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玄機臉上的笑容很淺,但是卻非常的陰沉。
他平日裡給人的感覺非常溫淡虛弱,可此刻的他卻像是一條生機逐漸消失卻依舊陰狠的毒蛇,眼中那種陰冷森然的嗜血眸光,叫人看上一眼便覺得心悸。
他把玩着手中圓潤的聖靈珠,非常熟悉地激發着聖靈珠的治癒光芒,讓聖靈珠的光澤籠罩在身側,閉上眼睛,享受而又得意地呼出一口氣。
接收了這具身體的記憶之後,許多關鍵點連接起來,很多之前朦朧猶如迷霧一般的東西瞬間明朗。
“快速提高修爲,影響天道……真的有這樣的東西存在?五爪金龍一族,元靈之體……這就是你們最大的秘密嗎?可一個沒有了元靈之心的元靈之體,又能發揮出什麼作用呢?”
垂眸看向手中的聖靈珠,黑玄機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眼中卻閃爍着墨劍才擁有陰狠辛辣。
恢復了兩三柱香的時間,黑玄機,也可以說是墨劍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轉眸看向議事廳外的繁茂樹木,驀地狂笑出聲。
“哈哈哈……拓跋烈,姬清,你們趕着去夜翼族,卻不知道我會降臨在龍魂谷吧?當年我們魔族能讓你們五爪金龍一族滅族一次,今日便能讓你們滅族第二次!我要讓你們再次嘗試被背叛的痛苦,再一次從靈界中離開……不,離開靈界又算得了什麼?我要你們靈界和三千小世界一齊灰飛煙滅,只有我們魔族才配活着,只有我們魔族纔是這天下的主宰!”
張狂地笑着,墨劍拖着虛弱的身軀朝着外面走去,迫不及待地要在龍魂谷中大開殺戒……
風馳電掣。
拓跋烈幾人猶如離弦之箭一般朝着夜翼族的方向飛掠,也可足足過了兩炷香的時間,幾人才趕到夜翼族的山門面前。
夜翼族和五爪金龍一族所在的龍魂谷相距非常的遙遠,但好在對拓跋烈幾人的修爲來說,來回時間並不用花費太多,是以時間也還算沒有耽誤太多。
夜翼族作爲靈界首屈一指的大宗門,山門靜悄悄的,明顯非常的不對勁。
“我們在這裡喊門,還是直接進去?”嚴珂打量了一眼四周,“這裡有護宗陣法,但不算厲害,至少在我和蘇言的手中,最多盞茶時間便能破解。只是如果要強闖的話,破解陣法的時候會被夜翼族的人察覺。”
“闖進去!你們放心大膽的破解陣法,其他的交給我。”拓跋烈冷聲開口。
“是!”
“是!”
嚴珂和蘇言齊齊應聲。
刻不容緩,兩人幾乎立即便投入了破解陣法之中。
拓跋烈湛黑鳳眸凝視着夜翼族山門裡那幾乎聳入雲端的臺階,眼中的眸光猶如在冰雪之中浸泡過一般,有着沉沉的暗色和冰冷。
出乎意料的是,盞茶時間過去,夜翼族的陣法轟然在幾人面前寸寸破裂,可夜翼族卻像是並沒有發現護宗陣法被人發現了一般,竟然沒一個人上前來阻止。
而當護宗陣法破開的一瞬間,一陣劇烈的喧譁
聲便衝入了幾人的耳中。
護宗陣法屏蔽了很多聲響,直到陣法破解的一刻他們才知道夜翼族中並不平靜,可之前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卻從夜翼族傳到了龍魂谷,足以見得當時的威力。
“走!”拓跋烈持槍上前,第一個朝前飛掠而去。
姬清緊隨其後,四人跟上。
不過兩三息時間,五人便循着聲音看到了一片混亂的局面。
數百人穿着黑色衣服的夜翼族弟子,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魔族的人正在圍攻着一個穿着靛青色衣袍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情況並不好,一身靛青色衣袍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跡而變得顏色不均,也不知道是他身上流出的血,還是殺敵之時染上的鮮血。
他髮絲凌亂,頭上的玉冠也碎裂了,只剩下一半還頑強地被簪子固定在髮髻上,搖搖欲墜。
但是,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之下,他的身上卻仍舊有一股不服輸的銳氣。就像是在燃燒着所剩無幾的生命一般,用生命在拼殺,每殺掉一人他身上的氣勢便暴漲一分,沉着而蕭殺。
他不懼,也不悔。
他就像是一個從地獄中挾帶着狂怒而來的惡魔,比夜翼族還要更加的兇殘暴戾,比魔族還要無情冷血,冷靜而堅定地屠戮着夜翼族除他以外的任何一個人,可卻並不叫人覺得他可怖可怕。
不僅不可怕,他身上那濃郁的、恍若實質的悲傷隨着他每一劍的揮出而瀰漫,反倒叫人感覺極爲悲愴、悲涼。
“這……”姬清喃喃出聲。
遠寒?
