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語訊錄音,也許是剛纔信號不好的緣故,所以一直保存到現在才發到她的手機裡。許芊芊痛得身子一歪,哭倒在了牀上。
如果剛纔她錯過了這條語訊,也許她會帶着對他的怨恨走入婚姻的殿堂。
季紹風,你爲什麼不早點跟我解釋,你爲什麼要在我已經對你快要心灰意冷的時候纔給我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許芊芊的眼淚掉得越來越洶涌,整張臉埋入了被子裡,淚水一串又一串地滲入被角。
她的手裡還緊緊地拽着電話,一遍一遍重複聽着屬於季紹風的聲音,就好像他現在就斜身躺在她的身邊,雙手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臉頰。
當初,她興高采烈的嫁給他,當初她歡歡喜喜地接受了他,當初他抱着她承諾要給她一輩子的幸福,現在,幸福在哪裡?
她甚至都觸摸不到他的臉!
許芊芊從悲傷中振作起來,她要問清楚他,爲什麼當初那麼無情地拋棄她,爲什麼連一個解釋都沒有。
電話那邊傳來了優美的女客服的聲音,他關機了。
這算什麼?
他給了她一個錄音,結果卻馬上就關機。
她不要這麼稀裡糊塗地答案。
丟掉了手機,許芊芊打開門想直接衝向了蘇涯的房間。門剛打開,便看到蘇涯一臉陰沉地打開門出來,吳媽也站在他的門口,一臉擔憂地說,“蘇少爺,這樣不好吧!許小姐明天就結婚了!”
“現在除了這樣還能怎麼做?阿風被囚禁起來,我根本就聯繫不上他。”蘇涯是一個做事很有分寸的人,然而現在明顯他有些亂的陣腳。
季紹風被囚禁起來?
那他剛纔給她打什麼電話?
許芊芊雙眼發直,看到蘇涯邁步想出去,打開門喊道,“蘇涯。”
蘇涯聞言,回頭掃了她一眼,臉上的陰霾之色被他刻意掩藏。“你剛纔說什麼,什麼季紹風被囚禁起來?”
“沒什麼,你回去睡覺。”蘇涯不想多說。
“剛纔季紹風給我打電話,他讓我不要嫁給別人。”許芊芊有些呆滯地盯着蘇涯,她知道蘇涯肯定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爲什麼他們都不告訴她。
她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她知道什麼事情能夠做什麼事情不能夠做。如果季紹風一開始就告訴她理由,她根本就不可能在這裡胡亂猜忌。
是不是如果她沒有決定跟明之恩結婚,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給她答案。
“許小姐?”吳媽望向她,欲言又止。
“那現在呢,你還嫁嗎?”蘇涯一字一句,隨即苦笑一聲,“芊芊,我早就跟你說過,明之恩不是什麼好東西,阿風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就是拜他所賜。”
怎麼可能。
季紹風是那麼不可一世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會被之恩算計。
許芊芊有些呆住,明顯還是不相信蘇涯的話。
如果他們說的別人,也許她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但是他們說的是明之恩,那個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無微不至關注的男人,她知道,如果不是之恩,她早已經死了好幾次了。
她也絕對不可能堅持到季紹風活着回來。。
“你還是不信嗎?那我問你,你知道你的孩子爲什麼會生下來就重病?”蘇涯語氣有些憤怒,聲音不由得加重了好幾個分貝。“因爲有一個男人他在你懷孕期間就給你吃易讓孩子基因變異的藥物。”
砰……
許芊芊身子踉蹌退後幾步,瑪瑙般的大眼睛快速眨動着,聲音消失在喉間,幾乎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正常聲音。
怎麼可能!
那個一直無微不至保護自己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間接害死她兒子的兇手。
“我知道你不相信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和阿風都沒有遺傳病,爲什麼寶寶會病成那樣。你一直以爲明之恩的腿是阿風故意打斷的,但你有沒有想過,阿風爲什麼要打斷他的腿,他那是咎由自取!”蘇涯
的聲音很冷很冷,目光如潭,一瞬不瞬地盯着許芊芊的眼睛,似乎要用眼神說動她一樣。
許芊芊有些呆呆地迴應着他的目光,她記得剛纔季紹風打電話的時候的語調,那麼的悲傷,甚至隱隱有些絕望。
在她的記憶中,季紹風是一個囂張至極的男人,不到萬一不得,他又怎麼可能會流露出那樣的情緒。
“蘇涯,我……”許芊芊低下頭。
“我知道讓你一時間接受明之恩不好這件事對你來說也很困難,但是你要仔細想清楚,明天是不是真的要嫁給他?現在毀婚還來得及!”蘇涯靜靜地說着,語調沒有什麼起伏。
“可是……”可是她用什麼理由拒絕他?
