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詢問醫院意見,如果可以,立刻轉到淩氏旗下的醫院,動用一切資源請最好的醫生和看護,我要看到她好好的。
凌御風的胳膊扶着方向盤,頭枕在胳膊上,聲音隱忍而沙啞。
“明白。另外,總裁,淩氏別墅被人翻得亂七八糟,特別是江小姐的房間。”
“發現什麼沒有?”凌御風不由得一震。
“江小姐的衣服被剪爛了很多,現場有一把剪刀還有一隻藍牙耳機。”
“是剪衣服?會是誰?”難道是馬玉環?“你好好查一下,無論查到誰,我要的是確切的證據。另外雲姨還住在那裡,多安排幾個人照顧着,另外請一個營養師回來,針對江小魚的情況每頓都要搭配好。”
“是。”馬克推開病房的門,王瑩趴在江小魚的牀邊睡着了,壓低了聲音對電話那頭說。“總裁,視頻通話吧,你可以親自看一下江小姐的情況……”
打開視頻,凌御風緊張的說不出話來,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牀單白色的紗布還有蒼白如紙的臉,凌御風幾乎可以嗅到那頭刺鼻的醫藥藥水味道。江小魚的手傷扎着陣,高高掛着的鹽水袋有液體通過那個小孔一點點的流進她的身體。她的頭整個被紗布包了起來,看不到她柔軟烏黑的長髮,右邊臉頰還貼着一塊紗布。左腿和右臂都打着石膏,身上多部分被紗布包着。
此刻的她好似一朵白蓮花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生氣,好似隨時都會枯敗下去,揪得他的心生疼生疼。
“掀開她的被子讓我看看身上其他的地方……”
“喂,你這個色胚!你要幹嘛!”王瑩睜開眼就看到傑克拿着手機在拍江小魚,最讓人氣憤的是他竟然要去掀開她身上的被子,這分明就是在猥褻。王瑩幾乎是跳起來搶過傑克的手機,戒備的盯着傑克。
“真是噁心,我知道社會上有你們這種慕殘的人存在,沒想到傑克你竟然也這麼變態!我告訴你,有我王瑩在,你休想傷害小魚,侮辱小魚!”
傑克臉色鐵青,他揭被子只是因爲凌御風想看看江小魚身上其他的傷而已,沒想到王瑩在這個時候醒來,還給他扣上了慕殘的帽子。
“王小姐,你誤會了。現在,請把手機先還給我!”
“還給你?想得美,這可是兇器,是證據。我家小魚要是再發生什麼意外,我就報警,這就是證據。”
王瑩緊緊拽着手機,絲毫沒有留意到手機那頭已經掛掉的電話。
“王小姐,如果我慕殘的話,首先我應該傾慕你纔對,因爲……”頓了頓,“你腦殘!”
“你……”王瑩隱忍着怒氣,要是換做平時她肯定會回罵的,但是現在不行,她們兩個弱智女流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好。給你可以,但是你要帶着你的人離開這裡。否則待會警察來了,我就告訴他們小魚的車禍和你們有關!”
“警察?”傑克一怔,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報警的!”
“害怕了吧!我就知道這件事肯定和黑心的凌御風脫不了關係,他絕對有動機這麼做!現在,請你馬上離開,不準來騷擾我們!否則我就把凌御風怎麼對小魚的告訴警察,到時候他被警察詢問可別怪我!”
王瑩手裡握着手機飛快的卸掉了裡面的卡,然後丟給傑克。
“現在立刻請你出去!”
傑克不削的瞅了王瑩一眼,“肥妞,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蠢!”
說罷徑直走過去粗魯的掰開她的手指取走了她拽在手心的卡,看着她挫敗的樣子,“肥妞,你還不是我的對手!不過,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就算報警了,有些話也不要亂說,否則,你會很麻煩的!另外,你快回家洗個臉刷個牙吧,髒死了!”
“我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王瑩轉身雙手緊緊的抱住病牀欄杆。“我知道你們欺負小魚無依無靠,等我走了,指不定怎麼折磨她!我現在告訴你,她在我在,她要有事,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看着她視死如歸的樣子,傑克啞然失笑,揚揚手走了出去。
“肥妞,用你的腳丫子好好想想。什麼原因纔會讓一個極度注意儀表的男人只穿着泳褲就往醫院趕?”
是哦。
王瑩撓撓頭,眸光一凜,腦海裡是那個離開的背影,絕情冷漠決絕!
