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婚(19)
葉淮南稍作了一下停頓,繼續拿筆在文件上寫下自己龍飛鳳舞的簽名,說道,“我會派安秘書過去處理。”
萬校長那邊爲難地說,“非常抱歉,葉先生,退學的事關係到一個學生的前途和未來,再加上秦安暖這個學生從入學以來就表現優秀,尤其在建築設計方面展現出一些天賦的東西,所以,學校方面希望和您當面討論,就算是最終要退學,監護人也要在場。”
一方面是出於愛才,而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秦安暖監護人一欄的名字寫的是葉淮南,萬校長自然不敢草率應對。
葉淮南擡起手錶看了下時間,說道,“我下午有時間就過去一趟。”
秦安暖再次往校長辦公室走去,剛纔校長派人過來通知她,讓她過去一趟,說是退學的事情有後續了。
她走在路上,心裡想着日後的打算。
“啪!”
突然,一個氣球飄到她的頭頂,然後砰的一聲爆炸了,嚇得她尖叫一聲,摔倒在地上,無數細碎的綵帶從氣球裡爆出來,落在她的頭上,身上,讓她一身的狼狽。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在她的上方肆意的響起,季程程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剛纔的樣子好像一隻猴子,真好玩,哈哈哈。”
秦安暖嘆了口氣,將身上的碎屑拿下來,看着面前這個光鮮美麗的女孩,說道,“你們又想幹什麼?”
“聽說你這次又要退學了?”季程程好玩地看着她,問道,“不會又是假的吧,秦安暖,你總裁讓人團團轉,聽說你剛獲得了鄂爾多斯獎章的入圍資格,你就馬上要退學,你這麼折騰,搞得人心惶惶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安暖不想多說,淡淡地說道,“讓我過去吧,我實在沒有力氣,再和你做一番周旋。”
“呵呵,那可沒那麼簡單!”
說着,季程程招呼了一聲,幾個男生突然從她的身後拎着一桶水衝過來,猝不及防地擡起來往秦安暖身上一倒。
這水是冷的,裡面還混着好多冰塊,全部都砸在她的身上。
“……”好冷!
現在已經是秋初的天氣,這麼一盆放着冰塊的水倒在身上,冷的她渾身直打顫,冰塊砸在她的腦袋上,手上,腿上,好疼,好疼啊。
她坐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冰水順着頭髮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樣子好悽慘。
周圍許多圍觀的人,對着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些男生憐香惜玉,打算上前拉她起來。
季程程還想上前揮她一個巴掌,這時候,突然一輛銀色的加長豪車一個剎車停在了他們的旁邊,車門打開,數個迅速地下車,將車包圍起來,個個神情冰冷——
其中一個保鏢打開某一扇一直緊閉着的車門,一條修長的腿賣了出來,緊接着出現在衆人視線當中的,是一個如天神般降臨的男人:
他五官深邃立體,彷彿經過最精心的雕刻,薄脣緊抿成無情的弧度,一雙冷眸隨意間散發着令人不敢小覷的精光,彷彿隨時能解決一個人的命運。
他穿着散發着神秘低調氣息的黑色西裝,下車後,他修長的手指閒適地將西裝釦子扣上。
“……”好帥,好有氣勢啊!
頓時,季程程倒抽了一口冷氣,眼睛都看直了,臉頰像着火了一樣發燙,她當然認識這個人是誰,全校的人都知道這個男人是誰。
季程程不由地向前走了兩步,“葉……”
而葉淮南轉過身去,目光中根本不曾留下這個人的影子,他淡淡的,輕輕的目光落在秦安暖的身上——
她的衣服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溼的,溼溼的頭髮黏在臉頰兩旁,臉上蒼白而脆弱,因爲冷,因爲疼,她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顫抖着,又長又濃密的眼睫毛下方掛着一層水珠,分不清是冰水還是眼淚。
沒有擡頭,但是秦安暖知道來的人是誰,她卻依然倔強地低着頭,不開口,不向他求救,也不肯擡起頭來看他一眼。
遠處,杜若男剛從研究生樓出來,也恰恰看到了這一幕,她停下與衆人同行的腳步,面無表情的,默默注視着失態的發展——
突然,葉淮南邁着修長的雙腿向秦安暖身邊走了過去,秦安暖察覺到那股強烈的,獨特的,幾乎能將她融化的氣息向她靠近。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心裡默默地祈禱着:
不要,不要過來奚落我,諷刺我,我已經,脆弱到承受不了你的冷眼和嘲笑了,求求你,當做沒有看見我,走吧,從我身邊走過去吧,不要停下來!