許芊芊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笨拙地望向蘇涯旁邊的吳媽,她現在有什麼理由拒絕呢?無論她相不相信,她都不能隨隨便便傷害明之恩的。
“我還有事,我馬上要回歐洲,這邊的事情你自己想好,只要你不願意嫁,明之恩應該不會對你動狠。”而且現在這裡還有一個段年瑾,那兩個男人都想保持自己完美的形象,應該不會明裡威脅她。
“你現在走?”
“嗯,我的私家飛機已經到了,我馬上就要上飛機,我已經給你留了足夠多的保鏢,他們會保護你的。”蘇涯想了想,目光裡閃過了一絲不捨。
他蘇涯這輩子有過無數多的女人,逢場作戲是他的強項,然而不得不說,他這輩子最珍視的女人只有她,但,他還有一個他這輩子最珍視的朋友。
他可以沒有愛情,但是絕對不可以沒有友情。
“我走了。”蘇涯朝吳媽望了一眼,轉身離開。
整個偌大的別墅裡瞬間只剩下吳媽和許芊芊兩個女人。外面還有十幾個高大的黑衣保鏢守護着,許芊芊怔怔地望了吳媽一眼,轉過頭去,“吳媽,我是不是真的誤會季紹風了?”
可是是她誤會他的麼?
當初她那麼執着地想要挽留他,結果他無情地一次又一次把她推開。
她也是人,一個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人。
“許小姐,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知道少爺他很喜歡你,當初蘇涯少爺和我都是少爺親自吩咐過來保護你的,而且我走的時候看到少爺的樣子,他喝了很多酒,很頹廢,我從來
沒有看過他那樣難過的樣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不可能讓蘇涯來照顧她的。
許芊芊一直低着頭,流蘇微垂,五官精緻完美,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許小姐,吳媽知道你跟少爺之間有誤會,但是你們已經堅持了這麼久,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要因爲這點小事就鬧得不可開交是不是?少爺讓我們幾個來這邊,就是不想讓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足
以看出他對你有多心疼。”
許芊芊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麼。
如果真的那麼心疼她,那爲什麼要說那樣的狠話?
如果真的心疼她,那一天她問他原因他爲什麼連一個解釋都沒有?
她又不是無知的婦孺,什麼事情能夠說什麼事情不能夠說她心裡清楚得很。
“我回去睡覺了。”許芊芊雙手握成拳頭,轉身想要回房間。
“許小姐,那明天……”她不會到現在還想嫁給明之恩吧。
“我知道我應該做什麼。”許芊芊微微笑了一下,五官明媚如朝陽。
明天……她還是會上車,還是會嫁給明之恩,有些東西她必須得自己看清楚才行。看到許芊芊現在的反應,吳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說她不是應該直接打電話說明天的婚事取消麼?這個許小姐,也不知道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翌日清晨,所有的花車都停在了季家的別墅前,吳媽打開門嚇了一跳,朝門口的保鏢努了努嘴,示意他們說,“不許放任何的人進來。”
“是。”外國保鏢恭敬地迴應着。
樓上,許芊芊自己化了淡妝,她的五官很清麗美好,所以根本就不需要畫太濃的妝。白色的婚紗襲在身上,她慢慢地走到鏡前,看着自己再一次穿上了婚紗她今天要嫁的男人,也許是害她寶貝的兇手,
也許是她的債主,也許是她的朋友。太多的疑惑在她的心頭,她不想那麼隨隨便便給別人一個罪名。
“許小姐,你怎麼……”吳媽顯然被許芊芊的打扮嚇倒了,她昨天不是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麼?爲什麼現在還要穿婚紗?
“吳媽,謝謝你這四年來對我的照顧,我母親走得很早,在我的眼裡,你真的就像我的母親一樣。”許芊芊臉上全是溫柔的笑意。
“我……”吳媽眨了眨眼睛,眼睫上已經閃過了一絲晶瑩的淚光。
面前的女孩子那麼的漂亮,要是她現在是嫁給少爺該多好。“許小姐,不管你做了什麼樣的選擇,吳媽都是你的親人,真的。”
她也會一直把吳媽當成親人的。
伸出手,許芊芊緊緊地抓住了吳媽的手腕,笑了笑,“要不你牽着我的手下去?”
“真的?”吳媽猶豫了一下,目光裡還帶着期盼。
“真的。”許芊芊回答得堅定不移。
十幾輛豪華的婚車已經將別墅外佔了個水泄不通,許芊芊和吳媽打開門出來,外面站立着的幾個保鏢頓時面面相覷,伸出手攔住了許芊芊,用彆扭的中文說道,“許小姐,少爺吩咐過今天你不能出嫁。”
“他走之前說過一切遵循我的意願。”許芊芊平靜地迴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離她最近的剛纔開口說話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