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抿了抿脣,垂下眼簾有點不敢看北堂越。
她知道北堂越一直在等着什麼,可是……
她有很多的顧慮。
現在她身邊的這一團神魂已經和原來大有不同,出現了這種讓她都覺得不可控的變化,她不知道究竟是好還是壞。原本她將這一小團神魂留在身邊,只是爲了能將這團神魂給養得更穩定一點,靈性更足一點,找一個合適的時間讓傀儡少女復醒,然後其他的一切還是和之前一樣。
不會有什麼變化,也不會因她而影響了在她眼中猶如真實生命一般的傀儡少女,更可以讓北堂越眼中不再深藏傷悲……一切,在她的想象之中都是回到原位,和左右爲難之前那麼好。
可現在看來,這一團神魂因爲她的突破已經變得強大了不少,以後也會跟着她的修爲精進而不斷的變得更加強大。更重要的是,她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心悸,隱隱感覺這樣做的話有可能會導致什麼不好的結果。
也許是這團神魂和她的聯繫太過於緊密,她甚至都感覺到害怕起來。
然而究竟是什麼不好,她現在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所以……如果她現在不願意將神魂交出去,不僅北堂越會失望,她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шшш●т tκa n●¢○ 她不想失信於人,更不想失信於北堂越。
北堂越爲她付出了很多很多,多得她不知道要怎麼回報纔好,再加上心中對他始終保留的那一份親近感,她永遠無法做到對他的期待和盼望視而不見。
現在……只要她願意的話,北堂越就能得償所願了。
“北堂越,你先等等!我……”姬清一時衝動便喊住了北堂越,可是在喊出的那一剎那又有些猶豫糾結,不過還是定了定心將話給說完,“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說。”
不論結果如何,她自己來承擔。
她的害怕和擔憂不能成爲她失信於人的理由,她情願對不起自己也不願意對不起北堂越。
何況,她的直覺不一定就真的那麼準,也不一定就真的會發生什麼。
剛準備離開的北堂越被姬清喊住,有些發愣,不過卻很快反應過來,笑着點頭說道,“沒有問題,我的時間很充足。如果……你的男人不反對的話。”
姬清看向拓跋烈,卻見拓跋烈微微皺了皺眉。
片刻,拓跋烈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沒有商量的說道,“去天帝城。”
姬清又問詢的看向北堂越,“可以嗎?”
“當然可以。”北堂越瀲灩的墨色桃花眸含着笑意,近乎挑釁的說道,“只要能得償所願,刀山火海都可。”
只要能得償所願,刀山火海都可以?
姬清心中一緊,可卻強忍着不讓表情有變化,好歹沒有露出什麼異色來。
北堂越的堅定也讓她變得堅定起來,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清麗嬌俏的臉上揚開淺淺的笑意,清聲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很要緊的事情,也不用非得去一趟天帝城……”
有了拓跋烈在身邊,很多話她都不能說。
她猜測得出,若是她將這團神魂的變化說出來的話,拓跋烈不一定會答應將這團神魂交給北堂越。所以有些話她能省則省,不用全部說出來。
既然有些事情不用說,也沒有必要非要換一個地方將神魂給北堂越。
省得麻煩。
姬清心中落定,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掌,心念一動之下一團淺灰色的神魂便從她的掌心浮現出來。
“這是……”北堂越眼眸中迸發出驚喜的光芒,不敢置信的看向姬清,眸光深深的,帶着容不得姬清否定的狂喜和熱切,顫聲問道,“現在……可以了?”
也許因爲極度的狂喜,他的聲音略微有些發顫,似乎是驚喜得不能自已。
他猜得出姬清要和他說什麼,但是當這一小團神魂帶着他的牽掛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面前,他還是忍不住的有些不能自控脣角上揚。
得到,失去。
再得到,再失去……
誰也不知道這個過程對他來說有多麼的難熬,誰也不知道當他回到原本屬於他的小姑娘的房間的時候,一個人對着空蕩蕩的屋子,他的心臟也像是漏風一般空落落的,彷彿能聽到風聲雨聲卻獨獨沒有人聲。
可現在,他的心臟像是復原了。
被填滿了!
日光,明媚。
在這一片明媚的日光之中,一身紫色錦袍玉帶的北堂越站在猶如畫卷一般雅緻秀麗的驚夢澤之中,縱然依舊氣質出塵,可身上的那一股灑脫又隨性的氣息卻都變成了狂熱。
他認真又期待的看着姬清,那一雙瀲灩的墨色桃花眸亮得像是容納了一條星河在其中,又讓姬清想到了通過第五個隱藏陣法之後,見到的那一片深邃安靜的星海。
他的歡喜,他的激動……
看來,她做對了!
