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夜皇殿和蘇言有什麼關係,就算這一次的事情是夜皇殿的殘餘勢力弄出來的,也和蘇言沒有任何關係,這是姬清的想法。
有時候親疏遠近不是靠血脈關係就能簡單來斷定,是非正邪也不一定由身份來決定。
蘇言是蘇言,那麼他就只是蘇言,身上不用揹負着一個叫“夜皇殿”的包袱,哪怕存在某種聯繫。
“嗯。”
聽到姬清這麼說,蘇言淡淡應了一聲,眼神中冰冷的神色有些回暖,但是卻並不輕鬆。
五人在寬闊的街道上飛速移動,不斷朝着城主府靠近。
原本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空曠得彷彿說上一句話都會有回聲,姬清等人一路直行飛掠,只是偶爾需要繞過一輛停在街道中間的空馬車。
因爲一路幾乎上是暢通無阻的,幾人很快便到了城主府的門外。
北城因爲是依着神魔戰場的缺口建立的,所以狹長得像是睜開的眼睛,又或者說得更形象一點,有點像是一根中間粗兩頭細的擀麪棍。
北城一共只有三個城門,分別是東門、南門、西門。
北城沒有北門,因爲北方便是一片看不到邊際的雪域,神魔戰場的入口處便在雪域之中。沒有人會朝着北方走,也因此根本沒有建立北城門的必要。
姬清等人從東門進入,一路橫穿了半個北城,這才走到城主府的面前。
城主府門前蹲着兩隻足足有一人高的灰白色石獅子,看上去十分的威武兇猛。石獅子鎮宅,應該能將一切陰祟都拒於門外,可是這蹲着兩尊石獅子的城主府卻像是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散發着一股濃郁的陰邪氣息,叫人莫名感覺渾身發寒。
從心裡涌上來的感覺,讓姬清覺得紫狐說的那些很有可能會變成現實。
這個城主府,給她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似乎這裡面藏着一個掩埋得極深的秘密。一旦解開,這個秘密很有可能會讓人無法承受。
究竟是什麼?
北城的這數萬人當真是白白犧牲了,只因爲一個陰謀便被剝奪了性命嗎?
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的黑手究竟是誰?
姬清深吸一口氣,想要緩解一下心中的不安情緒,可猛地一想到紫狐說的那句有可能將陰靈呼吸進入肺部的話,這一口氣猛地吊在了她的身體之中,不上不下,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厭惡起來。
雖然,那純粹只是玩笑。
拓跋烈負手站立在城主府門前,湛黑如墨的眼眸冷冽看向前方,目光落在城主府的牌匾上,沉聲說道,“這裡面肯定藏着什麼貓膩,很有可能問題就出現在城主府。”
“城主府是整個北城陣法的核心,若真的是陣法出了問題,最有可能發現問題的地方便是這裡。”蘇言清冷的聲音響起,他不忘看向嚴珂,“你覺得呢?”
“那還用說?”嚴珂有些不耐,挑釁一般的看向蘇言,那雙漂亮好看的眼眸之中含着淡淡邪肆笑意,輕佻的問道,“你居然過來問我意見……難道你不應該是抓緊現在的好時機,牢牢黏在某人的身邊不捨得往其他方向走動哪怕一步嗎?”
這個某人,自然指的是姬清。
“呵……”姬清冷笑一聲,手中的靈劍猶如一道驚鴻瞬間出現在嚴珂的頸側,“你再給我亂說一句,信不信我直接將你的舌頭割下來?”
