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過半,大半,正是圓月居高之時,脫身烏雲後的圓月越發的敞亮,大肆的揮灑着金屬光澤般的銀色月光,密林之中亦是亮的詭異。
吳塵靠在一棵樹幹之上,屏氣凝神,半倚着身子,擡起頭直視渾圓銀月。
暗幽谷密林吳塵可不是第一次來過,連夜趕路也又數次經歷,可從來也沒有如同今天夜裡這般怪異,不論是碰到的一前一後兩夥修士,還是空中怎麼看也怎麼奇怪的銀月。
不知爲何,每一次碰到怪異的圓月總是會有不好之事發生,不論是魔域秘境還是天河城蘇家所見的血月。
心中斐疑的吳塵暗想,難不成是自己曾經得罪了其不成?
之所以止步不前,是因爲吳塵發覺,就在自己身前的不遠處感知到了數道不弱的氣息,而且修爲都還遠超於跟在神刀門衆人身後想坐黃雀的二人,其中一人的氣息強度完全是達到了玄王巔峰。
撐開手指一算,加上神刀門修士和自己嚇跑的兩人,這已經是自己碰到的第五波修士了。
先前還碰到了兩波修士,甚至於兩波修士之中的其中一波修士中似有若無的透露着一股不弱於玄皇修士的玄力波動,因此爲了避免沾染麻煩,吳塵還特地的繞了個圈子,沒想到自己又在通往暗幽谷核心的這條路上碰到了一波修士。
起先還以爲只是巧合偶遇,畢竟來暗幽谷密林尋覓機緣,歷練玄法的修士算不得少,可細細想下又不對勁。
此時的吳塵是滿肚子疑慮,不是傳聞暗幽谷密林的核心區域就算是邊緣也是危險重重,龍潭虎穴。
而核心區域更是玄皇初期勉強保命,玄王巔峰十去九喪,還有一個半死不活。
可自己今晚所見哪裡存在着什麼危險?完全像是魔角鎮的一個後花園,想來就來,魔角山旁的修士集市,人來人往。
別說那些個傳的有鼻子有眼的玄力滔天的恐怖上階玄獸,吳塵如今就連一頭常見的八階玄牛都未曾瞧見。
而且不論這五波修士修爲高低如何,又或者是來自於何地何方,但隱隱的目標都很明確,直指暗幽谷密林的核心區域。
吳塵一時間有些狐疑,難不成那個地方被人發現了?真的是魔域之中的牙族所在,而這些修士都是奔着魂石而去?不然也無法解釋。
越想越覺得可能,心中不禁又有所擔憂。
陡然間,吳塵臉色突變,一縷縷精悍神識包裹全身,形成了一個完全密封的神識繭蛹,背靠着樹幹完全隱匿身形。
一道淺薄神識,如同春風般細拂而過,神識強度彷彿還不如之前想要找出吳塵的朱文,可正是這感覺微弱的神識卻讓吳塵是如臨大敵,把自己所能隱匿的最大限度都用了出來。
微淺神識並未一掃而過,而是來回兩遍,只是身識不管如何掃過吳塵,都只是如探無物。
吳塵的心卻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兒,大氣都不敢亂喘一下。
“果然是玄皇修士!”
滯留於吳塵前方的修士不多,攏共三人,皆着市井百姓般的粗布麻衣,倒不像是個修士。
三人中的修爲最高者玄王巔峰修爲,面龐普通,膚色稍黑,屬於那種扔到人羣中便泯爲衆人的人。
餘者兩人面龐也都大抵如此,修爲雖然不如前者,但也算不上弱,皆有玄王初期,並且氣息源長,雙眸有神,顯然不是初越玄王,也不是硬靠着天材地寶堆砌而成的修爲。
三人皆是頭頂束髮成髻,以一棕黑色木簪束之,木簪之上的圖飾卻有不同。
雖然紋刻的都是一種含苞半放的花朵,但細數之下,玄王初期二人的棕黑木簪之上只有四瓣花葉,而玄王巔峰男子頭頂木簪整整有六瓣。
三人一直保持着靜候不動的姿勢,言語上也未有交談。
不知不覺間三人身前憑空的多處一道傴僂身影,悄然無息,倒不像是突然出現。
頭束木簪的三人見着了傴僂着腰,右手拄着彎曲木柺杖的鰲鱉老人後齊齊的拱了拱手,彎腰低首,叫了聲“宗主”
宗主、門主,可不是胡亂稱呼,就好比神刀門、開山門,爲什麼不能起名神刀宗、開山宗,因爲就連這些散修都知道“宗”之一字可不是能胡亂加綴,只有真正傳承積久,門徒弟子、強者輩出的修煉門派纔可綴的上一個宗字。
宗字宗門往往是負具一隅半州氣運,天道院自然稱得上這個宗字,天道府過於雜亂,頂多是半個宗,而隱劍門儘管有着玄帝巔峰的劍修強者坐鎮,但攏共不過雙手之數的弟子修士,也只能是後綴個門而不是宗。
當然,門與門之間,宗與宗之間,又有着莫大差別,就好比隱劍門與神刀門,天道院與離天宗。
而頭束木簪三人即然直呼鰲鱉老人宗主,老人的來頭自然是值得耐人尋味。
滿臉遍佈皺紋的老人對着三人點了點頭。
木簪刻有六瓣花紋的男子率先開口道:“宗主,最多明日正午天就能到達。”
鰲鱉老人搖了搖頭,沙啞着聲音,:“不急,去的早了,只怕會被那幾個老傢伙給當成探路了。”
男子一愣,疑聲道:“宗主的意思是消息已經走漏?”
又轉頭看向了身後的二人,面露不善。
“不是他們,是一個不知死活的散修罷了。”
男子也沒想到竟會頻生如此之變故,不過心中也是暗鬆口氣,好在不是從自己人的口中泄漏。
陡然間想起什麼的男子沉聲道:“宗主,天道府、天道院那邊會不會也得到了消息。”
老人擡頭,雙眸透射出駭人精光,:“就算是知道,他們暫時也不會插手,那些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巴不得我們這些土埋脖子的老不死的,去找那東西的麻煩,最好是個兩敗具傷。”
輕哼一聲繼續道:“不然那幾個老傢伙怎麼會這麼快得到消息,不過也好。”
銀白月光籠罩在鰲鱉老人臉龐之上,凸顯得格外慘白。
“總歸要有人先探探路,試試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