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郝佳美和夏曦然輪着班的在醫院照顧莫紹謙。其實,說照顧也大了點,他也沒殘沒傷的,也不用怎麼照顧。
莫子非和莫子都在莫紹謙住院第二天來看過一次,陪着玩了一白天。轉頭又在家住了一天,後和selina回了國。
孩子走的很是不情不願,都還沒和爸爸相處夠呢。郝佳美給他們收拾着行李說,等回去準備開學的事宜,休息的時候再來。
莫紹謙這邊心裡也很是不捨,孩子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不禁對郝佳美埋怨說,你看看你,讓孩子來看看我,閃了我一下,心裡還難受着呢。
郝佳美給他削着蘋果,不以爲意的說,你現在住院,也不能陪着他們怎麼玩。莫不如把病治好了,回國後可着勁的跟他們玩。
他也知道,孩子們不能在這長留。那麼說,也無非就是痛快痛快嘴吧。他靠在牀上看着書,眼睛卻沒個焦點,不知道再想什麼呢。
日子匆匆過,一晃眼,郝佳美來德國已經一個多月了。國內,孩子們也都開學了,已經是一年級的小兔羔了。
程睿在這一個多月裡,和孩子們的感情不說突飛猛進,也是有所增加。起碼,現在每天照顧他們的起居飲食,莫子非已經開始不給他臉子看了。莫子都還很好,一如既往的和他親。
而莫紹謙,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疾病並沒有得到多大的改善,身子反倒還差了許多。郝佳美的心開始一點點的往下沉,卻始終不肯妥協命運。
這日,莫紹謙剛睡下,夏曦然來了。這些日子,看着她的好師兄一點起色都沒有,她也是熬紅了眼,心力交瘁。
“佳美,你回去歇着吧。”夏曦然看郝佳美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莫紹謙發呆,她過去輕聲叫了她一句。
郝佳美回過神來,看着她通紅的雙眼,皺着眉問:“來的路上又哭了?你可真是水做的,怎麼眼淚那麼多?”
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好嗎?夏小姐!
夏曦然被戳穿,支支吾吾的說:“哪,哪有啊,剛纔外面有風,沙子吹進了眼。”
郝佳美撇了一下嘴,沒再說話。
出了病房,正好碰到了莫紹謙的主治醫生,她急忙叫住他,詢問道:“醫生,我想問下,莫紹謙他的病……還會有奇蹟發生嗎?”
醫生把她領進了辦公室,面色凝重的對她說:“患者現在已經是晚期了,大面積都被佔據了,沒有什麼可醫治的價值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減輕一下他的疼痛,讓他不那麼難受。”
郝佳美深吸了一口氣,眼淚盛滿淚水,激動的問:“就真的不能挽救了嗎?不是可以換肝的嗎?”
“郝小姐,現在並沒有合適的肝源能與患者匹配。而且,就患者現在的病情來看,換肝,也無濟於事。”
郝佳美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出走,腦子裡一直回想着醫生的話。難道紹謙就真的要走了嗎?她不敢面對這個事實!
司機開車往家走去。雷奧在前面看郝佳美氣色不好,用生硬的中文說:“郝小姐,我給你講個笑話聽吧,我新學的。”
這一個多月裡,雷奧天天接送郝佳美,中文可算是突飛猛進呢。
郝佳美衝他勉強一笑,“謝謝你,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不想聽。等以後的吧。”
雷奧聳了聳肩膀,笑着說:“沒關係。”
到家後,郝佳美衝了個澡,剛從浴室出來,接到了程睿打來的電話。
“幹什麼呢?”程睿懶懶的問。
“剛纔醫院回來。”郝佳美很是疲憊的說了一句。
“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了,你怎麼打算的啊?”程睿問上了一句。
郝佳美這些日子都要忙暈了,哪還記得什麼中秋啊。
“啊,”她茫然的說:“我也不知道啊。你有什麼打算?”
程睿說:“孩子們都想紹謙了,想去看看。我這邊正好程菲叫我回江城去一起過節。不如我就讓selina再去帶他們過去一趟?”
郝佳美聽了程睿的話,心思一動,也明白了他的苦心,內心一片感動。
她說:“人家selina也有家人要陪,就別讓她大過節的還要管咱們的事了。還有你,也別拿程菲當幌子了,我明白你的心。你領孩子們過來吧。都這麼長時間沒見到我了,你就不想我?”