然而,葉淮南的腳步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然後,他一直這麼看着她,並同時將自己西裝外套的扣子,一顆一顆地重新解開,將外套脫了下來,然後,彎下腰,將帶着他體溫的昂貴衣服披在了秦安暖冰冷的身子上,並且伸手爲她理了理肩膀的位置,又將她溼溼的頭髮用手指捋起來,放到背後去。
這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由他演繹起來,卻帶着驚心動魄的力量,碎了一干圍觀女孩的少女心,好像一個擁有無上權利的高貴王子突然降臨,只爲解救他的灰姑娘。
秦安暖一顫,睫毛輕輕眨動了幾下,慢慢地擡起眼來,她的雙眸含着霧氣,楚楚可憐地,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爲什麼,他沒有恥笑她,反而……反而在她最狼狽最冷的時候,給她一件外套。
他不是已經鐵了心,不會再管她任何事嗎?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好想哭,好想好想哭,眼睛眨一眨,那蓄積已久的淚水便從眼眶滑落,珍珠一般,掛在腮邊,好似一朵帶着露珠的梨花。
葉淮南始終不曾言語,伸出手指,給她胸前扣上兩顆釦子,然後,站起身,離開了她的身邊,往教學樓的一處走去,身後簇擁着大批保鏢,氣勢傲然,令人膜拜。
原處,杜若男目睹了這一幕,突然用力將手上的電腦狠狠砸在地上,嚇得與她一起的同學一大跳。
秦安暖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地看着他走遠了,才自己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她這才發現,她的手背被冰塊打的紅了一塊。
季程程終於從那個男人給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她生氣地指着她問道,“秦安暖,葉先生爲什麼會把衣服脫給你,你們兩個有什麼關係,你快說!”
秦安暖擁緊了身上的大衣,眼望着面前好生氣的女同學,說道,“季程程同學,我昨天在商場裡看到你演的電影《回聲》了,你演的真好,我都看哭了,我覺得最佳新人獎不應該是郭芊,應該是你纔對,你比她更有感染力。”
“你……”季程程沒有想到秦安暖會突然誇獎她,原本的一番的氣焰一下子就下去了,“你,你什麼意思?”
秦安暖上前一步,伸出手,季程程連忙伸手擋住,警惕地說,“你想幹什麼?”
“你頭髮上有一根綵帶,如果被你的粉絲看到了,不太好。”說着,她將她頭髮上的短綵帶拿了下來,說道,“加油吧,我期待下次看到你在金馬獎上拿到影后的桂冠,如果我恰好看到,我會爲你鼓掌的。”
“你……”季程程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的表情,嘴脣張了張,說,“你,你別以爲你這樣我就不欺負你了。”
秦安暖不再說話,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當她推開校長室的門,看到沙發上坐着的人時,頓時嚇了一大跳——
“你,你怎麼在這裡?”
她還來不及從剛纔的震撼中回過身來,就看到葉淮南坐在那裡,像是在等着誰似的。
葉淮南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說,“校長打電話讓我過來處理你的事。”他語氣中又好像有些嫌棄她又給他惹事一樣。
“……”秦安暖充滿了疑惑地看向校長。
萬校長連忙走了過來,說道,“秦安暖同學,請你先坐下吧。”
秦安暖心裡帶着不解,走到校長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校長又說道,“這是校方的位置,你和葉先生是學生和家屬的位置,你坐在葉先生的身邊去。”
“家屬……”秦安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教務主任,顯然,她坐的是他的座位,於是只好站起來,走到葉淮南的身邊坐了下來。
這麼坐在他的身邊,她感到渾身僵直,手乖乖地放在身旁,一動都不敢動。
萬校長見兩個人已經並排做好,就說道,“因爲葉先生是秦安暖同學的監護人,所以,秦同學你想要退學的話,還需要葉先生的同意,以及他在退學書上簽字纔可以。”
“什麼……”秦安暖突然想起來了,沒錯,她辦理入學手續那天,他搶着在監護人一欄寫下了葉淮南三個字。
還真沒想到,這個監護人今天還真起到作用了。
“秦安暖同學,對於退學的事情,你確實已經考慮好了嗎?這不是一件小事,你要慎重考慮。”校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