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擔心我說了什麼壞了百里仙兒的名聲?”蔣氏真的是氣死了,“不是孃親我非要說你什麼,可你看看,你當初也是跟着仙兒一起進了天凰秘境的,仙兒這麼聰明伶俐的將甄文越給牢牢攥在了手裡,可你呢?你也有那麼好的機會,爲什麼沒有抓住甄家另外一個小子?”
“孃親……”秦真真又急又氣,低低的喊道,“我哪裡有喜歡他,您不要亂說了,您就放過女兒吧……”
“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你不是早就心悅甄武越嗎?”蔣氏皺眉,“你若是不能嫁到甄家來,那我之前答應你的事情也只能反悔了,你還是乖乖嫁到你舅舅家去。”
“孃親!”秦真真倏地站起身來,清秀美麗的臉上掛着淚珠,蒼白又可憐,那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中卻帶着幾分平日裡難得見到的倔強,“您若是不想逼死我,便不要再說這些話了!女兒……女兒是心儀甄家二公子,可是……可是他對我並無意,我已經……求您不要再說了!”
低低的喊出這一句,秦真真掩脣匆匆離開,只剩下蔣氏一個人在涼亭之中愣住。
這不聽話的丫頭!
明明小時候那麼乖巧可愛,怎麼現在倒變成了一個倔強的性子了?
什麼逼死她,她就不知道自己這做孃的一片苦心。
早知道自己這女兒這麼的懦弱膽小,她說什麼也不會推了哥哥家那一門好親事的。
她承認自己有些勢力,見到百里仙兒好命嫁到了甄府讓百里仙兒那娘得意到滿面紅光,彷彿整個人都年輕了幾歲,她便也想風光一把,讓人羨慕羨慕她。
可是,就算她再怎麼勢力,哪個做孃的不心疼自己的女兒?
以秦真真這軟弱的個性,若是不能嫁到甄家這樣和善又富貴得勢的人家,那最好還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嫁給自己的侄子好歹也能將日子過得更加安穩一些。
可她這個女兒,怎麼就一點也理解不了她的苦心呢?
哎……兒女兒女的,還真就是前世的欠債。
母女在爭執的時候也許太過投入,兩人都絲毫沒有發現不遠處的樹影之中站着一個身穿月白色錦袍的少年,將這一幕都看在了眼底,聽在了耳中……
秦真真不願意和母親再說些讓她羞憤欲死的話,匆匆跑離了剛纔和蔣氏一起呆着的涼亭,只一心想着找一個地方自己呆着,好能清淨清淨。
可真的等到冷靜下來之後,她這才發現自己只顧着低頭朝前走,現在卻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何處。
這是哪裡?
她要怎麼回去?
甄府是她第一次過來拜訪,她對這裡一點也不熟悉。看着前路不知道通往何處,嘗試着往回走了一段路發現對來路也毫無印象,秦真真只得無措地停下了腳步,有些着急的站在原地。
原本就是厚顏跟着百里家族一起拜訪甄府,她和孃親過來本就有些牽強,她這一個做客的若是再在別人家的府上到處亂走,說出去也有些不大好聽。
知道的人便知道她是迷了路,可若是不知道的,見到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在甄府裡亂走,還不知道要怎麼在心中暗暗鄙視她。
秦真真向來便是謹守禮節的嫺靜性子,當下便慌亂又緊張起來,妄圖想找到一個婢女帶她走回去。
她是對甄武越心中有意,在甄武越救了她一次之後,她的心裡便印上了甄武越的影子。可是……原本她悄悄的以爲甄武越也是有那麼一些些喜歡她的,所以在孃親爲她定親的時候,她用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表示了抗拒。
可現在……
秦真真白淨的貝齒輕咬着下脣,想到這一年來自己的心心念念終是落空,再一想到剛纔蔣氏的逼迫和說要再爲她和表哥定親的話,她便覺得心裡悶悶的難受。
因着現在又是找不到出路的境況,就像是她看不到自己能選擇的前路在哪裡,不知道自己一顆心要託付給誰一般,頓時又沒出息的落淚了。
就在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時候,突地身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有人了!
秦真真連忙擦了擦眼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失態,這才轉了身循聲看過去。
擡眸一看,她頓時愣住。
來人不是她以爲的婢女,卻是一個笑得有些尷尬的少年。
甄武越?
