候計劃個兩三天才會發動一次行動,可是一旦計劃開始,陸遠就會毫不浪費的連續來上那麼兩三次海戰,一天只內就解決好幾艘海盜或者販奴船。作爲陸遠的主要助手,少年金的海戰經驗,比很多資深的老船長都豐富。
自從中途接手指揮,擊退了第一次海盜進攻之後,海戰的指揮權就轉移到他的手裡。
不過少年金拒絕接手任何實際任命,“我是一名有船長的副官”,他總是這樣說。因此,當大家都在忙的腳打後腦勺的時候,會看到少年金在……做點心和調製咖啡……“本職工作,一天不練手生”,他總是這樣說……
於是無論龍狗、小寇還是麗璐,都非常的渴望見見那位,被少年金描述成“來自天堂山,滌盪世間一切污穢”的“正義之劍”,陸遠船長大人……
……
當那艘布瑞格帆船已經燒得僅剩下一些殘骸漂浮在水面上,少年們這才離開船頭。
這個時候,少年金已經烤好自己的第一爐點心,正在煮咖啡。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然後用保持禮節但又速度最快的方式。很默契的衝到了餐桌前,並明爭暗搶的爭奪靠近金的位置。當然。無論如何,總是會給麗璐留下一個最好的。她畢竟是唯一的女生,而且人又可愛漂亮,受照顧是應該的。
或許是因爲今天太興奮,當小寇飛起一腳踹中龍狗的屁股時,因爲動作太大,恰好被金看到了。
“咳”,金掩着嘴咳嗽了一下……然後所有人就老老實實的坐好,等着金給他們分配點心。
“好嚴格啊!金的船長,一定是位威嚴滿滿的老年人吧?”大家不由自主的這麼想着。(陸遠咬手帕。明明是金很嚴格,我也常被他這麼糾正儀態……)
金端着盤子,細緻的爲每一個人服務着,禮儀一絲不苟。他把這當成是一種修煉。不過在大家看不到的角度,金的嘴角也會不由自主的彎曲——你,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吧?
等到金也坐下來之後,一羣年輕人開始迫不及待的享用這些點心。金的手藝和加勒比海,不,麗璐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哪怕加上整個歐洲,都找不到相同的!他的那種加入果仁烘焙的香脆點心,或者用奶油、巧克力、乾酪和碎餅乾一層層的堆疊,製作出來的無上佳品。絕對能讓任何女人爲之瘋狂。
我可以吃一輩子……
“金,你是怎麼學會這些的?”麗璐嘴裡的食物還沒有嚥下去,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船長教的……”聽到這個答案。大家都麻木了。似乎金的答案永遠都是這個,來烘托他的船長光輝無比的形象。事實上是。海倫得老頭能做正餐,但是糕點烤制的一塌糊塗。爲了滿足米莎還有伊麗莎白的胃口。陸遠不得不自己動手做了幾次,後來太忙,就只能交給金來繼續。
“等等……”金拿起餐布伸過來,仔細的爲麗璐擦掉嘴角上的餅乾屑,少女的臉變得通紅,卻一動不動的讓他照顧。
幾個少年愉快的吹着口哨,“金!金!”小寇大喊着,用手指指着自己滿臉的餅乾屑,“幫我也擦擦!”
“你這種麼……”,金一直很嚴肅的面孔居然笑了,他拎起滾燙的咖啡壺。“你這種需要先沖洗一下!”
小寇敗退。
*****
超級二星船,傳奇護衛艦,“巴巴多斯號”的軍官餐廳。
衆人圍坐在長木桌子的周圍。
呂大布坐在上首,左面依次是程於月、葉凌風和卓小姬。右面是“巴巴多斯號”的船長彼得.布拉德,以及他的兩名副官,都是他以前的老部下。以前這樣的會議都是他們佔上風,不過現在嗎……就只能呵呵了。
“巴巴多斯號”停泊在英國殖民地的港口,李華梅一早晨就下船去遊玩了。她現在就是放鬆心情,這種管理層的會議從來都不參加。
儘管每個契約者都知道她的名號,每個人都很想邀請她加入自己的隊伍。
“……綜上所述,當海盜是我們快速壯大的唯一途徑!”程於月最後結束了自己的發言。“潛龍隊”在黃金級成員呂大布迴歸和木工等級超高的卓小姬加入之後,實力空前強大。只是他們因爲前期的計劃被陸遠橫刀奪愛,中期又忙於“巴巴多斯號”的系列任務,結果到了現在,反而是幾個隊伍中最墊底的角色。
不過陸遠早就爲他們指明瞭發展的道路,如果不能像“撕裂者小隊”那樣和npc做交易,又不能像“死者小隊”那樣搞陰謀的話,最好的辦法還是像陸遠那樣——搶海港、搶戰艦、搶寶藏……他們計算了陸遠的身家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下次見面,陸遠帶着一支戰列艦組成的艦隊,大家一點兒都不會覺得驚訝。
“那就先從這裡開始好了。”呂大布懶洋洋的指向窗外的聖馬丁港。
“可這是英國殖民地……”卓小姬說道一半就住口了,因爲她看到所有人都露出有會於心的笑容……是啊,他們可都名義上是英國的附庸,主要的活動範圍就是英國的殖民地區域,還有比英國港口更熟悉的嗎?
