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男人,卻是她這輩子永遠都不應該接觸的罌粟。她很想不怪他,然而她卻無法忽視他一遍又一遍強勢地傷害。
漆黑的夜裡,只剩下城堡裡昏薄的燈光在照耀着。
許芊芊擡頭望着被燈光照亮的半邊天,無聲無息地望着,就好像,她只是在單純欣賞這一個美麗的夜景一樣。
那一天一夜發生了什麼事情,誰也沒有再說過。
許芊芊也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她沒有再囔囔着要去看孩子,而是專心地替季紹風織毛衣。
她的手上已經長滿了水泡,一觸一個疼,而她卻全無知覺,依舊安安靜靜地吃飯,安安靜靜地織衣。
“少奶奶,別織了。”吳媽心疼地站在她的旁邊,她食指上明顯織出了很大的水泡,再織下去她的手指非得流血不可。
“……”
回答她的是一段無聲的沉默。
“少奶奶,少爺今天的生日,你的毛衣已經差不多成形了,等明天再送也是一樣的,你今天別織了。”許芊芊現在的樣子真的很讓人心疼,不說話,不哭不鬧,卻讓人覺得極度的壓抑。
今天生日,他今天晚上應該會出現的吧。
她一定要在今天晚上之前將毛衣織好,親手送給他。
“少奶奶,我求你了。”吳媽不由得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感嘆,“我知道你心裡什麼都知道,你發泄出來,別把自己憋壞了!”
“季紹風什麼時候來?”許芊芊站起來,臉上掛着完美的淑女笑容。
即使是僞裝,她也僞裝得那麼的不自然。
“少爺剛纔打了電話過來,說一個小時後會到。”這是這幾天以來她第一次跟吳媽說話,所以吳媽只覺得心裡鬆了一口氣。
一個小時就到!
許芊芊轉過頭,繼續無聲地沉默着。
她要親自祝他生日快樂,她要對他說,季紹風,我們要好好地活下去,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都要在一起,我們要恩愛一輩子。
她想好了,即使沒有了孩子,她也要好好地守在他的身邊。
她答應過的。
時間一分一秒緩緩地流走。
屋外傳來了砰然關門的聲音,吳媽欣喜地衝出去開門,便見季紹風英俊瀟灑地走過來,他穿着一身阿瑪尼黑色西裝,穿着白色的襯衫,冰雕一樣的輪廓完美如得如同夢裡的白馬王子。
推門時,他的左手保持着一個推門的姿勢,右手很隨意地插在了他的褲腰帶裡,顯得致命的邪氣。
“少爺。”吳媽傻傻地看着他的左手。
他的左手好了?
太好了!
她還以爲他的左手會永遠地廢下去。
吳媽心裡歡喜,目光卻已經轉向了裡面的許芊芊,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頭低垂着,很認真的織完了最後的幾針線。
“風,毛衣我織好了。”許芊芊擡起頭來,臉上的笑意很深很深。
季紹風專注地望着她,左手輕輕地插入她的後腦勺,脣深深地吻了下去,炙熱地指尖慢慢地滑過了她柔軟的臉頰。
“謝謝。”他從來沒有跟她說一句謝謝,他那麼囂張狂妄的男人,竟然會對她說謝謝。
許芊芊乖巧地迴應着他的吻,笑得很優雅安靜。
“許芊芊,今天我生日,帶你出去玩。”季紹風慢慢地站起來,一隻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掌。
她的掌很小很軟,摸在手裡的感覺很舒服。
許芊芊沒有拒絕,跟在他的身後,直直地看着他英俊瀟灑的背影。
當初剛認識他的時候,她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好印象。在她的記憶中,他專權蠻橫,他脾氣霸道,他就像一個惡夢一樣長期佔據着她的心靈,想忘都忘不掉!
而就是這樣一個惡魔般的男人,卻讓她體會到了什麼是刻骨銘心的真愛。
跑車在大街上轉了一圈,冷冷地風吹在臉上,不知不覺吹散了一絲絲的憂傷。
許芊芊安靜地望着窗外,看着車輛逐漸靠近了一個大酒店。
他的生日晚宴在這裡嗎?
許芊芊轉過頭,撞上了季紹風深黑的眸子,他也正直直地盯着她,嘴角微微一扯,笑了起來,“下車。”
這個酒店?
許芊芊臉上的疑惑越來越深濃,這裡是歐洲,不可能會有一模一樣的酒店,可是爲什麼他們的建築設計跟明錦酒店一模一樣。
幾個工作人員頻頻給季紹風問好。
許芊芊由季紹風牽引着,慢慢地上了十二樓。
十二樓的1234房間。
許芊芊對這個號碼終生難忘。
她擡起頭,有些排斥地盯着季紹風,眼神裡閃過了一絲不解,“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他明知道她並不喜歡以前的種種,他就是在這樣的房間裡強要了她,她的命運就是從這裡一點一點改變的,她不想要再讓過去的傷疤再重現。
“不喜歡,好,我們換地方。”季紹風沒有執着,點了點頭,轉身帶着她進了另一個房間。
推開門,裡面的擺設頗有中國風的味道,許芊芊安靜地跟着季紹風走着,心裡的疑惑更加不解。
雖然她對明錦酒店的擺設印象不深,但她能夠清晰感覺到這裡的一桌一椅都跟那邊是一樣的。
他帶着她來這樣熟悉的地方幹什麼?
