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心裡先是問候了一遍吳塵的祖宗先人,隨即朝着一邊退後了數步,撐出大拇指。
“那還是前輩你厲害,您先請。”
吳塵看了慕容玉一眼,倒是尤爲放心的自顧自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道:什麼前輩,我看着有那麼老嗎?
“是你啊,倒黴的大叔叔。”束着羊角辮的小姑娘看到吳塵,緊繃着的面龐這纔有所鬆懈。
方纔一圈圈的修士圍着自己表面上故作鎮定的樣子都是爲了讓自己身旁的駝背老人能少一點擔心。
小姑娘的後背其實早就溼透。
不知爲何看到了吳塵,駝背老人的心裡也輕輕呼出一口氣。
先前的那個身着暗紅束袍的年輕人帶給自己的壓力,還要遠甚於先前的那個玄皇初期修爲的渡船管事。
不是修爲,而是一種所特有的氣場。
吳塵陰沉個臉,心裡直呼: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喂!小丫頭,可不要亂說話啊,誰倒黴了。”
“哈哈哈,當然是你啦!沒釣到吧大叔叔?小清就知道會是這樣。”
吳塵有些賭氣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抓幾條這個破魚給你看看?”
小姑娘連忙搖頭擺手道:“別別別,大叔叔,小清不說你就是了。”
不過當小姑娘發覺自己腳下的渡船好像已經行駛時,又笑了起來。
言外之意就是,飛魚羣已經消失了,你怎麼去抓,還不是騙騙小孩子的。
吳塵嘆息一聲,有些無奈,真是個人小成精,不好對付。
羊角辮小姑娘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猛然轉身,見到飛魚羣果然消失不見後,滿臉憂愁且半帶哭泣道:“大叔叔,小魚是不是回不去了啊?”
另一旁,聞道走向慕容玉,疑惑的看向對方以神識成音道:“上三境?”。
慕容玉揉了揉左肩,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是不是而是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隨即又看向了那個半蹲在前面不遠處和那個束着羊角辮的小姑娘拌嘴的“前輩”。
真的是陰溝翻船吶,不過若真的是上三境,自己這船,翻的不冤枉。
雙眸一瞥,又看到了那個小姑娘,一股子熟悉的莫名熟悉感油然而生,不是那種淺顯的表面,而是來自於更深層次的,血脈。
吳塵倒是有些無奈,這條振曳十餘米長哪裡小了?而我也不及二十載年頭又怎麼成了大叔叔。
不過沒忘的點了點頭,不論飛魚羣消沒消失,只要是脫離出了魚羣便沒有辦法迴歸於魚羣,這條振曳王自然也是沒有例外。
羊角辮小姑娘倒是有些傷心,眼角淚珠晶瑩銜掛,有些自責爲何會因爲好玩,而一時圖樂,釣起這隻魚網。
吳塵故作傷心道:“唉!它可是快要死了。”
“啊!那怎麼辦。”小姑娘明顯有些手足無措。
吳塵擡頭,隨意的看向欲打算向前的駝背婦人一眼。
駝背婦人踮起的前腳尖又放了下去,頭顱之中的識海中卻是驚起了奔雷。
先前在磨腳城的狹小食肆中吳塵的識海神識,可是被那頭一杯的龍涎米酒給躍入上三境之中,而且還不只是那種尋常普通的上三境。
駝背婦人識海之中的壓力可是遠遠勝於先前的慕容玉,儘管識海之中重若山嶽,但駝背婦人卻沒有絲毫退卻心,緊要舌尖,一絲猩紅涌入口腔內,腦海之中獲得短暫清醒,落下的前腳尖硬是前移半步。
吳塵有些驚訝的看着駝背婦人動作,倒是沒有想到羊角辮小姑娘對於駝背婦人如此重要。
駝背婦人的識海之中響起了吳塵的無奈之言:“你放心好了,我對這個小姑娘沒有惡意,不然你認爲我若是起了歹心,想做什麼做不成?難道就憑藉你這玄王巔峰修爲就能護的住她?而且,你真的要斷送她的這份機緣嗎?”
吳塵收回了自己對於婦人的識海威壓,失去威壓的駝背婦人識海之中驟然輕鬆,明顯的愣在原地,沒有再向前半步。
低頭看向了半蹲在飛魚振曳王前傷心的小姑娘,駝背婦人知道小姑娘爲何一直束着自己其實並不怎麼喜歡的羊角辮,只是因爲在前不久說過一句,自己喜歡扎着羊角辮的乖女孩,所以小姑娘一連束了兩個。
吳塵看向了駝背婦人,其實對方的切實年紀並不是很大,不過半百,對於修士而言,尤其是中三境的修士而言,完全算的上是年輕。
可吳塵眼前的這個婦人體態外貌,明顯是不亞於二旬一百多歲的鰲鱉老婦,之所以會有如此面龐,便是因爲婦人早些年間,曾經使用過了某種密法,以壽元爲代價從而硬生生的拔高了自己的修爲。
所用的可能也不過就是弊大於利的普通密法,壽元流逝,修爲倒是段時間內提高了些許,但使用過密法的後遺症卻是尤爲之大。
婦人的修行道途已然斷裂,修爲將終身止步於玄王巔峰,而不得破境,除非是剝離神魂,換上一具契合神魂的身體。
大抵便類似於現如今的吳塵。
先不論這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就是這契合神魂的身體,恐怕尋遍整個玄武大陸都難以覓得一具。
要知道,吳塵的身體可與武祖神魂可沒有多少的契合度,之所以吳塵是如今的吳塵,那可是全憑一個強字,強大的強,強到天道法則都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怎麼辦啊大叔叔,早知道剛纔小清剛纔就不會爲了好玩釣它了,都怪小清、都怪小清。”
眼角的晶瑩半透明淚滴悄然無聲滑落,流下兩道長長的彎曲淚痕。
吳塵看着想哭又強嚥下去的羊角辮小姑娘也是有些手足無措。
大娘子上轎,可不都是頭一遭嗎。
“可不是你釣起的它,是它自己找你的。”
“啊!”小姑娘愣了一下,顯然是有些不明白,強忍淚痕,仰頭矚目着吳塵。
聞道側目看了一眼,自己的半個朋友慕容玉,發現慕容玉正聚精會神的聽着那個與束着雙羊角辮小姑娘嬉笑講話的平凡又不平凡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