秦真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時候碰到甄武越,可她的心裡不僅沒有開心和雀躍,反倒因爲剛纔蔣氏的一番話覺得自己有些沒臉見到這個人,再者她也不想他看到她這狼狽的樣子,當下便轉身朝着身後跑去,想要離甄武越遠一點。
“你別走!”甄武越沒料到秦真真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竟然轉身就跑。
他連忙身形一動攔在了秦真真的面前,疑惑的看向她,“你看到我不開心嗎?”
秦真真,“……”
甄武越偏偏是個不懂女子心思的,大大咧咧的問道,“我剛纔聽到你和你孃親說的了,你說你心儀我,難道不是真的,不想看到我?”
這一下便像是捅了馬蜂窩,秦真真的俏臉瞬間漲紅,又羞又氣的看向甄武越,“你說什麼胡話,我……我纔沒有!”
“可我都聽到了。”
“你聽錯了。”
“我怎麼可能聽錯呢,你別糊弄我了。”甄武越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證明自己沒有弄錯,提議道,“不然回去請你母親作證,她肯定很願意看到你和我在一起的。”
“你……”秦真真快要羞憤欲死了。
母親勢力不堪的一幕被心儀的人看到,而自己倉皇無奈的表白也被他全都看在眼中……現在,他是不是在心裡嘲笑她的不知檢點,所以纔會這麼惡意的戲弄她?
秦真真心中難過,想也不想便朝着一側衝去,只不願意再看到甄武越臉上那燦爛的笑容。
他笑得越燦爛,她覺得自己越是可笑。
彷彿她是他的笑料,被他踩在了腳下低入塵埃。
“喂,你別走!”
甄武越剛喊了一聲,便聽到了又是一陣腳步聲朝着這個方向走了過來,他愣住,想要離開的秦真真也停下了腳步。
秦真真又是委屈又是傷心,只覺得老天也在和她作對,似乎在懲罰她的任性。
若是被人看到這一幕,縱然她有一百張嘴只怕也解釋不清,別人都會以爲她在這裡勾引甄家的二公子。誰叫因爲姬清的緣故,甄家的幾位公子現在的行情都已經水漲船高,變成了許多人心目中最最滿意的女婿人選呢?
甄武越雖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也不是一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傻子,更知道衆口鑠金的厲害。見到秦真真急得流淚,他自然也能想清楚這裡面的關鍵。
就在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時候,甄武越四處打量了一番,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座假山。
不由分說地牽住了秦真真的手,甄武越帶着秦真真躲進了假山之中。
“奇怪,這裡剛纔似乎有人說話,怎麼沒看到人影了?”
透過假山的縫隙,躲在假山裡的甄武越和秦真真能看到外面一個穿着翠綠色裙衫的婢女在說話。
這翠綠色的裙衫應該是甄府婢女的統一着裝,另外一個也穿着同樣衣裙的婢女倒是心大,漫不經心的說道,“也許走了吧?”
“怎麼走得這麼快,不會是有人在這裡私會,怕被人給撞破才匆匆離開的吧?”
“私會?你可想得真多,我們甄府的幾位少爺纔不是那樣的性子。再說我們甄府又不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能進來的,百里家族雖然存着和咱們甄府再結一門親的心思,可現在人都在待客廳坐着呢,哪裡來的機會在這裡私會?”
“不是還有一位秦小姐厚着臉皮跟過來麼,說不定她就存着這樣的心思。聽說那位秦小姐還是蒼炎國秦家的嫡女呢,嘖……沒想到竟然也如此的不顧身份。”聲音之中滿是鄙夷。
另外一個婢女這一次也深以爲然,“誰叫咱們甄府是……”
“……”
隨着兩個婢女越走越遠,聲音也聽不見了,可光是剛纔聽見的那一些言語卻也叫秦真真一張俏臉蒼白,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甄武越。
她真的恨不得死在這裡,一顆心更是心灰意冷得像是被雨水泡過。
“真真……”就在秦真真死死咬着嘴脣的時候,甄武越的聲音響起,有些愉快的說道,“你看,她們也都知道你心儀我。”
“是,現在你滿意了吧?”秦真真淚盈於睫,擡眸看向甄武越,“所有人都知道我心儀你,知道我不顧臉皮的想要貼上你,並且會在暗地裡笑我,說我不顧身份。你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可笑?”
說道最後,饒是秦真真這樣溫柔嫺靜的性子也變得尖銳起來,幾乎是不管不顧的低喊道,“我不過就是喜歡你,這是要被人人都指責的大錯嗎?我不是爲了你的身份地位,也不是因爲你是清兒的表哥想和你攀關係,我只是喜歡你罷了……我也會難過的,你們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