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樓的喧鬧傳到二樓的時候只能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幾分悠遠中帶着不真實。
坐在第二層包間的顧客也都靜靜的吃飯,偶爾一兩聲大笑也都很快的重新被寂靜淹沒。
這就是環境的不同。
處身在底樓的喧鬧,人就會跟着不知不覺的大笑,嗓門也不知不覺的提高,而在二層,大家都是靜靜的就餐,稍微大聲,本身就會感覺不自在。
二層的包間角落,整個餐廳二層最偏僻的地方。
此刻,葉陵君和向晚歌站在那裡,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纔好,只能說,這太他-媽****運了。
眼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瓶,一箇中年女人趴在上面,嘴中喃喃着‘救命’兩個字。
向晚歌看向葉陵君。
“走吧。”葉陵君冷了冷臉色。
“嗯。”向晚歌沒意見,只是眼角看着趴在桌上的花鳳,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女人早就沒了一開始見到的雍容華貴,甚至身上亂糟糟的,就椅子上的那個包看上去還有點樣子。
好在兩人都吃的差不多,葉陵君提出離開,兩人就轉身。
只是,這剛轉身向晚歌就感覺到一陣風拂來,然後本能的朝旁邊躲去。
“你,葉陵君,是你……”花鳳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雙眼,嘴裡也不喊‘救命’了,而是死死盯着葉陵君,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剛纔向晚歌感覺到的那股風是花鳳伸來的手臂。
“花夫人。”葉陵君低下眼,並不看花鳳。
“哈哈,是你,都是你,葉陵君,你,好,都是你毀了葉家,我當初應該把你溺死!”
“花鳳,注意你的話!”葉陵君還沒什麼動作,向晚歌聽了這話卻是氣的胸口起伏。
“你是誰!哦,你個狐狸精,不要臉的臭-婊-子!”
啪!
“這一巴掌是告訴你,嘴巴放乾淨點!”攔住葉陵君剛纔要出手的腳,向晚歌先下手一巴掌揮過去。
怎麼說花鳳都是葉陵君曾經的養母,就算關係再不好,葉陵君要是出手打了花鳳也是件不好的事,但她向晚歌無所謂。
向晚歌的一巴掌很重,花鳳半點臉都被打腫,酒意也醒了一半,腦子頓時清醒。
“你敢打我,你個小不要臉的竟然敢打我!”清醒後的花鳳愣了一下,可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痛楚,終於瘋了似的朝向晚歌撲去。
向晚歌是誰,怎麼可能讓花鳳這樣的瘋女人近身,何況現在她可是雙身子,往旁邊一躲,花鳳撲過來的身子就落了個空。
“是你,都是你們,我要你們不得好死!”沒撲到,花鳳撿起桌上的啤酒瓶子,狠勁往桌上一摔,頓時拿着摔了一半的酒瓶子又要衝上去。
這次葉陵君沒給花鳳衝上來的機會,就算向晚歌攔他都不行,伸出的右腳直直踹在花鳳拿着酒瓶子的右手,破碎的酒瓶順着那股勁道往旁邊劃了一個拋物線,掉在了地上。
啪!
一聲清脆的玻璃瓶子掉地的聲音。
這邊的吵鬧早就引來了菜館的負責人,負責人是個看起來老實忠厚的中年男子。
“發生了什麼事?”可不能在他的店裡打架,不然到時候真不好說啊。
原本撒潑的花鳳一見到有人過來,頓時哎呦哎呦的坐在地上,哭喊着:“那人打我,我身子受傷了。”
眼見着這一幕,向晚歌兩人都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似乎,感覺不對啊。
只是這感覺再不對,現在人家老闆過來,花鳳又這樣,一時之間,兩人還真沒說立馬走人。
“這是賠償。”想了想,葉陵君掏出一張支票,寫好數額之後遞給老闆。
老闆看着上面的一萬塊趕緊擺手:“這個賠償多了。”況且,他又不是來要賠償的。
向晚歌也被葉陵君的動作弄得一愣,賠償?什麼賠償,他們什麼都沒弄壞好吧。
不過,反正葉陵君人傻錢多,賠就賠吧,眼前這老闆,她看着順眼。
“哎喲,我命苦啊,被養子打了,家業也被養子奪了,真是養了條白羊狼啊。”
葉陵君抿了抿脣畔。
“我們走吧。”搖搖頭,向晚歌是真的不想和花鳳沾上,這女人明顯有點瘋了的節奏。
“不準走,你們打了我就想一走了之,這個世界沒這麼好的事!”花鳳快跑一步,攔住兩人前方的道路。
葉陵君皺眉,神色不耐。
向晚歌眯眼,她倒是想看看這花鳳要做什麼。
“那你到底想做什麼?”雙手抱胸,向晚歌開口。