她最不喜歡嚴珂的一點,便是他總愛說些有的沒的。
“如果你要割掉我的舌頭,那就不應該將劍放在我脖子上,很顯然你找錯了目標。”嚴珂眼中含着戲謔輕佻的邪魅笑容,卻認真糾正姬清所犯的錯誤。
姬清,“……”
手中的靈劍朝前一遞,鋒利的劍刃輕易的在嚴珂的頸側留下一道傷口,殷紅的血頓時滲了出來。
見狀,姬清再也說不出威脅的話,抿了抿脣將靈劍消散在空氣之中。
一看到血,她便想到當初在止水陣的時候喝過的所謂“靈液”,那就是嚴珂的血。不得不說,雖然嚴珂這個人有時候讓人覺得很生氣,總是讓人感覺陰晴不定又捉摸不透,但是……他也真的沒有做出過什麼惡劣的事情,反倒對他們一直有着幫助。
因爲這一點,她也無法再傷他。
這個人和拓跋連雲一樣的嘴欠,她可以收拾他,卻並不願意真的對他下狠手。
“好了,我閉嘴。”嚴珂敏銳的察覺到姬清情緒的變化,難得的露出一個滿足的笑意,毫不在意的伸手將脖子上滲出的血抹掉,似乎這一切還能讓他感覺愉悅。
“如果你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和重視,首先要學會尊重別人。”拓跋烈並沒有發火吩咐,冷冽的眸光淡淡掃了嚴珂一眼,反而說了一句彷彿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嚴珂卻是一愣,眼中的神色變得晦暗起來。
片刻,他失笑出聲,神情明朗了不少。
“我打頭陣,你們跟上。”嚴珂提步朝着臺階上走,雙手用力將城主府的大門推開,一股陰冷的風頓時從裡面吹了出來。
紫狐也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小身子朝前一躍,緊跟在嚴珂的身後跳入城主府中。
偌大的城主府修建得十分貴氣精緻,然而再怎麼精緻的園林中沒有人氣總顯得有幾分美中不足,好在現在姬清幾人並沒有心思賞景,而是直接在陣法之境的引導之下朝着城主府的某處衝去。
在陣法之境的引導之下,姬清不能清楚的看到周圍的一切,等她走到護城陣法的核心處,從陣法之境退出來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片湖水面前。
沒有風,這一片澄淨的湖水倒影着灰藍色的天空,平整得猶如鏡面,像是死水一般波瀾不驚。
小湖的岸邊種着兩排垂柳,原本夏季正是枝繁葉茂的季節,垂柳應該長得十分青翠喜人才是。可是種在岸邊的兩排垂柳卻變成了枯木,除了那枯死乾癟的、垂下來的枝條證明它曾經是一顆垂柳,再也看不到曾經的綠色生機。
看到這一些枯死的垂柳,姬清才發現自己剛纔忽視了一個問題。
一路走來,她竟然沒有見到一點綠色。
或者說,北城的天地萬物都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生機。不論是人類也好,還是植物也好,彷彿都被抽空了生命力,在一瞬間被掠奪得乾乾淨淨。
如果護城陣法有這麼厲害,陣法核心處會有什麼呢?
活人?
姬清覺得不可能。
“你確定是在這裡嗎?”姬清詫異看向嚴珂。
她在陣法之境下循着陣法脈絡走過來,嚴珂應該也是一樣。
這樣看來的話,應該沒有出錯。
不論心裡有什麼猜測,還是眼見爲實才行。只有親眼見到才能解開謎團,光憑猜測什麼都不能算數。
“是。”嚴珂點頭,“護城陣法的核心應該就在湖底。”
“我們下去。”拓跋烈不欲浪費時間,當即便揮出一道靈力,將自己和姬清包裹在內。
“等等!”姬清開口阻止,從逐鳳戒之中拿出了幾瓶丹藥丟入其他三人的手中,清聲說道,“瓶子裡是柔水丹,可以令人在水中也能保持呼吸……防個萬一。”
她做事喜歡做到萬無一失,雖然現在他們都是破虛境的修爲,但是她卻始終有一種不太明朗的直覺。特別是當紫狐說北城有可能會孕育出一個“鬼王”的時候,她心中的不安更甚。
城主府是整個北城最陰邪的地方,多一點保障在身上總是好的。
紫狐窩在姬清的懷中,大眼睛眨巴了兩下,想爲自己爭取一點保障,“主人,我們有柔水丹嗎?”
“有,你放心吧。”姬清摸了摸紫狐的小腦袋。
收好了柔水丹,幾人相繼跳入湖水之中。
拓跋烈還牢牢記着紫狐說他陽氣十足,陰靈最懼近他身的話,就算在水下也緊緊牽着姬清的手,寸步不離她的身邊。
姬清睜大了眼睛朝着湖底潛入,一邊隨時觀察着周圍的情況,警惕着有可能會出現的、突如其來的襲擊。
只是隨着朝着潛入的深度越來越深,原本就十分陰暗的天光被水波一稀釋變得更加黯淡起來,漸漸的,姬清眼前的一切越來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肉眼極難看清前方的景象了。
也因爲這樣,姬清越發確定這裡有可能藏着什麼。
這個看起來觀賞性的小湖竟然有這麼深的深度,這便是十分不尋常的一點了。
“我們還要繼續朝下嗎?”姬清問道。
“朝下。”拓跋烈沉聲開口,伸手將姬清的身子抱在懷中,知道她不好意思在人前和他親近,低聲在她耳邊安撫道,“有我在你身邊,你放心。”
“嗯。”姬清抿脣點了點頭。
黑暗和不確定的危險的確令人很緊張,不過有他在身邊的話,又會好一些。
繼續朝着水底遊走,好在又走了半盞茶時間之後,漸漸變得全黑的湖底亮起一道光,能清楚看到更深處的地方有一個散發着淡淡瑩光的靈力罩。
這……
姬清驀地瞪大了眼睛。
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