程睿心裡寬慰,“真是知我莫若郝佳美!那行,中秋前,我帶着孩子們過去。”
放下電話,郝佳美心裡感嘆,時間過的真快,又是一年中秋節了。這個中秋,會不會是和紹謙最後的一個了呢?想及此,她收起悲憤,來了精神,決定讓大家過上一個快樂的中秋,掃掉陰霾,熱鬧一把。
她給彭駱打了一個電話。對莫紹謙的事,彭駱一點都不知道。當郝佳美在電話裡告訴他一切的時候,驚得他把手裡的筆掉在了桌上。
“能來嗎?來看看他,我真怕你這個好哥們兒看不到他最後一面。”郝佳美哽咽的說。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彭駱氣憤的大叫。
郝佳美說:“且先不說紹謙她不讓。就算早點告訴了你,那又能怎麼樣?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可老天爺卻不可憐我們,我們也沒辦法了啊!”
彭駱咬牙問:“他現在……很不好?”
郝佳美強忍着淚水說:“嗯,很不好。所以,我想找幾個他的好哥們兒來,讓他高興高興。”
彭駱說:“紹謙雖然在外人緣極好,可對誰也都不遠不近,並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哥們兒。他有什麼話也就會和我說說,他也就我這麼一個摯友吧。”
“朋友在精不在多。那你中秋前和喬姐一起過來吧。”
彭駱答應着,又說:“我在國內會找人再問問紹謙這種病的。我和你一樣,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我先替紹謙謝謝你了。”
剛把電話掛斷,手機又響了起來。郝佳美還以爲是彭駱還有什麼沒說,又打回來了呢。可舉到眼前一看,卻是江碧雲打來的。這肯定是來問中秋回不回家的事。
郝佳美思量了一下,把電話接了起來。
“佳美啊,”江碧雲聽上去很高興,笑着說:“這馬上就要過中秋了,我和你爸打算,今年的中秋想去海城跟你們一起過。”
這太突然了,弄得郝佳美一時驚呆了。可隨即她又回過了神,心想,正好,我就藉着這個機會把紹謙的事告訴你們吧。
“媽,爸在你身邊嗎?”郝佳美問。
“嗯,在呢,要和他說嗎?”
“好,把電話給爸,我有話要對他說。”
江碧雲困惑的把電話給了身旁的郝志東,還不高興的說:“女兒找你有話說,都不和我說。”
郝志東呵呵笑的接過了電話。郝佳美也不廢話,簡單扼要的把事情的大概告訴了郝志東。這邊說的小心翼翼,那邊聽的大驚失色。
江碧雲看到郝志東臉色不對,忙湊過來問:“出什麼事了?”
郝志東捂着電話,緊張的說:“沒事,沒事。你去,給郝佳人打個電話,問她今天來不來。”
江碧雲看他攆自己走,臭着臉說:“還嫌我在這礙事了?有能耐以後別告訴我。”
看江碧雲走了,郝志東手緊緊的握着電話,顫抖的厲害,他一字一頓的問:“紹謙現在怎麼樣?”
郝佳美低聲說:“不是很好。醫生一個月前說,還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啪嗒!”一聲,郝志東的手裡的電話落在了沙發上。他呆愣着,久久不能言語。
郝佳美在那邊焦急的叫:“爸,爸,你沒事吧?”
冷靜了一下,郝志東把臉上的淚一抹,顫着聲音說:“爸沒事。這事交給我吧,我負責把消息告訴大家。正驄倒沒什麼,主要就是你媽和佳人,一個孕婦,一個心臟病。我得好好琢磨着怎麼開口吧。”
“爸,你也別太難受了。”郝佳美勸慰說。
“好,我知道了。那先不說了,我先掛了。”郝志東這幾句裡帶着濃重的鼻音,讓郝佳美不自覺的想,這放下電話,爸會不會難受的躲到自己的書房裡去哭呢?
從小當兒子一樣來養,沒想到現在居然要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事放在哪個老人身上,都會受不了的吧?
郝佳美心裡也很難受,覺得老天真不公平,讓個這麼優秀的男人就要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可又能怎麼樣呢?鬥不過老天,鬥不過命運,只有面對現實,勇敢的生活罷了。
第二天,郝佳美和夏曦然說了過中秋的事。沒想到,夏曦然的情緒很是激憤。
“郝佳美!你什麼意思?你是讓大家都來看師兄最後一眼的嗎?你心腸怎麼這麼歹毒?我師兄還沒死呢,你就在這詛咒他!他可真是瞎了眼,能喜歡上你!”
郝佳美知道夏曦然近來情緒不佳,被莫紹謙的病給折磨的。可自己卻被她這麼罵,心裡也是來氣了。
她厲聲反駁回去,“夏曦然,你說這些話是腦子進水了嗎?我對紹謙怎麼樣用我自己說嗎?你不也都看在眼裡?我們現在心裡都很清楚紹謙的病真的是回天乏術,那爲什麼不讓他剩餘的時間裡能開開心心的度過呢?”
“當初你費盡心機的讓師兄來住院。好了,隨了你的意了。可結果呢?還不是一樣!我看你來就是搗亂的,你不來,我把師兄照顧的也很好,病情也沒有惡化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