“是這樣的……”姬清心中的忐忑不安彷彿一瞬間消失無蹤,她淺笑着朝前走了幾步,將手中的神魂朝着北堂越送去,“她現在……”
“等等!”斜刺裡突地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拓跋烈驀地身後扣住了姬清的手腕,將她的身子猛地拉到了身邊。
淬不及防之下,姬清的雙腳幾乎離地,如果不是拓跋烈本能一般及時伸手環住了她的纖腰幫助她站定,她很有可能被他巨大的力道拉得站立不穩而摔倒在地。
而拓跋烈卻注意不到這裡,他湛黑的鳳眸看向姬清手中的那一小團神魂,冷着聲音皺眉說道,“不對勁!”
姬清還沒有說話,北堂越卻已經開了口。
“不對勁?”北堂越那雙桃花眸中的喜悅瞬間凍結成冰,冷冷的看向拓跋烈,語氣嘲諷,“我記得清兒說過,這一團神魂是答應了要還給我的!難道你還想反悔不成?”
因爲太過緊張,他先姬清一步開口,身上的氣勢也陡然散發出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開戰的意思。
“呵……”拓跋烈淡淡掃了北堂越一眼,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深深的目光看入姬清的眼中,“你也知道這一團神魂有問題……是,還是不是?”
姬清喉嚨一陣發乾。
她的手腕被拓跋烈給扣住,掙了掙,發現他用的勁很大,她怎麼也掙脫不了。
在她掙扎的時候,在她掌心盤旋的那一小團神魂就像是一隻脆弱的蝴蝶,脆弱得似乎隨時都會消散在空氣之中一般。無奈之下,姬清擔心會出什麼意外,只好將神魂又收入體內。
她還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她將神魂收入體內的話,也許拓跋烈便看不到這一團神魂了,只要他看不到這一團神魂,那麼他不能看出這團神魂究竟有了什麼變化。
她這是下意識的動作,可在場的男人哪一個又是傻子?
不論是拓跋烈也好,北堂越也好,還是蘇言也好,這三個男人不論性格如何卻都心思縝密,皆是心智過人、智近乎妖。他們都能從姬清這下意識的動作之中窺見到一絲不對勁,也更印證了心中的猜測。
見到姬清這動作,拓跋烈一聲冷哼,聲音變得沉冷又嚴肅,“姬清,你不要妄圖想要隱瞞我什麼。這一團神魂明顯有了不對勁,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真的有不對勁?”北堂越也皺眉看向姬清,身上的氣勢卻緩緩收斂起來。
他不是笨人,一開始以爲拓跋烈是想要找理由不讓他如願,可現在……他看得出拓跋烈是真的發現了一些不對勁,這纔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按照拓跋烈言出必行的性格來說,他也不像是會食言而肥的人。
也難怪……爲什麼他感覺姬清一開始喊住他的時候,有那麼一些猶豫。之前他以爲她是顧慮拓跋烈和蘇言,可現在看來,多半是因爲神魂出現了什麼變因,她心有顧慮纔會那麼的猶豫。
兩人都看向姬清,甚至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蘇言,也將清雋的目光落在姬清的身上,眼中若有所思。
姬清,“……”
“說!”拓跋烈的黑眸緊盯着姬清,眼中滿是逼迫。
“好,我說!”又是緊張,又是帶着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姬清開口說道,“這團神魂的確發生了變化,但是……我也不知道這種變化究竟是好還是壞。”
她隱瞞了心中不那麼好的預感,所幸說成了不確定。
如果說不確定還有可能將這團神魂送到北堂越的手中,直接說她有不好的預感,那麼拓跋烈定然不會讓她將這團神魂送出去。
他是言出必行不假,可是她知道,他更在乎她。
“在我突破到破虛境之後,我感覺了一下靈識的覆蓋廣度,也檢查了一番神魂是否穩定,然後……我發現我的神魂之力的確有增長,而這一團神魂……也有變強。”姬清繼續說道,“我想,這應該是好事,說明這一團神魂變得更加穩定了。”
“好事?”拓跋烈皺起眉頭,“你將那團神魂引導出來。藏什麼藏?”
姬清無奈,只得依言將淺灰色的神魂再度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