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關蘇言,姬清並不想插手他的感情,免得到時候反而做錯。
何況拓跋烈早就說了,不讓她操心,她也不想違背了他的意思,以免讓那個原本就小心眼愛吃醋的男人又找她的麻煩。
至於以後……
還是聽天由命吧。
……
時間倏忽過去。
從夏到冬,沒有一寸綠色樹蔭的食金蟻山谷被一層皚皚白雪覆蓋,整個山谷變成了一個雪白晶瑩的世界,空中還有不斷飄落的雪花,這樣的銀裝素裹比黃土朝天的樣子要好看很多。
姬清站在一片大雪之中,仰頭看着不斷飄落雪花的天空,感覺雪花輕輕碰觸到她的臉頰,被她溫熱的體溫融化而化作雪水,緩緩的打溼她的衣衫。
她清澈黑亮的瞳仁中倒影着漫天雪花,也蘊藏着極深極深的思念。
快半年了。
從浩渺大陸到鴻鈞大陸上,恍然之間已經是半年時間過去。
這半年的時間多半是在食金蟻山谷中度過的,看慣了食金蟻山谷的寸草不生,她雖然已經習慣了,但是也因爲這樣的大雪而覺得欣喜,而覺得思念。
想到曾經在二皇子府的時候,分外窗外是寒冬臘月的時節,她卻看到了某人爲她製造出來的一片春日暖景。
想到在天帝城和赤焰軍將士一起過新年的熱鬧模樣,高聲的談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時候是多麼的痛快,整個新年都洋溢着喜悅的氣氛。
想到每次歸家的時候甄氏溫柔的囑咐,還有親自送到她手邊的銀耳蓮子粥。
更想家中那兩個可愛的小傢伙,他們現在又長了半歲了,再過上幾月就要兩歲了,可她陪在他們身邊的時間卻很少很少……
“在想什麼?”
纖細的腰身被男人抱住,姬清的後背靠上一個寬厚健碩的胸膛,男人強烈而獨特的氣息將她緊緊包圍起來,也隔絕掉了冬日裡的寒意。
“在想你。”姬清回身,依偎進拓跋烈的懷中,輕聲說道。
“騙人。”
姬清,“……”
“想家了?”
“嗯。”姬清點頭,“也不知道鬧鬧和靜靜想不想我們,是不是已經都忘記我們了……”
“不然再生一個?”拓跋烈的聲音低沉悅耳,緩緩在姬清耳邊說道,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曖昧。
姬清倏地捂住有些發麻的耳朵,又羞又氣,“我在和你說正經的!”
“我也沒有玩笑。”
姬清,“……”
“你就知道欺負我!”聲音漸漸變得哽咽,姬清委屈地將滑落的淚水擦在拓跋烈胸前的衣服上,帶着幾分嬌嗔和惆悵問道,“你說,我們什麼時候離開地域去天域?”
“你想見鬧鬧和靜靜?”
“想。”姬清用力地點頭,被淚水打溼的眼睛看向拓跋烈,反問道,“難道你不想他們嗎?”
聲音中帶着幾分威脅,眼神也有些惡狠狠的。
拓跋烈啞然失笑,屈指在姬清的額頭上彈了一記,“我自然是想的,不過……我更想他們的娘。”
姬清,“……”
“既然你想他們了,我們就進入天域。”拓跋烈深邃幽靜的鳳眸看向遠處,越過食金蟻山谷的重重山巒看向天域的方向,沉靜的聲音淡淡說道,“進入天域之中,鴻鈞大陸的法則便允許我們開啓碎片世界,也允許我們在天域之中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到時候你便能見到鬧鬧和靜靜了。”
“正想有天把這天都給捅破了就好,看它還給不給我設置這種莫名其妙的規則!”姬清小聲抱怨,“如果玄域就允許我們溝通碎片世界,多好。”
那樣的話,她也不用和在乎的人分離那麼久了。
“那就沒有競爭的意義。”
“爲什麼?”
