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麥青覺得自己眼眶有點溼了,她使勁眨了眨眼睛,把眼淚倒了回去。
她沒說原諒他,因爲有些事無法原諒,同情、不恨這些都不代表原諒。傷害了,就是傷害了。
“安御恆,我不恨你了,你也不用自責。其實我也想一直沉溺在你爲我編織的謊言裡,我永遠都不想知道事實。可是沒有如果,我不恨你,是因爲我知道讓我受傷,並不是你的本意。可我也不想原諒你,因爲我無法接受你設計的一切。”
安御恆被她的這些話如電擊般激了一下,他覺得腦袋有點缺氧,只能問:“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程麥青清澈的眼中涌動着流光,說:“我們……”
安御恆突然用手堵住了她的脣,他的表情很受傷,他在搖頭,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他乞求道:“小麥,別說,我不想聽。”
儘管安御恆很努力的去抓住他和小麥有過的一點一滴,有些東西還是會無聲無息的流失,當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只剩下後知後覺的遺憾。
程麥青找了個藉口離開:“我……先去洗澡了。”
安御恆想說什麼,卻把剩下的話都嚥了回去。
他站在原地,捂住的望着小麥離開的方向,甚至連抱住她、親吻她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們已經分開睡了好久,安御恆讓小麥睡在他臥室,可小麥鬧得很兇,死也不和他睡一塊兒。無奈之下,安御恆只好在牀邊打地鋪。他想,只要睜開眼就能看到她,能和她呼吸着同樣的空氣,他就很知足了。
深夜,小麥睜的眼睛在漆黑中分外明亮,彷彿有心靈感應般,安御恆對沒睡着的小麥說:“不管多久,我都會等,等你原諒我的那一天。”
小麥心上緊繃的弦差一點就斷掉了,他的情話總是這麼動人,動人的讓你覺得這只是情話!
她沒回應他,儘管淚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
程麥青這晚睡覺睡得很沉,早上是被手機的鈴聲吵醒的。
她睡意朦朧的伸手摸上牀頭櫃上的手機,按下接聽鍵之後,她懶懶的“喂”了一聲。
“小麥,是我,顧存希。”
程麥青一怔,腦子清醒了點兒,她問:“哦,你有事嗎?”
顧存希道:“你快來醫院一趟,蘭姨不見了,只給你留了一封信。”
“什麼?”
程麥青從牀上跳了下來,她一邊從衣櫃裡拿衣服穿,一邊問:“這怎麼可能?我媽能去哪兒,你們找過沒有?”
“醫院到處都找了,後來調出了監控視頻,才發現蘭姨凌晨時候出了醫院,就再也沒回來過。”
程麥青怎麼聽都覺得詭異,她說:“我現在就來。”
半小時後,程麥青到了醫院,顧存希正在住院部的大門口等她。
“我媽還沒回來嗎?”程麥青邊問,邊朝程淑蘭的病房跑。
顧存希拉住了她,把一個信封交給她:“你先看看這個,應該是蘭姨留給你的。”
程麥青接過信,快速打開後,只看到短短几行字:“小麥,媽媽走了,不要害怕,也不要來找我。在你需要媽媽的時候,我會回來的。”
程麥青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就只有這兩句話嗎?
“小麥……你……”
顧存希看她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忍不住想去扶她。
程麥青躲開了,她淡淡的說:“不要說話,讓我靜一靜。”
她去程淑蘭的病房靜靜的坐着,恍惚間,還可以看見媽媽坐在牀上對她慈祥的笑。
程麥青喃喃自語:“媽媽,你是不是也知道了我的處境?所以故意走了,不再給安御恆威脅我的機會?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惹上了不該惹得男人。”
本來,程麥青想可以真正的離開安御恆了,因爲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她、讓她害怕了。
可程淑蘭只留下這隻言片語的就走了,程麥青實在放心不下,她怕程淑蘭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所以纔想不開?
