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尾酒館鋪子前,那個許久未出過自家酒鋪,像是風一刮就能吹跑的老掌櫃。
此時極其沒有風度的蹺着個二郎腿,坐在了本來就像是一碰便散架的簡易木板凳上,木板凳更是被老掌櫃的以金雞獨立的怪異姿勢立於原地,這要是放在了山下世俗王朝的街頭江湖裡面,指不定就是一門傳男不傳女的吃飯手藝。
老掌櫃姓姜,那個店鋪小廝的姜同樣也是老掌櫃這個姜,只是同樣是姜卻是天壤別。
老掌櫃的這個姜姓來頭極大,先前老掌櫃所言牛夔的那個夔之一字來頭很大,其實他這個姜之一字何嘗不大?
只是這時間一久久到了很多東西泯然於衆,也就沒有那麼多人記得那麼多事。
酒館老掌櫃遙望血浸街正中央,別說現如今只是遙隔千米,就算是把那個米換成裡,千里地之遙只要他姜一二想和近在咫尺眼眸前都沒有什麼區別。
祖境之下的聖之一境,其中之玄妙可謂是妙不可言,最大的一個變化便是對於空間的領悟與感受。
雖然這血浸街之上禁忌重重,但對於他姜一二而言還真就算不得什麼,恰巧他姜一二對於前方街道第一樓前發生的什麼可謂就是關心的很,所以剛纔離鎩羽所言他姜一二近乎也就是一字不拉,甚至於姜一二還怕會錯過什麼一直可謂半丁點的關注那邊。
酒館老掌櫃姜一二面龐顯露出少有的笑意,只是這笑容卻是讓這豔陽熾熱天平白生出三分冷意,用一旁靈植鋪子掌櫃的此時看向小酒館鋪子老掌櫃時的心中所想,那就是瘮人的很。
木板凳無聲,卻是已經四角安穩觸地,在哪世俗王朝這又是一門值得咀嚼的傳家法門。
姜一二眸眼陡然之間變得尤爲迷離起來,而那個看稀奇找笑話的靈植鋪子掌櫃的揉了揉眼睛,又出乎一旁店鋪小廝認知範圍內的怪異行爲,拍了自己臉頰一巴掌。
雨點不大,雷聲也不響的那種,畢竟是自己臉頰,知道個是疼是不疼。
因爲自己想要看笑話的那個堪稱陌生的多年老鄰居消失了,大變活人一般的從自己眼前消失了。
修爲已然是玄皇巔峰的圓滿之境,雖然知道自己終生可能都無望山巔境玄帝的靈藥鋪子掌櫃的,想起自己那個近乎是完全陌生的多年老鄰居,不覺嘴角上揚,莫名一笑。
有看頭有看頭嘍。
一旁正在擺弄靈植的青衣打雜,陡然間又瞅見了自家掌櫃的詭異一笑,不覺心中毛骨然,日復一日,擺弄了大幾十年靈植,早就能做到紋絲不差的青衣打雜,手一抖,導致正在擦拭那株六階靈植的右手沒控制好力度,本來就只能是小心呵護的六階靈植一吃力,微微破點皮,可不要小瞧這破點皮,流失了點點靈力倒算不得什麼,關鍵是那些個看中這株靈植的修士便可以以此爲藉口,什麼品相不完備,完整性的殘缺之類云云,大大殺價一番。
少上個上百紫玄晶都是正常事,而且這種已然破根的靈植極其的難以修復。
只是就算是如此青衣打雜也沒把自己的心神精力放在了這破皮靈植上面,畢竟自家掌櫃的接連怪異行爲讓青衣打雜不禁想到了某些深壓心窩底的事情。
那幾樁自己壯了不知多少膽子纔敢瞞着自家掌櫃所幹的偷偷摸摸。
此時的青衣打雜越想越覺得是大有可能,甚至於都已然猜測自家掌櫃的方纔怪異行爲肯定是想着該如何如何的處置自己。
頭頂猛然一吃痛,青衣小廝陡然回神,瞅見了自家掌櫃那副臉色不怎麼好看的面龐,雙腿再也撐不住的一打顫,軟癱於地。
靈植鋪子掌櫃的板着個臉,言語沒有半點好氣的對着青衣打雜訓斥道:“咋滴?又是想着那家姑娘去了,自己是個什麼出生,是幹什麼的,忘了?還是說你小子翅膀硬了想要單飛。”
不等青衣打雜說上幾句,與這豔陽天一般心情極好的靈植鋪子掌櫃雙手別於身後,請哼一聲道:“所有損失都要從你馬小子月俸裡面扣,一枚玄晶都不能少,就算是你小子想要單飛,那也得把這玄晶給補起了再滾!”
被老掌櫃稱呼爲馬小子青衣打雜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想通了什麼的面龐顯露出止不住的雀躍,連忙點頭答是。
最後看着自家掌櫃的以某種怪異眸光盯着自己一會,唸叨兩句怪哉怪哉離開後,青衣打雜這纔像是吃了鐵秤砣一般的放下了心,滿滿意意的受罰。
胸口之上的大石頭悄然落地,還好還好,一切如舊。
站在櫃檯後的靈植鋪子掌櫃其實不是不知道自己鋪子裡面的馬小子乾的那點事。
之所以是知道當作不知道,試問哪個鋪子裡面還沒點桌子底下的見不得光,不說別的鋪子,就是自家鋪子裡面滿打滿算三個打雜,還數那個馬小子最老實,最不出格,當掌櫃的自然心裡有個小賬簿,賬簿裡面有條線,線下是鋪子打雜夥計,過了那條線的鋪子夥計,也就不能是夥計了,估摸着能繼續活着都是個天大運氣。
姜一二,身形再次顯現,可惜除了那個不熟的多年老鄰居之外鮮有修士關注這血浸街街尾。
金雞獨立的木板凳再次站起,姜一二翹腿坐木凳,搖晃身形,仍舊是看向了於他而言近在眼前的第一樓前。
口中亦是在念唸叨叨道:“找死啊找死。”
第一樓前,吳塵突然扭頭,看向街尾,只是圍觀修士不少,一圈疊一圈,肉眼所觀其實只能看到眼跟前修士。
可正如他姜一二擡頭見木板卻能看到木板之外的那片天,以及那孤懸於空的灼日,吳塵看者眼前修士,同樣能看到於這些修士身後的那個極其沒有半丁點正經模樣的老掌櫃姜一二。
正在悠哉看戲的姜一二迎上了吳塵眸光屁股結實觸地,雖然不知道多少年前都無法感知疼痛的姜一二,還是頗爲應景的故作齜牙咧嘴。
而始作俑者的吳塵卻是滿臉笑意尤爲開心,畢竟有人想往自個兜裡送靈石,如何的不去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