看着這幫毫無下限的傢伙們,卓小姬忍不住抱頭髮出哀鳴,“嗚~嗚~。你們都是壞銀!”她現在覺得哪怕是總扣她工錢的陸遠船長,也比這些傢伙有原則一些。
她的抗議。最多引發一陣善意的笑聲,大家只是感慨於卓小雞的純淨。
掠奪英國港口。連身爲英國人的彼得.布拉德都不在乎,何況他們這種名義上的附庸。而且老實說彼得.布拉德雖然是英國人,可先是被同胞一腳從巔峰上踢下來,然後被賣去給同胞當奴隸,差點兒死掉。儘管現在恢復了一些地位,依舊被‘影子總督‘奧德里奇打壓着,無法崛起。
要說不恨英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好吧……那我們計劃的周詳一些,”程於月在紙上不斷的寫着。呂大布回來後,她又退回到自己更擅長的輔助工作。有人站在前面之後,她反而更加如魚得水。“唔……用‘歌劇院’的名義怎麼樣?反正他們已經是英國的頭號敵人了!”
“同意!”葉子率先表示贊同,往陸遠頭上栽贓神馬的,簡直是他的最愛。
“哈哈哈,這樣最好!”這是呂大布。
“你……你們腫麼能這樣?!”卓小雞不由得張大了嘴巴,看着這些人在毫無顧忌的抹黑陸遠,頓時覺得非常憤慨。
“我們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這個是彼得.布拉德的解釋。。
“他在‘皮薩羅的黃金’任務上坑過我們,這是還債。”呂大布很認真的說出自己的理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不知道他有沒有習慣。我反正是習慣了。”葉子攤手說道。
“理論上,我們並沒有錯。”程於月擡了擡不存在的眼鏡,一針見血的指出,“小雞。你會參與接下來的行動,而且你是‘歌劇院’的成員之一!”
“嗚~嗚~,你們都是大大的壞銀!船長會來找你們算賬的!”撂下一句狠話。卓小雞淚奔了。
“我等着他!”呂大布猛的抓緊了方天畫戟,他眼睛中的戰意熊熊燃燒!在呂大布的心中。還有一筆於獅的帳要和陸遠算。儘管老於背叛了我,但我還是把他當兄弟!他的仇。不能不報。
“大布,你回來吧!來當隊長。”葉子有些擔心的看着呂大布,隨即乾脆的發出了邀請。呂大布雖然回來了,但沒有籤契約加入“潛龍隊”,只是跟着他們一起行動。程於月和葉子對視了一下,就由葉子發出邀請,其實還是想打消呂大布去找陸遠決一死戰的念頭。
畢竟兩邊都是朋友,尤其是陸遠吃了兩人那麼多虧,卻很體諒的從來沒抱怨過。
“你們做的很好,如果能順利完成‘繼承任務’,潛龍隊……就是你們的。”這是呂大布第一次對“潛龍隊”的歸屬,說出自己的意見。然後他看向npc船長彼得.布拉德,冷森森的說道,“而且我在隊伍外面也有好處,不受契約的約束,殺個人什麼的也很方便……誰再敢賴我們的帳,就要問我的方天畫戟答不答應!”
彼得.布拉德顫抖了一下,他尷尬的笑了笑,把視線移開,呂大布的實力有多恐怖,他是知道的,他剛剛能從牀上爬起來,不帶兩名副官壯膽兒,他都不敢來開會。
現在哪還有一點兒當初面對程於月她們時的囂張。
接着呂大布擡起頭來,似乎看的不是船艙牆壁,而是穿透了牆壁,跨越無窮的距離,看到了某個人一樣。“你們覺得‘歌劇院’的老大,會是一個害怕戰鬥的人嗎?不是我要找他,是他要找我!他的戰意在熊熊燃燒,你們感覺不到嗎?我都快被燙傷了!”
沒錯!那纔是陸遠啊!程於月和葉子瞬間被說服。
(陸遠:呂大布你又坑我!你妹的戰意!老子只有一腔尿意。)
……
李華梅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道上,她那臉上一直帶着的微笑,終於無法保持下去。
因爲易安,就站在馬路的那一邊,兩個人的視線恰好撞在一起,然後發現了彼此。
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敏銳的覺察到了,對方想逃走,卻又強行壓制住的心情。
李華梅這樣一個毫無野心,簡簡單單的女子,只是因爲無意中立下了驚天動地的功業,就要被自己效忠的國家打壓,被部下背叛,被國人遺棄……就因爲她天生是一個女子!她被陸遠從水裡拉上來的那一刻,就只想逃到天涯海角,自我放逐,再也不見任何一個明國的人,再也不去想過去的那些歲月。
而易安,原本是李華梅玩笑式的安排給林南軒做副官,李華梅就是想報復一下,她知道林南軒對於自己這個部下抱有好感。當然,她也同時將自己在東南亞葡萄牙商會搶到的金蘋果,交給了易安,當男人還是當女人,選擇權在易安的手裡。
可是,易安到了最後才發現,自己喜歡的人,傷害了自己最尊重的人……所以她也選擇了離開大明艦隊和林南軒。
見到李華梅的那一刻,她只想轉身逃走。因爲她無法理直氣壯的說出來,自己一直矇在鼓裡,一直不知道林南軒的計劃……是的,易安是如此的聰明,她早就猜出林南軒的計劃。只是她一直抱有幻想的在拖延着,直到出現無法挽回的惡果。
兩個人站在馬路的兩端,相互看着,不知該從何說起。
“抓住那個紅衣服的女人!她是通緝犯!”忽然間哨子響起,好多水兵從四周包圍過來!
兩個女人似乎同時鬆了口氣,有人幫她們做出了選擇。李華梅嫣然一笑,用一塊繡着牡丹花的手帕包裹住面容,抽出一長一短的兩把長劍。
“放馬過來!我是‘歌劇院’的‘花旦’!”
她的聲音是如此的清脆響亮,以至於街道另一邊的易安都聽得清楚。
易安同樣用一塊手帕包裹面容,遮掩自己的苦笑。
提督大人,你寧可當“歌劇院”的“花旦”,也不願做大明帝國的李華梅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