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佳美考慮他現在生病,肯定也沒什麼胃口,就下了一鍋菠菜柿子雞蛋麪。郝佳美先把孩子的麪條盛好,叫他們去餐廳吃飯。又盛了一碗,端着去了客房。
程睿睡得迷迷糊糊,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還是滾燙。郝佳美推了推他,輕聲叫道:“程睿,起來吃點面,然後把藥吃了。”
程睿哼唧了幾聲,慢慢的把眼睛睜開。看到郝佳美坐在牀邊,手裡端着麪條,他虛弱的問:“什麼事?”
郝佳美湊過去說:“來,坐起來,吃點麪條。”
看了一眼熱氣騰騰的麪條,程睿虛弱又帶着撒嬌的口吻問:“你餵我啊?”
郝佳美說:“快起來吧,生了病還那麼多事。”
程睿渾身燒的難受,沒有一絲力氣。他有點艱難的支着胳膊慢慢的坐起來,郝佳美把麪條放到小茶几上,扶着他起來了。身後又給他靠上了一個大靠枕。
郝佳美端着碗,挑起一小筷子麪條,放在嘴邊吹了吹。那清香的氣息飄飄忽忽的撫在程睿的臉上,讓他如火中燒的身子好似一股清涼的泉水兜頭澆下,涼爽的不得了。
把麪條遞到他嘴邊,郝佳美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個“啊”字。程睿半張開嘴,麪條送了進來。
“熱嗎?好不好吃?”郝佳美隨意的問。
“好吃的很!真希望以後的日子裡你都能給我做飯吃。”程睿咧着乾裂的嘴笑着說。
“生病了還那麼油嘴滑舌。”隨手把放在牀頭茶几上的水杯遞到他嘴邊,餵了他喝幾口水。
莫子都在餐廳裡喊道:“媽媽,媽媽,我的麪條吃完了,再給我盛一碗。”
郝佳美低頭吹着麪條,聲音嚴厲的喊道:“你不可以再吃了!又該胖了!”
程睿輕皺一下眉,“幹什麼對孩子這麼苛刻?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飽怎麼行?去,再給我姑娘盛點去!”
郝佳美用筷子指着他,衝着他瞪眼。警告他不許亂說話。夾了一筷子麪條喂進去說,“你還真是操心的命啊。子都學芭蕾的,老師讓孩子的體重控制在多少斤以內,現在她完全超標了,你說這芭蕾還怎麼跳?”
程睿說:“不能跳那就別跳。總不能讓孩子餓着肚子跳舞吧?”
郝佳美斜了他一眼,嘲諷的說:“是不是吃兩口麪條又來精神了?我生養的孩子我還不瞭解?你就別跟着瞎摻和了。”
程睿也沒那精神頭去摻和,只是心裡心疼女兒罷了。又吃了兩口麪條,他擺了擺手,“不吃了,飽了。”
“飽了?這才吃多少?再吃點吧。”郝佳美勸道。
程睿搖了搖頭說:“真的飽了。等下餓的時候再吃吧。”
郝佳美又扶着他躺了下去,轉身拿着碗就要離開。手卻一下被握住,掌心帶着潮溼的汗。
“等下過來陪陪我唄,我難受。”程睿在後面帶着祈求和她說,就像是隻可憐的小狗一樣。
郝佳美回頭看他一眼,裝作很隨意的嗯了一聲。隨即手從他的掌心抽出,帶着他掌內的溫度出了房間。
莫子非吃的慢,還在慢慢的吸溜着。莫子都不敢再吃了,只有坐在旁邊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吃。
看到郝佳美過來,她問:“媽媽,程叔好點了嗎?”
郝佳美把桌上的碗收到水槽裡,邊刷着碗說道:“沒有,還發燒呢。”
莫子都雙手託着下巴,懨懨的說:“真討厭,那我是不是就不能過去看他了。”
“他生病你看他幹什麼?不怕傳染啊?”莫子非嘴裡喊着麪條衝妹妹嚷着。
莫子非躲開,衝郝佳美告狀,“媽媽,你看看哥哥啊,都噴到我臉上來了!”
郝佳美說了句:“別鬧!”又問兄妹倆,“程叔晚上在哪睡的?”
“咱們的房間裡啊。”莫子都說道:“程叔給我和哥哥講故事,講的可好聽了呢。我第二天早上起來上洗手間的時候,看到他睡在地上。”
郝佳美疑惑驚訝的問:“睡哪兒?地上?”
