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身形高大,面容冷峻,湛黑如墨的眼神極爲犀利冷冽,哪怕只是隨意一眼也給人一種極爲強大的壓迫感。
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沉沉的暗色襯得他整個人極爲丰神俊朗,有一種寶劍出鞘一般的凜冽。衣服袖口上繡着的暗色吉祥紋精緻繁複,頭髮隨意用金冠束起,渾身上下衣着整潔看不出窘迫。
再加上他神情沉靜,不徐不疾,並沒有階下囚的樣子。
“你來了。”拓跋烈緩緩開口。
見到蘇言過來,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詫的表情來,只是眉頭微不可查的輕皺了一下。
不過他向來面無表情,別人根本無法從他細微的表情變化上察覺到這一絲微微的不對勁。
“是。”蘇言點頭,“我過來見你一面。”
拓跋烈眸色倏地轉冷,“你過來見我,沒有其他話要跟我說?”
他心思縝密,蘇言出現在這裡本來就有些不對勁,更何況他身後還跟着君赫。
君赫是誰?
君赫可是君子冷身邊最爲倚重的暗衛,難得被賞賜了名號的其中一個。
如果不是有君子冷的吩咐,蘇言怎麼可能被帶到這個密室之中?
“有……”蘇言凝視着他的雙眼,“我之前說過我永遠不會讓她知道我的心意,但是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對不起,我不能一再錯過。剛到天龍秘境的那一夜姬清認出了你的獸形,我便已經知道了姬清對你的感情,那時候我的確說過永遠不會跨越,可是感情的事情若是能輕易放棄,我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拓跋烈深深看着蘇言,口中發出一聲輕笑,“呵……”
似是鄙夷,似乎不屑。
拓跋烈所幸懶得理會蘇言,只是冷冷看向君赫,“去告訴你的主子,我這裡有了些進展,不過……若是想要知道的話,便將這個礙眼的人殺了,也許我心情好上一些會告訴他更多的消息。”
兩人之前可是兄弟,現在爲了一個女人鬧翻,竟然反目成仇?
君赫暗暗記下,卻冷漠死板的迴應,“我會和尊主稟告。”
沒有君子冷的吩咐,他可不會輕易對蘇言動手。
“你竟然想要殺我?”蘇言皺眉看向拓跋烈,似乎爲着他的絕情而詫異,“你從來都是一走了之,永遠也不會想想姬清的感受。她知道你在夜皇殿中,也許會衝進來救你,進入夜皇殿可是九死一生,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她嗎?你不能保護她,我能,以後我會好好的照顧她,再也不用你。”
“我警告過你數次,奈何你似乎從來不長記性。兄弟之情?呵……”拓跋烈和蘇言冷冷對峙,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原本堅固的兄弟之情便就這麼煙消雲散。
“好了,尊主說這裡不能久留,走吧!”這齣好戲看得一旁的君赫眸光閃爍,不過心中卻徹底放心了。
君赫出聲,蘇言自然不會反對。
他過來見拓跋烈一面,也的確只是見了一面,隨意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就算君赫一五一十的稟告給君子冷聽,也聽不出什麼玄機來。
等到蘇言和君赫離開之後,拓跋烈看着面前的石壁重新發起了呆,看似沉浸在石壁的玄奧之中,可是腦海之中的念頭卻在運轉不停。
剛到天龍秘境的那一夜姬清便認出了他的獸形?
