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白玉染瑕。
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傷口布滿了姬清的手背,乾涸的黑褐色血跡還有新生出來的粉色傷口極爲明顯,姬清白皙的肌膚讓醜陋的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姬清擁有治癒能力強大的木靈力,可她恢復了一段時間之後傷口還是如此的嚴重,可想而知剛纔被傷得有多麼的重。
這樣的傷,姬清居然忍耐到了現在才說!
“疼不疼?”拓跋烈握住姬清的手,冷凝的眸光在看到她手上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時,剋制不住地溢出滿滿的心疼,“她用時空法則傷的你?”
“應該是。”姬清點頭,“她太強大,若是我們執意硬闖的話,很有可能會在念頭一起的下一刻便魂飛魄散。”
這便是絕對的實力壓制,蟻后的實力實在太強了。
“怎麼會這樣?”北堂越倏地從椅子上起身。
“她居然暗中對你下手?”嚴珂緊皺起眉頭,厲眸中帶着戾氣,“她傷你的,總有一天叫她還回來!”
不僅是拓跋烈失態,看到傷口的北堂越和嚴珂也覺得氣憤無比。
他們完全沒有料到少女爲了留下他們,竟然在暗中對姬清下了重手,用這樣的方式來威逼她。
幾人相處到現在,一次次的經歷讓五人之間的感情不是簡單的“生死之交”四個字便能概括的,又怎麼能對姬清的傷視而不見?
姬清卻輕輕笑了笑,“其實我沒什麼大事。”
“這還叫沒事?”
“真的沒事……”猶豫了一下,姬清說道,“她應該是留了手的,也沒有想着要真的傷害我。如果她真的動手的話,我這隻手別說傷痕累累,估計都不會留下。”
這是她的直覺。
少女雖然一言不發就動手,但她很明顯沒有那麼毒辣的心思,她只是像一個擁有破壞慾望的小孩一般在發泄她的不滿情緒而已。很明顯,在他們離開山谷之前,少女有可能已經發現了他們的意圖,雖然纔會惱怒。
當然,這是在他們沒有離開山谷的前提之下。
若是當真不顧一切地要離開山谷,她不知道少女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只是,姬清也想不通,爲什麼少女單單會針對她。
“我們以後怎麼應對?”北堂越沉沉嘆了一口氣,煩躁地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下來,無奈地說道,“我們幾人還好,我怕蟻后對蘇言真的生出了愛慕之心,到時候萬一被蘇言不斷地拒絕,惱羞成怒之下會做出對蘇言不利的事情來。”
愛而不得,很有可能變成恨之入骨。
到時候怎麼辦?
以蟻后那樣的性子,她真的能接受蘇言一而再的拒絕嗎?
“我也擔心的是這個。”姬清乾淨黑亮的杏眸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言的蘇言,眼中是清晰可見的擔憂,“女人比男人要更瞭解女人,我想……她對蘇言的感情多半是認真的,不過這也是最令人頭疼的地方。”
認真的愛意才更令人頭疼,因爲這意味着不會輕易放棄。
“這的確令人頭疼。”嚴珂眼中閃過一次陰狠之色,冷聲開口,“蟻后雖然看起來單純得猶如一張白紙一般,但可怕的是她心中沒有善惡之分,只以喜怒作爲行動的唯一標準,這樣的人能說直率可愛,也能說冷血無情,極爲不好應對。所以,我有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姬清問道。
“讓蘇言假意靠近蟻后,伺機取了蟻后的性命!”
“不妥。”拓跋烈沉聲開口,略微有些狹長的凌厲鳳眸中有着不可動搖的拒絕,“我不同意。”
“爲什麼?”嚴珂皺眉問道,“這應該是最有可能擺脫蟻后的辦法了,我覺得這辦法可行。”
“不行。”
“蘇言,你怎麼看?”嚴珂轉頭看向蘇言。
從開始到現在,蘇言便一直沉默着,現在聽到嚴珂點名問道他,他清雋的黑眸之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垂眸斂目,蘇言淡淡開口,“我明天會和她說,讓她將你們放出山谷。”
“那你呢?”