姬清下意識地朝着拓跋烈看去,卻發現他眼中有着迷茫、驚詫,在這短暫的情緒掠過心頭之後,他本就沉肅的面容變得更加的面沉如水,那雙幽深湛黑的鳳眸中燒起了洶洶怒火。
“殺!”拓跋烈口中沉沉的吐出這個字。
目光落在那道靛青色身影之上,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身子有些不自覺的僵硬,艱難地朝前走動了一步,心中那種種複雜的情緒驀地凝聚成一聲悠長的清嘯從口中發出。長嘯清冽,猶如猛虎下山一般挾帶着無盡震怒。
僵硬的身軀漸漸隨着這一聲清嘯逐漸恢復過來,龍行虎步間帶着極爲攝人的氣勢!
隨即,拓跋烈身形如龍一般朝前飛竄,手中的天羅槍上騰起一陣淡金色光華,在日光的照耀之下卻沒有絲毫溫度,只有一種需要用鮮血來澆灌的銳利鋒芒。
一往無前的氣勢,他就像是一柄利劍狠狠地插入了戰局之中!
夜翼族的人驚住了,魔族的人也有些愣怔,被圍攻的男人在短暫沉寂之後那雙猶如死水一般的眼睛卻泛起了微瀾,眼眶微微有些發紅,終於有了一絲情緒波動。
他的眼中再看不到身邊的魑魅魍魎,只看到那一道朝着戰局飛掠而來的,迅疾猶如獵豹,冷酷得猶如修羅殺神一般頎長偉岸的身影。
血濃於水。
在重逢的剎那,冥冥之中血脈的維繫便將兩人的心神
緊緊聯繫在一起。
“殺!犯我家園者,皆盡誅殺!”遠寒暴喝出聲,仰天一陣肆意狂笑之後,手中的劍更快更利地斬出去,旋即又是一片腥風血雨。
“走!我們也去。”姬清抽出了飛星墜月弓。
氣氛凝重,蕭殺。
慘叫痛哭和死亡是這裡的主旋律,這裡不是地獄但卻比地獄更加的可怕。這裡沒有任何一絲寬容和諒解,充斥其中的只是無盡的殺戮,但有的人是爲了慾望,有的人卻是爲了生存。
生存本來並沒有錯,可錯在爲了自己活下去便讓別人去死。
姬清站立在屋檐之上,手中的靈力羽箭猶如漫天大雨一般,飛快而迅疾地朝着下方射去,幾乎每一箭便能殺掉一個夜翼族弟子,很快戰場中的屍體又多了幾具。
蘇言、嚴珂和北堂越幾人也皆是眉目發寒,冷着一張臉便衝入了戰局中,和拓跋烈並肩而戰。
雖然並沒有言語,但他們卻已經知道了靛青色長袍男人的身份。
遠寒。
和拓跋烈血脈相連的親生父親!
就算爲了兄弟,他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遠寒被夜翼族和魔族圍攻致死。
有了拓跋烈五人加入戰局,原本還飄渺不定的局面即刻改寫。
隨着時間流逝,夜翼族弟子死亡殆盡,現在已經只剩下五六個魔族和拓跋烈六人對峙着。
夜翼族雖然是一個極爲龐大的宗門,但就算這麼多人的血肉之軀也只能通過獻祭而從魔界降臨七個魔族。獻祭之後的夜翼族只剩下數百人,而就這數百人剛剛也死在了拓跋烈幾人的手下。
鮮血滿地,屍橫遍野。
沉沉地看着這一切,墨劍眼中的陰鷙更甚。
“遠寒,你真的要和我作對到底?你以爲多來幾個送死的人你們就能贏?別癡心妄想了,你們靈界的宗門已經被我們魔族滲透,如今你看看究竟是我們魔族人多勢衆,還是你們靈界宗門的蝦兵蟹將厲害!”
“我們靈界的事情我們自然會收拾,反倒是你們魔族……驟然進入靈界,難道沒有感覺到靈界的天地規則對你們的壓制嗎?”遠寒冷然反問,“我想,你們現在應該已經感覺到無法維持實力,甚至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了吧?”
“那又如何?等到靈界強大的勢力都被我們抹殺,我們便能回到魔界,而你們卻只能去地獄了!”抹去臉上飛濺的鮮血,墨劍陰沉沉地看向遠寒和拓跋烈,冷笑一聲,“難道你們以爲你們在夜翼族大開殺戒的時候,龍魂谷的情況會好?我告訴你們,很快我便會殺掉龍魂谷的所有人,熄滅掉你們五爪金龍一族的火種,讓你們五爪金龍再一次滅族!”
龍魂谷?
黑玄機還在龍魂谷,而她剛纔在離開之前將聖靈珠交到了黑玄機的手中,若是黑玄機也是魔族的人……現在靈界宗門都人心慌慌,生怕身邊的人或者自己變成下一個滲透者,黑玄機是不是也有可能?
姬清心中一緊,猛然想到這個不大好的事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