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少爺對少奶奶的好,不盡是裝出來的吧?所以,在少奶奶失蹤的時候,他纔會如此的失魂落魄!
“給我弄點東西吃吧,”凌御風腳步頓了下,扭頭對雲姨補了一句,“隨便什麼都可以!”
“你要走?”雲姨有些不安,“少奶奶吉人天相,肯定會沒事的!你就先在家裡躺一小會兒,十分鐘也好。
“我沒事,雲姨,不用擔心!”
她還沒有消息,所以他絕對不可以讓自己有事!這也是他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才明白過來的。
凌御風上了樓,兩條腿好像灌鉛一樣每走一步,都要花光他身上所有的力氣。不覺,他習慣的站在江小魚房間門口,和她相處,總是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想要靠近,想要賴着她。
這間房裡面,有他羞辱過她的記憶,更有兩人相擁起來看着早晨陽關的美好回憶。
好的,不好的,都在腦海裡紛亂的重複着。
手握着冰涼的門把,呆愣了良久,還是沒有擰開。
最新近的一次,她沒有允許自己進門。
這一次,他希望自己能夠尊重她的意願!
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用幾塊的速度洗漱,然後在這個深秋的清晨,用冷水衝了個涼。當涼水從頭上澆下,突然間,腦海裡一片清明。
當自己把她丟下,她那樣筆直的站在億萬觀衆的面前,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如冰水澆頭,渾身上下都陷在了冰窟裡面!
抽了一條浴巾擦乾了自己身上的水漬,好奇怪,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冰涼,甚至有種體會到江小魚心情的感覺。
不由得輕聲問自己,他是不是太任性了?
衣帽間,拉開衣櫃,看着琳琅滿目的衣服,凌御風的心緊了一下。這四年,爲他洗衣做飯的,基本都是江小魚。在這個家裡,他的每一件衣服,都彌散着她的味道。
凌御風站在門口,艱難的伸手隨便取下了一套衣服,反正都是她親手洗親手熨燙的,穿哪一件都是一樣的。手臂卻因爲一晚上都在開車有些吃力,提着的衣物往下墜,衣襬掃到櫃子角落安靜躺着的小盒子。衣服拿出來的時候盒子也啪一下掉到了地板上,沉悶的響聲引起了凌御風的注意。
奇怪,他從來不會把東西放在衣櫃裡面的?那這個盒子是誰放的?雲姨還是小魚?
自從有了小魚,雲姨就不怎麼搭理他的生活瑣事,一切都是江小魚在做,那麼這個盒子,有可能是江小魚放的?
放下手裡的衣服,蹲下去,撿起卡其色的盒子。右眼皮突然不安的跳動了一下,凌御風半眯着眼睛盯着這個盒子看,裡面會是什麼?禮物?如果是禮物她肯定會親手給自己的?爲什麼要悄悄的放在這裡?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基本都是賴在她的房間嗎?
緩緩打開,裡面是一摞照片,待看清楚,凌御風手裡的盒子啪的一聲掉在地板上,發出沉沉的聲音,如同他此時的心情,跌進了萬丈深淵!
裝着照片的盒子傾斜着,最底下的底片也露了出來。
他苦苦掩藏的車禍真相,原來江小魚早就知道,還有了指控馬玉環的證據。可她不動聲色,還把這些證據悄然交到了他的手裡。
簡直不敢想象,她知道他主宰了這一切是什麼心情。她拿到這些證據,本可以爲自己討個公道,卻選擇成全他需要多大的勇氣?
天啊!
凌御風的腦子好像萬千汽車轟鳴着同時駛過,他完全招架不住!
跌在在冰冷的地板上,撐着地支着身體重量的雙臂不斷的纏慄着。他所有的示好,在這摞照片面前都變成了負分,而江小魚,默默的包容着他,包容着他的任性和無理取鬧。
她堅強了那麼久,而他卻把她的堅強當成了,理所當然!
他對她要求得理直氣壯,他把她對自己的寬容當成了,理所當然!
手機響了,凌御風木訥的瞥了一眼,沒有接。
手機又響了,凌御風的擡眼看了一下,仍然沒有接。
手機再次響了,凌御風跌跌撞撞站起來,接通了電話。昨晚柳夏家的座機已經撥了好幾通過來,他因爲擔心江小魚沒有接。大清早,電話又過來,可能真的有急事吧。
柳夏懷着他的孩子,小小的脆弱的生命,絲毫容不得他任性。
“喂,先生,你可算接電話了!”是劉嫂的聲音,他親自爲柳夏挑選的保姆。
“什麼事?”
“先生,昨天晚上柳小姐肚子疼的厲害,我又找不到你,只有把她送到醫院了。”
柳夏肚子疼?孩子……凌御風攏緊了眉頭,心裡開始緊張。
“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說情況不算樂觀,但是柳小姐不想讓你擔心,所以一直不讓我給你打電話。先生,如果你有時間就趕快過來一趟吧,柳小姐她擔心的一晚上都沒有睡,一個女人懷着孩子受着身心的煎熬,如果丈夫不在身邊……”
掛了電話,凌御風闔上了佈滿血絲的雙眼。柳夏離不開他,可是小魚更加離不開!