這麼一想,她渾身冷汗,她要去求安御恆幫她找媽媽,只有安御
恆可以幫她。
在去安御恆公司的路上,程麥青突然覺得自己太可笑。她總是說要離開他,可她卻把他當成是萬能的,她遇到困難和麻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安御恆。
安御恆當然不忍心程麥青因爲程淑蘭的失蹤而難過,他立刻派人去找,還不斷地安慰小麥,讓她安心。
這兩天程麥青總是魂不守舍的,每天安御恆一下班,她就會焦急的問:“我媽媽有消息了嗎?”
前兩天安御恆的確沒有線索,但是今天,他卻告訴了小麥一個震驚的消息:“如果我沒猜錯,你媽媽應該和江宗耀在一起。”
“江宗耀?”
程麥青完全沒有想到,她的印象中,江宗耀是一個最下流的人。他害了安御恆的母親,他還讓她變成了見不得人的私生女。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她是安御恆仇人的女兒。
安御恆把她摟在懷裡,安撫道:“別怕,江宗耀不會傷害你媽媽的。你想想,到現在他弄得衆叛親離,也許,他真的醒悟了,會好好對你媽媽的。”
“我不信,我不信他這種人還有良知。”程麥青堅決不相信,她問:“那他們現在在哪兒?我要把我媽媽找回來。”
“他們已經出境了,我讓人查了他們的出境記錄,前天下午兩點四十五分。”
安御恆望着小麥複雜的表情,對她道:“你從來沒有問過你媽媽的想法,不是嗎?或許,她還惦念着江宗耀,又或許,和江宗耀一起,纔是她所希望的。”
程麥青一怔,真的嗎?媽媽連她這個女兒都不要了,她選擇了江宗耀?那她以後,該怎麼一個人活着,她還要爲了誰而活?
安御恆輕輕的吻着她的頭髮,把她摟的更緊了,他溫柔的說:“小麥,你還有我呢。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在你身邊。”
“嗯。”程麥青發現自己哽咽了,他在說這些話時,她還是會感動。
安御恆眼神複雜難測,程麥青發現了他的異樣,問:“你怎麼了?”
“我……”安御恆握着她的手,說:“最近環奧出了危機,我想了很多。財富、地位這些都不是我所需要的,我爲環奧拼命,是因爲我不能讓環奧上下幾千名員工失業。但我真正要的,只有你,我……只要你。”
程麥青撲到他懷裡,有時候,她覺得這個男人好無助,好可憐。他,從來都不是隻爲自己而活着。
可是,他們之間,利用、陰謀、仇恨,這麼多事,始終像一道無形的屏障把他們阻隔在兩邊。
良久,安御恆俯身在她耳邊道:“親愛的,生日快樂。”
小麥愣了一下,她一點都不記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安御恆牽起她的左手,把他早就準備好的粉鑽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那顆鑽很大、很閃,反射的光都刺小麥的眼睛。她黑亮的眸子氤氳着水霧,久久說不出話。只是,再感動、再意外,也都沒了當初和他領結婚證時的興奮了。
安御恆見她沉默,摟緊了她,一遍遍的重複着:“小麥,我愛你,真的愛你。”
自始至終,小麥都沒有回他一句:我也愛你。因爲,她再也不覺得“愛”是這麼簡單的字了。
意識到哪裡不對,安御恆捧起小麥的臉頰,灼灼的目光盯着她:“你爲什麼不說愛我?小麥,你還愛我嗎?”