拓跋烈解釋道,“天地玄黃四域,天域是最後一層,也是各展神通的時候,這才允許底牌全出。若是在前三域就允許使用碎片世界,那靈榜爭奪便不是在篩選頂尖修煉者,而是在進行一方勢力的選拔了。”
“……也是。”姬清點了點頭,明白了這個道理。
只是,還是對這規則有些不忿。
在地域之中呆了半年,按照玉衡閣的六倍時間流速來說,其實他們相當於在食金蟻山谷中呆了足足三年。
三年的時間,因爲五人幾乎沒日沒夜的修煉,所以修爲提升得很快。
姬清每一次閉關便是兩三月,每一次閉關出來都有着極爲明顯的提升,其他人也是一樣。
此次閉關的時間又快結束了,她順利突破了界王境,如今是界王境一層的修爲,也不知道蘇言等三人的修爲究竟提高到了什麼程度。
如果大家都突破到了界王境,也許能在挑戰日去天域之中看一看。
從進入地域的那一刻他們便知道,從地域到天域的挑戰,已經有了限制規則。不再像是之前黃域到玄域、玄域到地域的挑戰日一般,只要有心想要挑戰更高領域的修煉者生出想法,便能在挑戰日進入高級領域挑戰。
地域中一共有兩千修煉者,如果不是在靈榜排名前五百的修煉者,就算在挑戰日也無法進入天域之中去挑戰天域強者。
這是對天域強者的一種保護,可以讓天域強者免受一些實力遠遠不如他們的修煉者的騷擾,好讓他們安心修煉。同時,也是刺激地域之中的修煉者進行競爭的一種有效手段。
如果不進入地域靈榜前五百,便不能挑戰天域強者,這等於是便是絕了進入靈界之路。
所以,若是想要進入天域之中,他們還必須保證排名在地域靈榜五百名之內。
想到這裡,姬清拿出身份玉牌,靈識進入其中查探,果不其然又發現靈榜中,他們在地域裡的排名又排在極爲墊底的位置。
“我們果然是墊底。”姬清晃了晃手中的身份玉牌,“看來我們在進入天域之前免不了一場廝殺了。”
“簡單。”拓跋烈淡淡開口。
“只是,有些事情怕是不簡單……”姬清眉目間攏上一層惆悵。
蘇言……
瓊琚會讓他們離開嗎?
……
“蘇言!你終於出來了?”
“我等你很久了!”
“你想吃桃酥嗎?這是我親手做的哦,是姬清姐姐上次閉關出來的時候,一步一步教會我的呢!”
“如果你不喜歡桃酥,那你要不要喝一些猴兒酒?我不能離開食金蟻山谷,這是我讓食金蟻去猴山搶來的,可好喝了,喝了還能增強你的修爲呢!你試試吧……”
“對了,對了,蘇言你烤的兔子肉好好吃呀,你這次能不能烤給我吃?我把兔子都給帶來了!”
“如果你不喜歡和我一起吃,我們叫上姬清姐姐還有拓跋哥哥,還有嚴珂和北堂越怎麼樣?你們閉關修煉都很辛苦的,總得放鬆放鬆呀!”
“……”
“怎麼樣?”
不怎麼樣。
蘇言頭疼地蹙眉,閉上眼睛又睜開,藏住清雋黑眸中隱隱翻涌的一絲不耐。
身前的粉衣少女帶着憧憬的眼神看着他,一手提着一個敞開了蓋子的紅漆食盒,能清楚看得到食盒中做得慘不忍睹的桃酥……說是桃酥,還不如說是麪糰疙瘩來得準確。
她另一隻手上拎着幾隻剝了皮還滴落着鮮血的兔子,看得出處理的手法也頗爲血腥粗暴。
帶來的東西之中,還算得上好東西的便只有用葫蘆裝着的猴兒酒,可就連裝着猴兒酒的葫蘆上都沾滿了褐色的血跡,一看便是將猴山攪了一個天翻地覆,從猴山搶奪過來的。
不然藏着猴兒酒的地方一般是猴山的禁地,她又怎麼能輕易拿到?
“你喜歡嗎?”瓊琚興沖沖地將手中的東西送到蘇言的面前,卻見蘇言不着痕跡地朝後退了一步,面上波瀾不驚的神色明顯多了幾分勉強。
“你不喜歡?”她又問道。
蘇言皺眉。
“你是不喜歡我送的東西,還是因爲不喜歡我,所以不喜歡我送你東西?”
蘇言依舊沉默不言。
“你真的很討厭!爲什麼你不能喜歡我?”氣得眼睛都紅了,瓊琚將手中的東西朝着地上一扔。
紅漆食盒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裝着桃酥的瓷盤從食盒之中跌落,在發出一聲脆響之後便四分五裂,裡面的桃酥也沾上了灰。幾隻剝了皮的兔子在地上滾了幾滾,身上殘留的鮮血將地面染紅,留下不好擦拭的血痕。
“我不喜歡。”蘇言終於開口,眉目之間頗爲隱忍,淡淡陳述一個事實,“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你送的東西,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可我喜歡你,你就必須喜歡我!”
“恕我做不到。”說着,蘇言提步便想越過瓊琚離開。
如果不是閉關之後需要出來和拓跋烈幾人見一面,也擔心瓊琚會因爲他的避而不見對其他的人動手,他情願一直在修煉室中閉關。
“你不準走!”
一股大力突然襲上蘇言的肩膀,淬不及防之下,他的身體在瓊琚的控制之下朝着房中倒飛而去,直直撞擊在修煉室的牆壁上。
“你不喜歡我,我卻一定要讓你喜歡上我!”
瓊琚深棕色的雙眸染上一層血色,暗金色的碎光被血色吞噬,她指尖微動,靈力化作一道粗繩將蘇言緊緊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