現在,只有找個信任的人先跑一趟了。
傑克,不行,他清楚他的能量,現在找小魚的事情必須依賴他。
高哲軒吧,他是醫生,又是他的兄弟,沒有人比他會更加合適。
連續撥了兩通,高哲軒才接電話。“喂,阿軒,有件事要麻煩你。”
“不行!”電話那頭,高哲軒的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語氣有些不耐煩,像是想盡快掛掉電話。“我今天沒有空,你找別人吧。”
乾脆利落,一向溫潤如玉的高哲軒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凌御風怔怔了半晌,脣邊的笑苦澀如黃連。
他這算是衆叛親離嗎?連最親近的兄弟也視他如傷人害命的猛虎?
站起來,穿上衣服,下樓,連飯都沒有來得及吃,就趕赴了柳夏所在的醫院。
病房裡,柳夏塞了一個大大的紅包給主治醫生,中年的婦產科醫生掂了掂紅包的重量,點頭,“柳小姐不用擔心,以後一定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再影響到胎兒,否則,下一次可能就沒這麼幸運了。”
柳夏很是驚訝這道貌岸然的白衣天使有這麼高的悟性,說話間紅包已經被她揣到了白大褂裡的衣兜裡。
“下一次,我一定會注意的,不會像這次那麼大意了。”柳夏配合着,手撫在依舊平坦的小腹上。這可是太子爺呀!是她母憑子貴的保障!
醫生出去後,劉嫂趕緊關上門,這家醫院是離柳夏寓所最近的,各項設備措施只能算是中等。爲了演戲逼真,她們也只能選着這樣的醫院。
“都打點好了嗎?”
“嗯,辦妥了。”劉嫂可是拿着柳夏給的兩萬塊現金給了這一層樓的醫護人員發了紅包,讓她們對柳夏的事情守口如瓶。現在她本就在風口浪尖,就算要興風作浪也要緩一緩,否則,讓凌御風反感就適得其反了。
“剩下的,你就拿去買件衣服吧,可不要埋怨跟着我一點好處也撈不到。”
柳夏瞥見劉嫂的褲袋鼓鼓的,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麼。哼,想跟她玩心眼,她還嫩了點。
劉嫂訕訕的,背脊開始發涼,這個女人怎麼知道她留了私。
“放心,我說過不會虧待你的。哼,化妝包帶了沒有?我要上上妝!”
“啊?太太你已經很漂亮了,如果再……”
“你懂什麼!讓你拿你就拿,哪裡去找這麼多廢話。”柳夏不喜歡任何人用任何理由反對她。“真是蠢,你剛纔不是給先生說我一宿沒睡,身心飽受煎熬嗎?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起色太好了?”
柳夏一番話,劉嫂醍醐灌頂,趕緊找到化妝包遞了過去。看着柳夏素手翻飛,紅潤的小臉在那雙手下一點點黯淡,蒼白……
凌御風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到臉色蒼白的柳夏虛弱的躺在病牀上,劉嫂坐在牀邊,手裡端着買來的烏雞湯苦苦勸她喝。
“柳小姐,就算你不餓肚子裡的孩子也該餓了,你就多多少少喝上一口。”
柳夏嘆了一口氣,推開劉嫂手裡端着的碗,“現在還不知道找到凌太太沒有?你說,衣服壞就壞了,醜也出了臉也丟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爲什麼我就沒有沉住氣,爲何我要求找凌太太討個公道,那麼好巧不巧的,竟然讓大風碰到,還動手打了她,嗚……”
劉嫂配合的把抽紙拿過來遞給柳夏,“柳小姐是個心地善良的,只是凌太太失蹤不關你的事情,千萬不要自責再動了胎氣。”
“我現在就在想,如果大風打她的事情我能夠及時拉住,如果凌太太跑出去我能夠勸得動大風出去追,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咳咳……”
還要繼續演嗎?劉嫂端起雞湯,繼續勸。
“好歹也喝上兩口,回去我再親自給你熬……”
“不用了,反正也喝不下……咳……”怎麼還不進來?剛纔明明就看到他了,難道自己這些話還不夠分量。
“哎喲!我的肚子……”
劉嫂緊張的把碗都翻到了地上,雞湯濺了一地。
“柳小姐,肚子很疼嗎?要不要叫醫生……”
裡面的人手忙腳亂,外面的凌御風正在給雲姨打電話。
“雲姨,有件事要麻煩你,熬一鍋烏雞湯到醫院來……不是,不是她,是……是小夏,雲姨,就當幫幫我好了,小夏她,她肚子裡懷着我的孩子……嗯,是啊,孩子……所以,麻煩你照顧一下……謝謝你!”
匆匆掛掉電話,就看見裡面的人慌亂一片。凌御風大步跨上去,看着柳夏的手放在肚子上,也是手足無措。
“小夏,先忍一忍,我馬上叫醫生來。”
叫個P醫生呀!她裝的好不好?柳夏趕緊抓住凌御風的手阻止他去找醫生,
“沒,沒事,我沒事!昨天晚上也是這樣,可能是情緒太激動了,纔會肚子疼……我忍一會就好了。”
“醫生怎麼說?”凌御風的手掌輕輕的撫摸着柳夏的小腹部,擡眸,焦急的問劉嫂。
劉嫂忙把醫生的話重複了一邊,說只要孕婦的情緒不要太激動,就不會有事。
“大風,不用擔心我。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別擔心好嗎?”柳夏的手伸到凌御風打結的眉心,輕輕的貼心的揉捏着。“答應我,好嗎?”
眉心一點點的鬆弛下來,凌御風闔了闔眼眸,想着自己這一夜的煎熬,這個傻乎乎的女人竟然陪着自己不滿不休,眼圈都熬青了,再睜眼,眸子裡不在冷酷清淡,而是溫柔多情。握住柳夏的手貼在他附在她腰腹的手背上,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