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連烙印都留下了
左染沉默着,並沒有回答祁穆風的問題,只是眼光僵直的看着他們之間的那幾塊白色的瓷磚。
不是她想莫名其妙的流眼淚,只是彷彿只要她一定下來,那些如尖刀般鋒利的銳刺就會瞬間將她的心臟刺穿一般的疼痛,她現在只要想到裴牧之這三個字,就覺得窒息。
左染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沒有任何作爲的眼淚,根本不應該流,可是淚腺卻好似壞了閥門的自來水龍頭,不住的往外噴涌。
“抱歉,我不想提有關於昨晚的任何事。”左染擡頭看向祁穆風,用手背將眼淚擦拭,落荒而逃似的從擦着祁穆風的手臂跑開,她需要透透氣,不然她會缺氧致死的。
女人的眼淚,對於一向冷酷無情的祁穆風來說,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東西,而左染淚流滿面的樣子,卻讓他心裡一悸。
祁穆風從來不懂怎樣安慰女人,也從來都不會想要去安慰一個哭泣的女人,左染卻讓他第一次有了那樣的想法,因爲單純的不想讓她繼續在他的陽臺上哭,他可不想今天之後整個小區的人都知道有個女人在他家裡哭。
伸手攬過左染的肩頭將她整個人面向自己,伸手按下她的頭,把她的淚顏埋進胸口。
片刻的錯愕,她掙扎着想要將他推開,他禁錮的雙手卻似牢籠一樣將她僅僅固在胸前,她氣急,眼淚愈發洶涌,狠狠的咬着他胸口她能咬住的地方,他不鬆手,她也不鬆口。
祁穆風忍着她牙關下的疼痛,任由她的眼淚打溼他的衣襟,任由她尖利的牙齒即使隔着襯衫還能將他胸口咬破,始終保持着禁錮着她的姿勢,他在等她不忍,等她宣泄完,她總會鬆口,總會止住哭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落入嘴中的腥甜喚醒了左染,鬆開緊咬的牙齒,祁穆風雪白的襯衫上已經染上了點點鮮紅,她慌的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嗎,無措的眼神,嘴裡能說出的,就只有對不起。
“連烙印都留下了,我要是以後娶不到老婆,你就得爲我的人生負責了!”祁穆風鬆出一口氣,雖然只是一個咬痕,遠比不上他受過的刀傷槍傷來的嚴重,可他竟然痛的牙關緊咬才能勉強撐的住,就連額角都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撲哧~”左染忽然破涕爲笑,“如果你以後真的娶不到老婆了,那我就嫁給你,只要你不嫌棄我是個不清白的女人。”
“這是玩笑話,還是當真?”
祁穆風忽而認真的看向左染,惹的左染一怔,嘴角染上一抹苦澀,“開玩笑。”
祁穆風一笑,利索的解了襯衫釦子,然後將衣服脫下,健碩的身軀敞露在外,“都咬出血了,你不介意幫我消個毒上個藥什麼的吧!”
這樣深的齒痕,這樣明顯的落在他的胸口她的眼裡,犯罪感使然,她哪裡還說的出拒絕的話,“有沒有醫藥箱、急救箱之類的東西?”
“房間左邊牀頭櫃第二個抽屜裡有一個四方的盒子,裡面有處理傷口需要的用具和東西。”
左染點頭,往廚房去,卻不經意的看到祁穆風后背上已經癒合的傷痕印記,錯愕驚訝,瞬間滿溢。
祁穆風在客廳的沙發坐下,看着左染細心的消毒上藥包紮,嘴角有微揚的弧度,似是享受這樣的過程。
只是左染的眉眼一刻也沒有舒緩過的凝重,因爲他背上觸目驚心的傷疤,自左肩斜傳過整個後背到達右邊的腰際,需要怎樣的愁生死海才能留下那樣長的傷痕,左染不敢想。
還有他後背散開的三個圓點一般的疤痕,左染猜測,那應該是槍傷,因爲除了槍傷她根本想不出第二種可能造成這樣行裝的疤痕來。
再看向祁穆風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而且多了一層防備的警惕,就連手腳也不自覺的變的拘束和緊張,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她,他會直接將她從十二樓丟下去。
只是左染沒有想過,就算她那樣死死的咬着她他都一聲不吭,她還能做出些什麼讓他把她扔下樓去!
“你害怕了?”傷口簡單的處理過,祁穆風接過左染從臥室隨手取的襯衫套在身上,她眼底變換的神色,他又怎麼會看不懂。
左染沒有回答,只是眼神不眨的看着祁穆風,好似想從他臉上或眼底看透些什麼。
祁穆風嗤笑一聲,將襯衫的扣子一粒一粒扣好,“如果怕,你可以離開。”背過身的眸子裡暗光涌動,漆黑而又冷漠。
那個當下,最好的選擇,當然是聽祁穆風的話乖乖離開,可左染就這麼愣愣的坐在沙發上不動彈,也許不是她不想走,只是她的腳麻了走不動。
不見她動作,他的眼神開始放緩,回身到沙發坐下,眼裡有一絲猶豫,卻最終被什麼給壓制下去,“也許跟你想的差不多,我也並不是什麼真好人,要掌管一整個黑道的幫派組織,手上難免沾染罪孽,倒不是覺得這樣有多威風,只不過那麼多人全指望你一個人混飯吃,再想抽身,談何容易。”
他似自言自語,她卻無意聽懂了他話裡的無奈和疲倦。
她不聲響,他便兀自說下去,“背上的傷,是這些年廝殺打拼留下的印記,在我們這樣的人眼裡,那不是什麼猙獰羞愧的存在,相反,那是人人驚羨的榮譽。”
祁穆風的眼神那樣鎮定,目光那樣銳利,左染在他臉上看到了軍人接受勳章的自豪感,只是置身在陰暗世界的另一面,左染並不懂,眼前這個男人經過了多少生生死死,因爲她不在那個世界,所以她沒有評判和說什麼的資格。
“爲什麼?”左染請問,目光有些閃躲的望向祁穆風,“爲什麼昨晚你要收留我?”
祁穆風微微嘆息,她終究是怕了,左眼目光變的這樣遊離,甚至不敢直視他,扯起嘴角一抹牽強的笑,“韓正說,作爲陰暗世界的王者,我還不夠狠戾,所以幫你,不過是我一時善心發作而已。”
左染如釋重負的表情勾起祁穆風戲謔的笑,“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如果你要繼續住下去,那麼你就要做我的女人,如果接受不了,那就請你馬上離開。”祁穆風邪魅的轉眸看向左染,“如果你離開之後又後悔了,想再回來,這個約定也依然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