第二日,天空霧霾成陰,落雨霏霏,四周蒼?鬱鬱蔥蔥,一排排的墓碑悽清孤立。
黑色的雨傘,黑色的衣褲,黑色的套裝,周圍的一切都沉甸甸的。
凌御風小心的扶着柳夏的纖細的腰身,舉着是傘不斷的往柳夏的方向傾斜,絲毫沒有留意到自己的後背和肩膀已經被侵溼了大半。柳夏懷裡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神態悽艾。
遠遠的看見有一個人跪在柳父墳前燒着紙錢,她帶來的傘遮在墓碑上面,下面燃起來的菸灰因爲下雨的原因騰的不是很高。
走進了纔看清楚這個人的臉,素面朝天的馬玉環,一條黑色蕾絲裙子,頭髮高高的紮起來,沒有珠寶映襯,只畫了一點淡妝。
她蹲在柳父的墳前,看見他們過來淡淡起身,朝着他們問候。
“姐姐,姐夫。我過來看舅舅。”
“小環,沒想到你比我們來的還早。”柳夏靠在凌御風的身邊,“我爸爸沒有白疼你。”
“昨天晚上做夢夢見舅舅像小時候一樣抱我坐在他膝蓋上,慈祥的給我講故事。半夜醒來怎麼也睡不着了,所以,六點鐘我就出發了,想早點來看看舅舅,陪着他老人家說說話。”馬玉環瞥了一眼神色不明的凌御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查到了什麼,心裡忐忑不安。爲了掩飾,轉身蹲下繼續燒冥幣。
“是啊,爸爸不僅是個好警察,還是個好父親,好舅舅,留給我們許多美好的回憶。若是他還活着,看着我們那麼幸福,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柳夏牽了籤凌御風的衣袖,“大風,我們上去給爸爸鞠躬吧。”
“好。”凌御風覺得心裡堵得快要透不過起來,越是靠近這裡,那一幕就越清晰。
那一年,他十七歲,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綁架。綁匪勒索了凌家兩千萬之後還要撕票,於是他們把他帶到了靠近海邊的懸崖打算把他推下去淹死。誰知道千鈞一髮的時候衝出來一個巡邏的警察,在和歹毒搏鬥中,警察伏在他身上護着他被刺了兩刀,他記得那新鮮的帶着溫度的血順着他的身體浸透了他的後背,染紅了他的雙眼。隨後兩人不敵,被丟下山崖。
萬幸的是,他們被一棵樹擋住了,但是樹太小,不足以承受兩個人的重量,兩人之中必須有一個人放棄才能保住對方的命。警察義無反顧的放棄了,鬆開了樹枝。在他的面前,直直的墜入了崖底。他記得他一下午都能看着崖底躺着的身影,看見鮮紅的血跡凝固變得暗紅。直到漲潮後,海水一點點淹沒了他的屍身,然後把他捲入了無垠的大海中。
如果沒有那個警察,那個墜入懸崖的人就是凌御風。
如果沒有那個警察,那個一點點被海水吞沒的人就是凌御風。
他在崖邊的大樹上掛了一天一夜才被救起。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履行自己的承諾,竭盡一切照顧警察的家人。
那個警察就是柳父,他的家人就是柳夏和馬玉環。
凌御風站在墳前,虔誠的鞠躬,這些年,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諾。給了她們優渥的生活,儘量滿足她們的要求。
“爸爸,這些年,我過的很好,大風很照顧我,很愛我!我過的很幸福。”柳夏親暱的挽住凌御風的手臂,活脫脫對着父親撒嬌的嬌嬌女。“爸爸,我打算以後的生活重心發在家庭方面,我會留在A市,留在大風身邊,也會經常來看你。”
聽見這樣的話,凌御風沒有詫異,昨晚他已經聽到了好幾次她的明示暗示。但是他仍舊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現在,柳夏要的婚姻和家庭,他都給予不了。
“柳叔叔,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柳夏的,不會讓你失望。”
柳夏不動神色的碰了碰馬玉環的手,示意她要做的事。馬玉環會意,這些臺詞都是柳夏教的,她還錄下來背了多次,不會有問題的。
“舅舅,請恕小環不肖,明年您的忌日,我就不能來祭拜你了。”馬玉環掏出紙巾在柳父的照片上擦了又擦。
“小環,你瞎說什麼?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爲什麼明年不能來祭拜爸爸?他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看待的。”柳夏聽見馬玉環的話抽開挽住凌御風胳膊的手,走出凌御風雨傘的遮蓋區,上前扶住了馬玉環的肩膀。
看見馬玉環在哭,又問,“小環,出什麼事情了?你告訴姐姐呀,你這個樣子,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我好不容易從法國回來,就是要看看大風和你過的好不好?你快說呀,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柳夏看見她只是一個勁兒的哭,肩膀也隨着身體的抽動一聳一聳的,心疼的握住她的雙手。見她不說話,求助的看向凌御風,臉上全部是焦急和關切。
“大風,你知不知道小環出了什麼事情?你快告訴我呀,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就這麼一個親人……”
“我也不知道。”凌御風走過去將傘遮在兩姐妹的頭上,語氣溫柔了許多。“還是問小環吧。”
“姐姐,我好害怕,好害怕!”馬玉環瑟縮在柳夏的懷裡,“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怎麼辦?”
“小夏,小環的情緒不好,我看先送她回去再問吧。”凌御風的眸子閃過異樣的光澤。
“不行。”柳夏斷然否決,“如果她不說清楚,別說我不安心,連爸爸在九泉之下也會不安心的。”說完,又安慰的拍馬玉環的後背,“小環,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有我在,有大風在!不會有事的!你得先把事情告訴我,我們才能幫你呀!”
“姐,我開車撞到人了,我撞到人了……”馬玉環幾乎是泣不成聲,一方面是擔心真的把江小魚撞死了凌御風肯定不會放過她,另一方更擔心如果沒有撞死撞殘了葉尋歡更不會放過自己。
凌御風聽到撞人這兩個字的時候,胸口一窒,濃濃的不安涌上腦海。她撞的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