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一桶桶被送入房中,送熱水進來的婢女頭都不敢擡,將熱水匆匆的倒入浴桶之中,便麻利的出去了。
不過,就算她們有擡頭看的膽子,那也是看不到的。春曉雙手叉腰站在房中,目光警惕,在她身後還有一道屏風將姬清的牀前擋得嚴嚴實實,連一絲風都透不出來。
等熱湯準備好了,春曉又將房門給死死關上。
騰騰的水汽從浴桶之中冒出來,在房中氤氳出一片水霧。
春曉剛纔收集起來的赤紅色碎片全都傾瀉入水中,又將手中堅硬無比的琉璃瓶也丟入水中,用放在浴桶旁的粗大木棍使勁攪拌起來。
她並不知道這有什麼用,但既然二皇子吩咐了,要嚴格按照他說的來,她便一絲不苟的照做。
說來也怪,不僅落入水中的碎片融化而將清水染成一片赤紅,就連那堅硬的琉璃瓶居然也化開了。春曉攪拌了一刻鐘,發現木桶之中已經聽不到琉璃瓶的響動了,這才匆匆走到牀前,將姬清的身子給抱了起來。
將姬清輕輕放入浴桶之中,春曉便搬着凳子坐在一邊,掐着時間等着。
……
這是哪裡?
她現在怎麼了?
姬清心中驀地一顫,接着巨大的恐怖便猶如潮水襲來,將她滅頂淹沒。
她想要睜開眼,可是眼皮卻極沉,任憑她如何努力都睜不開。她想要張嘴說話,可喉嚨像是被糊住了,怎麼也發不出任何音節。她想要動動手指,可是身子像是被壓了千斤的重物,讓她無法動彈。
這樣的感覺……
爲什麼那麼熟悉?
她不是已經重生了嗎?她不是已經成爲了靈師,擁有了自保的能力了嗎?爲什麼她感覺又像是回到了血棺之中一般?
對,她想起來了。
她在聚靈山爲自己啓靈的時候,因爲吸收的靈物過多,導致體內靈力橫衝直闖將她渾身的經絡都破壞掉。她以爲自己的身體會在山頂腐爛,甚至成爲鳥獸的腹中之餐,可……她爲什麼還會有感覺?
難道,這裡是地獄?
又或者,她陰差陽錯的被人再次鎖入了血棺之中,吊着她的一口氣不讓她死,要將她身體中的靈根取出?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爲什麼她感覺不到疼,身體反而有一種極爲舒服的感覺?
紛紛亂亂的思緒,弄得姬清的腦海猶如爆炸一般的難受。
算了,不想了。
就算再一次被人奪走靈根,又如何呢?
姬清在心中苦笑。
反正,沒有人心疼她,沒有人在意她,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了,不是嗎?
姬清心中苦澀,血淚朝心裡流去。
然而。
不知道過了多久,姬清在混混沌沌之中,卻感覺五感一點點的回到了身體之中,壓在她身上無形的壓力彷彿也逐漸撤去。
她有點不敢置信的嘗試動了動手指。
能動!她的身體居然開始聽從指揮了。原來那種沉澀凝重的感覺也在消失,雖然速度很緩慢,但已經令她驚喜。
慢慢的,姬清感覺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盈,越來越空靈,就像是脫去了什麼沉重的枷鎖,只剩下身心無垢。
終於,她睫毛微微的顫動着,慢慢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