程麥青坦然的對上的目光,沒有逃避、也沒有心虛,她一句話都不說。
安御恆只知道將近三個月和她分房的日子他再也不想過了,他現在就要她,因爲他們是夫妻,名正言順的。
安御恆抱起小麥,修長的腿邁着大步走向臥室。
他把小麥放在臥室的牀上,溫熱的脣就吻了上去。出乎意料的是,小麥很乖的閉起雙眼,享受着他的溫柔。
好久沒有碰她,可只要一接觸,他的身體就會迅速其反應。
他忍不住含着她甜甜的脣畔一嘗再嘗,怎麼都嘗不夠,他的舌撬開了她的貝齒,長驅直入。密密的糾纏、細細的吮吸,引得小麥的丁香小舌跟他共舞。
冬季的小麥很怕冷,所
以她穿的很多。安御恆也不嫌費事,一件件的幫她把衣服脫掉,然後是褲子,他一直都很耐心,沒有表現出以前的那種一到牀上就窮兇極惡的樣子。
把她衣服脫了,他自己也很快的扒了個精光,程麥青不小心看到他某處的昂揚,羞澀的別過臉去。
安御恆沒急着進去,因爲太久沒做,他怕小麥一下子受不住。所以,他的頭埋在小麥胸前舔舐着,吮吸着。
不一會兒,她那裡就溼漉漉的滾出了好多水兒,又麻又癢的感覺讓小麥不自覺的從口中溢出幾聲誘人的聲音。
安御恆見時候差不多了,終於把自己已如上弦之箭的慾望埋進了她的身體。
“啊!”
小麥立刻躬起身子,兩隻手抓住了他的肩找個支撐。
安御恆立刻放慢了動作,就在她身體裡慢慢兒的磨,讓她再適應一會兒。他含着她的耳垂,大手順着她完美的身線慢慢向下。
小麥像蚊子哼哼似的:“我可……可以了。”
說了這句話,然後臉就通紅着埋到他的頸窩。其實被這樣不上不下的吊着,她也不好受,還不如讓他運動起來呢。
安御恆的心蕩漾了一下,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熱切難耐的慾望,狠狠往她身體裡鑽。
這次,是小麥最主動的一次,她的腿攀上了他的腰,也學着他吻她的樣子,在他身上來回吻着。這讓安御恆簡直要爽瘋了,他從來不知道小麥也可以這麼放得開。
來回要了她好幾次,安御恆把這麼久沒有抒發的情感全補了回來,小麥也累的額上沾滿了汗珠。
大牀“吱吱呀呀”的歌聲終於停止了,安御恆摟着小麥沉沉的睡去,他以爲他可以永遠這麼摟着她,愛她、寵她、給她一切。
然而,這一覺醒來,他絕對想不到昨晚,是他和小麥的最後一夜。
安御恆剛張開眼睛,就往旁邊看,小麥已經不在他枕邊了。他開始還奇怪,平時都是他起的比較早,今天小麥怎麼會起這麼早?
“小麥!”
安御恆喊了一聲,沒人迴應他。
下了牀,他找了一圈臥室,沒有她的影子。
不經意的一眼,瞥見牀頭櫃上放着他昨天送她的戒指,下面還壓了一個粉色信紙。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呼吸都有點急促,他拿起那張信紙。
他屏住呼吸,心“砰砰”直跳,一行一行的掃過她清秀的字跡:
“安御恆,我走了。
不要問爲什麼?因爲,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曾以爲只要你愛我,我也愛你,那就是一切。爲了你,我沒有了自己。
當我們愛到深處,都淪陷了之後,才發現,愛,很沉重、也太渺小。
於是,我學會了安穩、學會了謊言、學會了冷靜、學會了沉默、學會了堅忍。跟你在一起,我的確得到了很多,卻也失去了自我。
至於‘愛’,我沒辦法再說出口。當你真正愛一樣東西的時候,你就會發現語言多麼的脆弱和無力。
我們的感情裡,已經參雜了太多,仇恨、陰謀……儘管這些已經過去了,可我依然不幸福,因爲早已回不去了。
我的身上流淌着的永遠是江宗耀的血,他害死你媽媽的事實誰也無法改變。就算你可以釋懷,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始終都會想起我爸爸是你仇人的事實,他毀了你本該有的美好的童年,因此我無法像以前一樣安然。
原來命運就是一場無奈的遊戲,它的開始,誰也無法阻止,誰也無法掙脫。
我很清楚,現在的你很迷茫,公司的事讓你勞神,我明白你現在需要我。我很抱歉,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做了逃兵。
不要恨我,因爲這樣才能忘了我。
最後,千萬別來找我,我會好好活着,活給自己看。
——小麥
她,終於還是走了。
他也終於明白,這世上最殘忍的話不是我恨你,而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誰也說不清,他們,到底是誰負了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