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野獸做出迴應,蘇言又接着說道,“如果不是你,你不會知道我懂醫術,能爲姬清診脈。還有,我和姬清在追蹤你蹤跡的時候,曾經在一處山谷之中發現了一塊破損的金色鱗片碎片,還有一簇黑色沾血的毛髮,我想……黑色毛髮就是你留下的,對嗎?”
野獸沉靜的獸眸凝視了蘇言片刻,喉中發出低低的吼聲,不徐不疾的點了點頭。
“你是因爲變成了這副樣子,所以纔不告而別?”
“吼。”拓跋烈化作的野獸再次點了點頭。
現在,點頭和搖頭對他來說是最簡單的溝通方式,而很明顯的,蘇言也感覺到了這一點。
“你知道姬清有孩子了?”
點頭。
“剛纔知道的?”
再次點頭。
“那就是了。”蘇言笑道,“恭喜你了。之前你還讓我開上幾幅藥給她調理身子,沒想到喜訊來得這麼快。姬清的身孕不足一月,多半是你走之前懷上的。”
“吼吼……”這一次,拓跋烈開了口。
蘇言朝着身側的野獸看去,發現它獸眸之中帶着責怪之意,忍不住無奈搖頭,“你也不能怪我。女子有了身子本就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看出來,我就算是神仙也不知道她會懷上孩子。再說你只留下兩個字便無緣無故消失不見,又是在你出了變故之後,你叫姬清如何不擔心?”
“吼……”拓跋烈趴回地上,似乎不打算追究了。
事實上,當他見到他的小東西追着他而來的時候,他心中的喜悅已經無法言喻,又怎麼會再多加責怪?他只是擔心她的身體受不住。
蘇言又問道,“你什麼時候能恢復成人身?”
拓跋烈,“……”
看了看天空,他目光中露出一絲無奈,也隱隱有着期待。
“聽天由命?”
“吼……”
“你放心,在你恢復成人身之前,我會盡我所能保護她,不會讓她還有你們的孩子受到傷害。”蘇言笑了笑,清俊的黑眸之中隱有幾分落寞,緩緩說道,“剛纔你也聽到了,她就算隱隱察覺到了我的心意,也是打算拒絕我的,從不打算給我留下一點念想。”
“你應該相信她,她對你十分的忠貞,對你們的感情很認真,阿烈……我真的很羨慕你。”
“我今晚對她那麼說了,說我心中已有所愛,雖然我並沒有說假話,但是我想她定然會以爲我深愛的是另外一個女子。這一次,她應該是真的確信我對她無意,再也不會有懷疑了。”
“這樣,也好。”
……
兩人本就是生死之交,就算愛上了同一個女人,但是兄弟之情卻並沒有絲毫的改變,有些心裡話,仍舊會坦蕩的說出來。
對於拓跋烈來說,他名正言順的佔有自己的女人,對同樣愛上自己女人的兄弟,只要他不越線,他也不會小肚雞腸的非要如何如何。
最多,也就是打上一架,揍上一頓。
而對於蘇言來說,愛上了一個不應該愛的人,他早就已經知道不可能,也不會出手去奪取。因爲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兄弟之情也是他的唯一,是他不會背叛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彼此信任。
有時候,信任能讓距離變近,就算天涯海角也會心心相印。有時候,信任能讓距離變遠,遠到就算近在遲尺也能冷靜剋制,謹守禮節。
……
翌日。
淺白的晨光剛從天際透出,山洞外面的樹林之中還縈繞着稀薄的霧氣,不時有鳥兒站在枝頭上清鳴,顯得森林越發的幽靜。
姬清從睡夢之中醒來,皺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睜開了眸子。
好好睡了一覺,果然是精力充沛了許多。
只不過,剛一睜開眼睛,她便是一愣。
不會她還在做夢吧?
她有些愣怔的看着近在遲尺的俊顏,又眨了兩下眼睛。
沒有消失。
男人側躺在她的身邊,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橫隔在她的腰間,將她就這麼圈在懷中,男性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身周將她緊緊包圍,這樣的姿勢帶着極爲強烈的佔有慾。
姬清想了想,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了男人的臉。
男人冷峻的臉龐透着一股堅毅硬朗的味道,劍眉筆直如墨,隨着她的動作,他一雙墨黑的鳳眸之中浮現的點點笑意猶如細碎星辰,鼻樑筆挺,豐而不厚的雙脣微微勾着,帶着一絲愉悅而得意的笑。
熟悉,太過熟悉了!
這……
“拓跋烈?”姬清終於驚呼出聲,順手在男人的臉頰上掐了一把,睜大眼睛急切的問道,“疼不疼?”