謊言最高境界便是九真一假,那一夜姬清明明沒有認出他來,而是蘇言將他認了出來,蘇言現在故意這麼說,很明顯是在暗示他什麼。
認真想了想,拓跋烈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
他對蘇言很瞭解,一開始看到他出現在面前的確有些驚詫,但是間斷的對話幾句之後,他卻從他的話語之中瞭解到了很多的信息。
首先,姬清在不久之後會進入夜皇殿之中。以蘇言那樣謹慎的性格,能說出“九死一生”說明他們做了一個周全的計劃,這個計劃雖然艱難,但是卻存在生路。
第二,蘇言說他會照顧好姬清,應該是在說他已經取得了君子冷的信任,會在君子冷的身邊運籌一些事情,好在暗中幫助他們。一明一暗,配合起來才更方便行事。
而他也在短短的話語之中傳達給了蘇言一個信息,他現在這裡十分安全,君子冷不僅不敢對他動手,甚至是在供着他破解石壁上的秘密,他目前並沒有危險。
兩人從小便相識,雖然性格有所不同但是卻都是坦蕩磊落的人,拓跋烈相信蘇言骨子裡有着極爲堅持的驕傲,也對他們的兄弟之情有信心。
至於蘇言能不能領悟他傳遞的信息,他並不擔心。
其他人也許還要思考很久,但他們向來配合默契,不存在領會不了的情況。
站在石壁面前,拓跋烈看着石壁上刻着的一幅極爲複雜的地圖,湛黑的鳳眸之中閃過一絲思量。
這夜皇殿呆得夠久了,石壁上的秘密也破解了一半,等他將這塊石壁上的玄妙全部參透之後便可以離開。
當時他從天龍秘境之中離開的時候便遇到了君子冷,君子冷用這塊石壁誘惑他,說這塊石壁和龍魂谷有極大的關係,他不願意錯過難得的機會,來不及和姬清說一聲便跟着君子冷進了夜皇殿。
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他的小東西還好不好……
在客棧又住了兩日,這兩日姬清可謂是將前世今生的刁蠻任性一次性揮霍殆盡。
據拓跋連雲自稱非常精確的統計,這兩日時間內她一共摔了十套碗筷,掀了五次桌子,責罵了三十二次下人,哭了兩次……一天一次,一次一天。
在如此聲勢浩大的鬧了一通之後,兩人這才結完帳在掌櫃苦大仇深的表情之中離開。
兩人出了客棧之後直接朝着北城門走,打算去北城門碰一碰運氣。
在客棧裡鬧了兩日,姬清不僅僅是在做戲給蘇綰看,也是在給蘇綰提供機會,只可惜她似乎有點嫌棄場地不夠大,竟然遲遲沒有出現。
既然如此的話,那她只好找一個比較適合殺人越貨的地方了。
也不知道姬清是不是真的猜對了蘇綰的心思,兩人出了北城門之後不久,便聽得蘇綰的聲音響起,“又碰到了。”
姬清眉目一凝,冷笑着看向嬌嬌弱弱的蘇綰,“碰到?我可是等你兩日了!”
“等我做什麼?”蘇綰掩脣輕笑,目光之中滿是得意,“聽說你這兩日心情有些不好,火氣有些大,難道不怕肚子裡的孩子鬧騰你?”
“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孩子,不用喊我一聲娘,你操什麼心?”
“你……”蘇綰也懶得裝了,論脣槍舌劍她還真沒有在姬清手下討過便宜,當下便一揮手,“君赫,君蘭,將他們拿下!”
拿下?
拓跋連雲挑眉一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若是好生請我們去夜皇殿,我們興許就不反抗了。但若是說拿下……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被迫進去,還是自己走進去,這差別對他來說可大了。
更何況,他有底氣!
這些年來,四國一直在暗中調查夜皇殿的底細,雖然並沒有調查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夜皇殿雖然極爲神秘莫測,但夜皇殿的勢力也並不是強大到不可思議。
他現在已經是萬壽境一層中期的修爲,姬清也是天人境八層巔峰的修爲,放在夜皇殿裡也不算弱,就算過來對付他們的人也是萬壽境的修爲,他也有能耐壓制下去。
“上!”蘇綰臉色一沉,也懶得廢話了。
身穿黑衣和君赫和君蘭縱身而上,分頭朝着拓跋連雲和姬清飛撲,拓跋連雲長笑一聲,一人獨自迎上了兩人,“大男人居然不要臉的爲難一個女子,難不成你們是閹人不成?有本事衝着爺來!”
就算要開打,拓跋連雲的嘴也欠得很。
姬清也不是沒有氣性的人,蘇綰要戰,那便戰!
她早就看蘇綰不順眼了,怕她不成?
若不是計劃之中留着蘇綰還有用,她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她!
姬清激發體內的血脈之力飛速後退,找到一個合適的地點之後,亮出飛星墜月弓搭弓射箭。
瞄準了更爲棘手的君赫,姬清杏眸之中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味,手指一鬆泛着翠綠光芒的靈箭便破空射去。
君赫見到只是兩道靈箭根本不足爲懼,只是稍微偏了一點方向,哪裡知道靈箭鑽入土中之後竟然在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便成長爲一株極爲強大的藤蔓,一下便纏上了他的腳踝。
更走運的是,姬清原本沒想着一下對付兩人,可君蘭卻自己一個飛退撞到了藤蔓上,自然也被纏住了。
真是叫人喜歡的蠢貨!
生機勃勃的靈藤一旦纏上人之後便迅速將人捆綁,藤條上射出了許多的尖刺扎入了君赫、君蘭兩人的身體之中,將他們的靈力一下抽空。
沒了靈力,還戰鬥?不被殺豬殺牛一般的宰割就不錯了。
姬清收了飛星墜月弓,得意挑眉看向蘇綰,“他們兩個已經成了階下囚,你呢?試試我的靈箭,還是乖乖的打開光門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