久久的沉默,蘇言開口,“我在山谷中等着機會,一有機會我就離開。”
“萬一你沒有找到機會呢?”嚴珂追問。
“那就是我時運不濟,怪不得別人。”蘇言從椅子上起身,“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去天權閣中修煉。”
他不願意再談。
玉衡閣之中只有四間修煉室,原本五人使用就有些擁擠,還是姬清和拓跋烈在一間修煉室才勉強夠用。現在多出一個蟻后來,玉衡閣中的修煉室更加的緊張了。
蘇言若是去天權閣中修煉,蟻后一定會跟在他的身邊,這樣一來玉衡閣中的修煉室反倒空了下來。
看着蘇言離開的背影,姬清抿了抿脣,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
日光西斜,很快夜色便降臨。
抵達地域的第一日便就這麼驚心動魄地過去了。
身下是柔軟的枕頭,姬清單手撐頭側臥在牀上,一雙清澈黑亮的杏眸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拓跋烈,微微搖頭。
溫暖的燭光將拓跋烈一身玄黑色衣袍染上一層淡淡金芒,他挺拔的身形被勾勒得越發的俊美動人,有一種極爲凌冽的硬朗。在暖意的燭光中,當他那雙深邃幽深的鳳眸看過來的時候,那種冷與暖交叉的矛盾讓人極想一探究竟,令人無法抗拒地沉迷其中。
“男人太優秀了,果然容易招蜂引蝶。”姬清翻了個身,感嘆了一聲。
拓跋烈冷嗤了一聲,淡淡看向姬清,“你在爲蘇言着急?”
“難道你不擔心?”
“自然擔心。”拓跋烈從椅子上起身,走到牀邊坐下,又說了一句,“我很擔心他。”
“爲什麼?”姬清略微有些詫異。
她也擔心蘇言,她也知道拓跋烈會擔心蘇言,但是卻沒有想到拓跋烈會比她的擔憂更甚。女人在情愛一事上慣常要比男人擁有更敏銳的直覺,可這一次情況卻似乎出現了一些變化。
“蘇言的性格。”
“性格?”姬清更疑惑。
細想了一番,她皺眉開口,“其實,有句話之前我沒有說出來,現在想要和你說一說。”
“你說。”拓跋烈眸光中蘊上一絲複雜。
“你不許吃醋!”
“呵……”拓跋烈回以一聲冷笑。
姬清,“……”
冷笑也叫回答?
既然他不想聽,那她就不說了!
姬清這麼硬氣地想着,不過也僅僅堅持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
她不出聲,拓跋烈也不問,他總是能比她更沉得住氣。
而她本來就是藏不住話的性格,拓跋烈冷淡的態度反倒讓她心裡更癢癢得很,氣惱地扯過拓跋烈的衣袖便開口說道,“我覺得以蘇言的性格,其實需要一個性格開朗活潑一點的女子和他多多接觸,這樣也許能打動他的心。你覺得呢?”
“你認爲蘇言和蟻后合適?”拓跋烈眼中滿是不贊同。
“當然不是!”姬清猛地搖頭,解釋說道,“蟻后就像北堂越說的那般,不確定性太多,對蘇言來說是禍非福。我只是因爲這件事想到了這些而已,不是非要將他們湊在一起。”
“那你想到了誰?”
“你覺得紫詠怎麼樣?”姬清眼睛一亮,越說越覺得不錯,“紫詠性格開朗又直率,還極爲明事理,我覺得她和蘇言在一起不錯。”
看着姬清熠熠發光的黑眸,拓跋烈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記,“你少操心。”
“嗯?”
拓跋烈又淡淡開口,“此事不準在蘇言面前提及。”
“爲什麼?”
“少問。”
“那你去哪裡?”
“找蘇言喝酒。”
姬清,“……”
門被輕輕帶上,姬清拉過牀上的被子搭在身上,思緒紛亂有些睡不着。
……
天權閣的修煉室中。
蘇言靜坐在矮榻之上,擡手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頓時在舌尖蔓延開來。手邊泡好的茶忘記喝上一口,現在已經失去溫度變得又冷又澀。
他脣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淡漠的眸光看着屋角的燭光,面容中有着一絲隱隱剋制着的不耐,卻又很快便歸於平靜之中。
蟻后……
還真的是一個麻煩。
想到北堂越口中的“豔遇”兩字,蘇言只覺得有種不勝其煩的感覺。
感情是最無用的東西,他現在根本不願意談及感情,只想着怎麼能將眼前的事情乾淨利落地處理好,不因爲他自己而給其他人帶來麻煩。
“咚咚。”
敲門聲響起。
蘇言轉眸看向門口,淡淡開口,“請進。”
“在想什麼?”拓跋烈推門進來。
“想怎麼收尾。”
“想到了?”
“沒有。”蘇言清雋的黑眸看向拓跋烈,眼中淡漠的神色褪去,“來找我有事?”
“喝酒。”嫌棄地看了蘇言手邊的茶盞一眼,拓跋烈從翔龍戒中拿出美酒,丟了一壺給蘇言,自己拿着酒壺朝着口中倒了一口,“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當然能。”蘇言輕笑,“求之不得。”
他現在正缺一個可以喝酒的人。
“你有沒有想過找一個人陪在身邊?”頓了斷,拓跋烈開口,“我不是說蟻后。”
“沒有。”蘇言清淺笑了一聲,“不過……這是你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