拓跋烈臉黑了一半,“……”
這該死的女人。
“疼不疼?”姬清又掐。
“疼。”拓跋烈伸手抓住姬清作亂的手,鳳眸微微眯起,不懷好意的看向她,“剛見到我,就是這麼表達你的喜悅的?”
他還沒有找她算賬,她倒是先下手爲強,衝着她動手了。
很好。
姬清纔不管危險不危險,先確認一下心中的猜測,驚訝的問道,“你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你怎麼證明?”姬清總覺得自己現在還在做夢。
“不如,我掐你一把?”
“不行。”姬清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爲何?”
“我怕疼。”
拓跋烈,“……”
這下,某人的臉全黑了。
她怕疼,卻掐了他兩把?當真是沒有良心的小東西!
不過,看着拓跋烈面無表情的冷峻容顏,還有眼神中隱約有些委屈的神色,姬清卻兩眼彎彎,忽的笑出聲來。
“真的是你嗎?”她擡身看了看,發現蘇言並不在山洞之中,明白他應該是出去了,將空間留給她和拓跋烈。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會顧忌那麼多。
手不老實起來,厚着臉皮的環上了拓跋烈精悍的腰際,微微仰起的小臉上露出壞笑,姬清清澈的杏眸之中滿是喜悅。
如果不是抱着他,她真的覺得這是夢,還有點不敢相信他會這麼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是我。”拓跋烈眼神無奈,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姬清乖乖任由他親着,想了想,又開口問道,“昨晚那隻大狗狗是不是你?”
“……”拓跋烈有些明知故問,“什麼大狗?”
“黑色的呀,大大的,對了,尾巴還長長的,看起來可嚇人的……”
“……”
“還舔我臉了呢,跟你一個德行,你敢說不是你?”
“……”
越說越確定,姬清也不一定非要找拓跋烈要一個答案了,反正從他沉默的模樣之中,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昨晚她便覺得山洞中遇到的野獸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特別是對視的時候,那雙沉靜幽深的獸眸更是讓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只是一開始她並沒有細想,出了山洞看到蘇言生死垂危的時候,便也顧不上想那麼多。後來她抵不住睏意入睡,更是將這事拋到了腦後。
不過現在看到拓跋烈出現,她前後一聯繫起來,自然知道這裡面有什麼玄機。
想到昨晚的野獸,姬清心中有點擔憂,杏眸緊張兮兮的看着拓跋烈,“阿烈,你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蘇言說你誤食了化龍草,很有可能會激發你身體之中的獸族血脈,讓你不能保持人身……不過,你現在已經變回來了,不會再變回去了吧?”
“會。”拓跋烈聲音低沉悅耳,猶如古琴的低音,“白天我能化爲人形,晚上又會回到獸形。不過最多再過一月,獸形便無法再束縛我了。”
白天和黑夜,似乎也沒有那麼嚴重。
“一月之後就能自由的切換狀態嗎?”姬清又問道。
“是。”拓跋烈頷首。
“那就好……”姬清終於放鬆的笑出來,將臉貼在拓跋烈的胸膛上,忍不住出聲戲弄他,“你說,昨晚是不是聽到我說懷你的孩子,你這才放過我的?不然,指不定你在獸形的時候就會將我給‘吃掉’對不對?”
這個吃掉是什麼意思,拓跋烈自然是懂的。
他將姬清嬌軟的身子摟入懷中,垂眸看向她還平坦的小腹處,聲音倨傲之中略微有些無奈,“獸形的時候的確慾望更強,不過我會自控,絕對不會傷害到你。”
雖然從鳳凰傳承給他們的信息之中,他知道獸形結合的時候會有更強烈的愉悅感,他很想要試一試……但若是姬清不願意,他總會忍耐住自己的慾望,不會讓慾望衝昏頭腦。
就算她沒有懷着孩子,他也會尊重她。
“那就好……”姬清嘻嘻一笑,“不過,就算現在也不行。女子懷孕的時候可不能同房的,唔……你大約還需要等上十個月。”
都說十月懷胎,這段日子可不算短。
她喜聞樂見。
“不用。”拓跋烈脣邊也勾起一絲笑意,神情倨傲又得意,“今晨我便問了蘇言,他說只要我小心一點,還是可以歡好的。”
“啊?”姬清傻眼,“可我懷着孩子呢……”
她聲音都忍不住變小。
“你可是天人境八層的修煉者,又是煉體三階的存在,身體素質好得不行,怎麼會讓孩子出事呢?”
姬清,“……”
不知道爲何,她覺得這話似乎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