“許芊芊,過來,看星星。”季紹風站在窗口,朝她揮了揮手。
許芊芊有些不可思議地走向他。
窗口,一架大型的望遠鏡擺在那裡,而視線能看到的是一望無垠廣闊的天空。
那些平日裡看起來渺小至極的小星星瞬間變得龐大起來。許芊芊轉過頭,好奇地望着季紹風,季紹風也正在看她,眼神裡全是濃濃的寵溺。
“你看到了什麼?”季紹風從身後抱住了她,下巴輕輕地抵着她的頭頂,聲音如春風一樣,沒有了平日裡的囂張氣息。
她看到了星星,但是很抱歉,她平時對星星研究不多,名字叫不出來。
“許芊芊,你看到沒有,那顆是天狼星,代表厄運和災難。”季紹風伸出手,快速地替她調動着鏡頭,給她找出了一顆詭異的星星。
爲什麼要給她看這樣不吉祥的星星!
許芊芊沉默地垂下了眼睫,心情不甘地鬆開了手,“不看了,我不喜歡看星星。”
她對那些沒有好運氣的星星沒有興趣!
潛意識的,她不想要聽到那些讓她不高興的事情。
“好,不看不看。”季紹風好脾氣地聳聳肩膀,左手摟着她的腰緩緩地朝另一個房間走去。
總統級別的套房裡應有盡有,許芊芊看到一架白色的巨型鋼琴赫然地停在那裡,怔了一下,轉頭盯着他,想從他的眼裡看出什麼東西,可,她什麼都看不出來。
鋼琴旁邊是一把薩克斯,季紹風姿勢帥氣地朝着薩克斯走去,兩條長腿邁過,一隻手很輕易地拿起了薩克斯。
“今天我生日,跟我合奏一曲好不好?”季紹風落下話,已經開始在找感覺。
他的左手纔剛恢復好,動起來還是很笨拙。
許芊芊低下頭,安靜地走到鋼琴架前,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搭在琴鍵上。
轉過頭,季紹風已經擺好了姿勢,雙眼微闔,微微彎着腰,長長的眼睫投映出了一片朦朧的剪影,神情投入而迷人。
淡淡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形投映得頎長挺拔,乾淨利落的短髮下面性感的薄脣緊緊地抿着。
寧靜的夜裡,他的臉上少了一份囂張霸氣。
多了一份與月色相融的溫柔。
許芊芊不由得看呆了,低下頭去,慢慢地按起了鍵盤。
他們兩個搭配得很完美,一曲生日快樂彈奏了很久很久,久得兩個人誰也不願意停下來。
末了,音樂聲止,許芊芊安靜地低垂着頭,沒有轉身。
身後溫暖的懷抱慢慢地抱住了她,他結實的胸膛輕輕地抵住了她的後背。
一杯酒慢慢地轉到了她的面前。
“許芊芊,爲我的生日干杯。”季紹風遞給她一杯酒,82年的拉菲,很具有意義的酒。
許芊芊輕輕品了一口,還沒有來得及下肚,季紹風的掌已經將她拉到面前,靈動的舌尖快速地在她的嘴裡翻卷着,肆意地奪去她嘴裡的蜜汁。
高級的美酒再配上面前的美人,有着說不出來的誘惑。
季紹風輕輕舔了舔脣,燈光下,他的脣角漾起了一絲波光。
“許芊芊,你比美酒好喝多了。”季紹風性感地笑起來,脣還意猶未盡地在她的脣上深深地啄了一下。
“只要是女人嘴裡的酒你是不是都覺得好喝?”許芊芊不無好氣地迴應。
季紹風看了她一眼,伸手輕輕地將她摟住,“許芊芊,吃醋了?我給你吃醋的權利。”
她爲什麼要吃醋?
她不會吃醋了。
許芊芊轉過頭,啪的一聲響,什麼東西瞬間從地下竄到了空中,劃出了一道明媚而刺目的煙火。
很快,窗外飛出了無數的煙花,絢爛而美麗,完全裝飾了整個漆黑色的夜空。
許芊芊擡起頭望着,身形慢慢地再一次走向窗口。
什麼東西在心裡悄悄地開花,什麼東西在心裡慢慢地融化。
“許芊芊,你喜歡這裡的煙花嗎?”季紹風從身後輕輕地抱住她,她的背抵着他的胸膛,溫暖而結實。
許芊芊靠在他的懷裡,一時間忘記了很多東西,耳邊只有煙花劃破長空時的長鳴聲,還有他快速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