“給我錢,一百萬,不,五百萬。”轉動眼珠子,花鳳打着如意算盤。那人雖然好吃好喝也有給她錢,但每次就那麼點點,都不夠她塞牙縫的。
“呵……”向晚歌笑了,怪不得她覺得有什麼不對,感情這是敲詐來了:“沒有。”
“不給錢我就報警!”花鳳氣勢洶洶。
“報警吧。”向晚歌兩手一攤,無所謂,報警就報警好了,她還不相信京城能有人敢抓她。
此刻的向晚歌不知道,京城還真就有那些膽肥的敢抓她。
至於抓了的結果……
反正這結果也只能抓了才知道。
“這是你們說的。”花鳳瞪着向晚歌他們,趕緊摸出手機報警。
這段時間,花鳳一直待在京城沒走,主要是葉家沒了,葉清瀾也被抓了,她上次來京城是要投靠魏家的,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葉清瀾竟不是她的孩子。
後來靠着認識一個人,這纔有住的,有吃的,但是今天很不走運,被那家的女人追着打,她就傷心的跑這來買醉了。
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葉陵君他們。
之前喊救命也是她被那女人揪得很了,身上都有傷。
但現在嘛……
眼珠子咕嚕嚕轉,聽說葉陵君混的不錯,那就是說手裡肯定有錢。只要能拿到錢,什麼事不能做的。
這裡是京城,可是她的地盤!
狐假虎威的打了電話,花鳳得意的坐在椅子上:“你們等着,警察馬上就來,到時候關進去了可不止那五百萬。”
“放心,我們一分錢都不會給!”向晚歌拉了一邊的椅子,坐下。
葉陵君沉默不語,站在向晚歌身後。
祁連章是京城東蘭區的公安局局長,五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儒雅有氣質。這幾天他很頭疼,特別是今天,更是頭疼。
“祁連章,你個老不休,這麼大了竟然還在外面養女人!”祁連章的妻子站在大廳指着祁連章的鼻子開罵,臉上淚水連連。
“黃蓉,你給我閉嘴!”
“閉嘴?怎麼?那花鳳是你的初戀,現在見面了,人家死了男人,你又緊趕着巴上是不是?!”黃蓉抹了把臉:“我告訴你,祁連章,今天我可是去把那女人打了,你不是心疼她麼,你去啊,去啊……”
黃蓉現在是破罐子破摔,跟着祁連章三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這男人倒好,見了花鳳以後竟然養起了情人。
“你不要無理取鬧!”
“到底誰對不起誰,祁連章,你心裡清楚!那女人做的還不夠丟人?上趕着去魏家攀關係,結果那兒子根本不是魏瀟冰的,更甚至不是她自己的,一個老女人被個小白臉騙,現在來找你,你也就是那小白臉!”
“啪!”
“祁連章,你敢打我!”
“黃蓉,給自己留點口德!”祁連章冰冷着一張臉。
“口德?哈哈,留口德!”黃蓉不知道想到什麼,猛地大笑起來:“祁連章,我們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了!”
叮鈴鈴……
“你接啊,你的老情人打電話來了,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怎麼跟你訴苦!”放下狠話,猛地聽到電話鈴聲,黃蓉狠狠擦了擦臉,看着祁連章。
早在聽到黃蓉說把花鳳打了的時候祁連章就有些心理慌亂了,現在聽到鈴聲,掏出手機,看到是警局打來的也就稍稍鬆口氣。
“喂……”也不看黃蓉,接起了電話。
“局長,花夫人被人打了。”電話那邊傳來男人的大嗓門。
祁連章心裡一驚,剛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黃蓉得意的大笑,笑聲不止。
“到底怎麼回事!”
“局長,是這樣的,剛花夫人打電話過來,說是她的養子虐待她,見了她給了他一巴掌不說還踢了她一腳,現在她被打的渾身是傷,要您過來處理一下。”
“我知道了。”掛了電話,祁連章看了眼瘋狂大笑的妻子,拿起衣服出了家門。
黃蓉還在笑,剛纔的電話她都聽到了,養子?打人?那女人真會掰。
不過都無所謂了,她要離婚!
這麼多年,她受夠了!
一個不守婦道的老女人竟然讓她老公惦記這麼多年,這讓她噁心。
警察到來的時候整個二層都很安靜,可能是發生了之前的事,裡面的顧客也都三三兩兩的快速離開。
“出了什麼事?誰報的警?”
“小劉,是我。”花鳳趕緊起身迎上去。
被稱爲小劉的民警看着花鳳,好半天才認出來:“花,花夫人……“
“是我,我報的警!”指了指自己臉上,又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兩人蓄意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