“是呀。地上鋪着被,身上就蓋了一條小薄毯子。我醒來看到的時候,程叔都凍得像個刺蝟一樣,蜷成個團了。”莫子都說的繪聲繪色,很有畫面感。
“難怪……”郝佳美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嘴裡喃喃的嘀咕着。
刷好了碗,收拾好了廚房,郝佳美看時間差不多了,從藥箱裡找出發燒感冒的藥,還有體溫計,去了客房。
“媽媽,我和妹妹想去樓下玩。”莫子非坐在沙發上衝郝佳美喊。
郝佳美回頭說:“等下給你程叔量完體溫的,媽媽領你們下樓玩。”
其實不用量也知道程睿現在肯定是發燒了,也就是想要再確定一下。把體溫計放進他的腋下,身上的熱度傳到郝佳美的手上,讓她顫了一下,這熱度好像都能燒開水了。
摳出兩片藥片,放進他的嘴裡,手扶着他的後脖頸讓他坐起身子,杯子放到嘴邊一送,喉嚨一動,藥片隨之嚥了下去。
放他躺好,郝佳美對他說:“你先睡吧。現在時間還早,我領孩子們下樓玩一會兒去。你要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程睿撇了撇嘴,一副要哭的表情,委屈的說:“那能早點回來嗎?生個病身邊都沒人陪,真的很孤獨。”
看把你矯情的。這句話郝佳美沒說出來,愣是憋了回去。人家都生病了,就別在諷刺他了。
“玩一會兒就回來,你先睡一覺吧,捂捂汗,說不定等我回來,你燒就退了呢。”郝佳美把他身上的被子往高拉了一些。
臨走前,把體溫計拿出來。這一看,好傢伙,39度4!
郝佳美有點害怕,擔憂的問:“這麼高!要不咱們去醫院打一針吧!”
程睿把脖子往裡縮了縮,搖着頭說:“不用,吃上藥明天就能好了。”
郝佳美也沒再堅持。這大人的體抗力應該都會很強,不似小孩子,燒成這個高度肯定就要上醫院了。
領着小兄妹倆下了樓。小區裡的人很多,他們騎着滑板車在人羣中間穿梭來回。郝佳美怕撞到老人孩子,一個勁兒的在後面喊慢點,慢點!
兄妹倆碰到了自己的小夥伴,停下來幾個小孩子湊在一起玩。郝佳美坐到一邊的長椅上看着,手裡時不時的玩兩下手機。
小孩子們玩的時候不在乎時間,可郝佳美看着時間呢。見不早了,就招呼着小兄妹倆該回家了。兄妹倆倒是聽話,也沒耍賴,乖乖的跟郝佳美回了家。
坐電梯的時候,莫子非摳着廂壁,悶悶的問郝佳美:“媽媽,你着急回來,是不是擔心程叔?”
郝佳美震驚,沒想到這麼個小人兒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禁問道:“兒子,爲什麼要這麼問媽媽?”
“媽媽我說錯了嗎?”莫子非睜着無辜的眼睛問。
郝佳美摸着他的頭說:“媽媽叫回家是因爲明天你們要上學,得早點睡覺。和程叔叔沒關係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上學真是夠討厭的了。”莫子都在旁邊憤恨的嘀咕了一句。
郝佳美無奈的看了女兒一眼,說道:“再忍忍吧,你們就快放暑假了。”
回到家,郝佳美先是推開客房的門看了一眼,見程睿在牀上睡着,就沒進去。返身回了房間換好衣服,給孩子們放洗澡水去了。
幫着孩子洗好了澡,又哄着睡了覺,都已經一個小時後了。郝佳美疲憊的捶了捶肩膀,嘆了一口氣,去了客房。
她走過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還是滾燙的很。手順着脖子往下又摸了一下他的胸脯,也很熱。這藥吃過了,顯然是沒發揮什麼效果。
程睿醒過來了,影影綽綽的看到眼前站着個人,對自己上下其手的。他擡胳膊一下抓住了那隻不老實的手。
“幹什麼?趁着我睡着的時候佔我便宜是不是?”程睿沙啞着嗓子調侃的問。 www .тт κan .¢o
郝佳美給他倒了水,對他說:“來,起來喝點水,潤潤嗓子。”
程睿喝完後,郝佳美對他說:“你這燒也沒退下去,等下到後半夜你會燒的更嚴重的。我看,咱現在去醫院打一針吧。”
程睿被燒的渾身痠痛,也懶的說話,只是簡單發出倆個字,“不去。”
“那你就這麼挺着?挺到挺不住的時候再打?”郝佳美不悅的問他。
程睿挑開眼皮看她,“去打針,誰來看孩子啊?”
郝佳美說:“沒人看那就帶着唄。總不能看你這麼燒下去吧?”
程睿堅定的說:“不去!明早再說吧。”
郝佳美犟不過他,只好去了洗手間把毛巾擰溼,回來附在他的額頭上。又去廚房找來白酒,給程睿搓了掌心,腳心,腋下,給他物理降溫。
程睿因着郝佳美在旁邊陪着,不肯睡去。強打着精神,強睜着眼睛,去看郝佳美。郝佳美有點心疼,拍了拍他的手說:“要是困,你就睡去吧。我不走,在這陪着你。”
程睿搖了搖頭,嘴角微翹,“我困也不睡。這麼多年了,就想着能和你單獨的在一起好好的說說話,聊聊天。現在老天給我這個機會了,怎麼能就這麼白白浪費掉呢?”
“你想和我說什麼?”郝佳美歪着頭笑着問他。
牀頭那盞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像是撒了一層光輝在上面,讓她看上去那麼的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