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季鬱跟着不知道哪裡彆彆扭扭的駱鈞仁下了樓。

駱鈞仁已經提好車,在樓下等着她了。

季鬱自然而然的,剛剛扶住後車門的門把手。

駱鈞仁就帶着一股火氣,把副駕駛的門替她打開了。說道“季鬱,我記得我已經對你說過這話了,我不是你的司機。”

季鬱只好灰溜溜的坐到前面的副駕駛的位置上。

駱鈞仁向她俯身,季鬱立刻自己轉身,拉過安全帶,替自己綁好。

駱鈞仁的手懸在半空中。心裡想着,他替無數的女人系過安全帶,他們或是裝作嬌羞的刻意製造親密的肢體接觸,或是主動的向他投懷送抱,卻還沒有一個像她這樣,自己繫上安全帶的。

他也討厭那些等着他來替她們拉車門,系安全帶,去西餐廳點最貴的拉菲紅酒的女人。

她們既不是自己沒有長手,又不是真的喝的慣不帶氣泡的酒精。她們不過是受到自己的虛榮心的驅使,嚮往浮華,空虛的上層社交生活。

那些自詡社交名媛的女人,喜歡扎堆派對,宴會,舞廳。有的還要他帶着去看意大利歌劇,實際上,她們根本就不懂戲劇,也不關心戲劇。她們只不過是虛僞的跟着周圍人的情緒而像是提線木偶一樣的假意的哭笑罷了。

駱鈞仁收回了傾斜的身體,懸空的手掌落在了方向盤上。

他在心裡想着,那自己去曲意迎合那些女人的貪婪和虛僞,又是爲了什麼呢?難道只是爲了性‘愛嗎?爲了將她們帶上’牀?

他意識到,在季鬱住院以來,他便再也沒有過性‘生活。他也沒有迫切的再有那種需要。儘管季鬱出院以後,在和她的日常相處之中,自己時不時的下半身會有些躁動不安的反應。不過,他並不想要急着佔有她。或者可以說,他更想要,和她像是一起跳舞,或是看着她在廚房替他和秦東旭那個小鬼頭做宵夜,這樣的簡單的相處的欲‘望,比把她不情不願的帶上自己的牀上的欲’望,更加的強烈,更加的有吸引力。

他笑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現在的想法,竟和原本的想法差距這樣的大?

他原本是覺得,一個男人,如果連把那個女人帶上’牀的興致都沒有,他和那個女人就一點也沒有可能。

也有男人對於那些主動投懷送抱,送上門來的女人,無動於衷。在駱鈞仁看來,不動你的男人,沒有哪個是真的珍惜那個女人,而是,他對她沒有一點的興趣。

他又想起自己那些關於季鬱的,曖昧含混,情’欲綿延的春‘夢。甚至他昨晚還夢到二人在《歌劇魅影》裡的地下迷宮的場景裡,一起唱着《The-Music-Of-The-Night》,然後在季鬱像是音樂劇裡的克里斯汀一樣,昏倒在自己的懷中時,自己竟然不爭氣的頂着帽子,驚醒了過來。

在送季鬱去火車站的路上,駱鈞仁一邊開着車,一邊睨了一眼老老實實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沉默的一語不發的季鬱。

駱鈞仁低聲咳了一下,然後陰沉的說道“怎麼?你是打算臨行前不再和我說話,還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再和我講話?”

季鬱漫不經心的看向車窗外,回答道“沒有啊,只是覺得我們兩個能夠像現在這樣沉默的相處,而不是針鋒相對的,每天都像是辯論賽似的,又不覺得尷尬,反而會很舒服。”

駱鈞仁聽了她的話後,身體不由得僵了一下。

的確,季鬱不像其他女人那麼纏着自己。也不自作聰明的,每天像是考試一樣的,向他提起那些,爲了和他找到共同話題,而從網絡上看來的音樂劇的專有名詞。也不像是和蘇桐那樣的文藝女青年一樣的,和他談人生,談理想,談哲學。更加不像夏若那樣,成天提心吊膽的問自己,又和哪個女人見過面,還愛她嗎,她穿那件衣裙會比較好看,這種即讓他感到抓狂,又令他感到無聊的性致全無的問題。

駱鈞仁同樣也很珍惜,只有他們兩人這樣的平靜相處的機會。

駱鈞仁看了看像個孩子一樣趴在車窗上,看向窗外的季鬱,出聲問道”在看什麼呢?“

季鬱回答道”在看行人吶,路燈吶,街道,樹木。在看這座城市,想要把它的樣子印在心裡。“

季鬱轉過身,看向正在開車的駱鈞仁,說道”謝謝你,要不是你開車送我來,平日裡都沒有這樣的機會,能夠把萣懿的夜色像是一幅畫一樣的印在心裡。“

駱鈞仁開口問道”爲什麼想要把它記在心裡?“

季鬱重新趴在窗戶上,回答道”因爲覺得,總有一天自己會身不由己的離開這裡,去到別的地方生活。可是又不想要失去這座城市帶給我的記憶。“

駱鈞仁笑道”都說因爲一個人,會愛上一座城。所以呢,你也是這樣的嗎?“

季鬱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不說了。“

駱鈞仁看她一眼,繼續追問道”幹嘛突然不說了?這麼晚了,我帶着睏意,還在替你開車,你坐的那麼舒服。你就不能陪我講講話,讓我別這麼累啊?“

季鬱回過頭看他,說道”因爲我感覺得到,你不喜歡聽到我和雲想哥的事情。既然不想知道,幹嘛還要問呢?“

駱鈞仁笑了笑,說道”你倒是很聰明。既然你這麼聰明,那看看你能不能夠猜得到,我爲什麼不喜歡你在我的面前談到範雲想。“

季鬱托腮回答道”我都說了,不感興趣的事我也不會去想。“

駱鈞仁睨了一眼,說道”總而言之,該你知道的事情,你就全部都知道。不該你知道的事情,你即使知道了,也會裝作不知道,是這樣嗎?“

季鬱看向車窗外,不再說話。

駱鈞仁見她不做迴應,便接着說道”你這樣活着不累嗎?不覺得很卑微嗎?處處遷就範雲想。你就像是他身上的一個附屬品一樣。他走到哪,你就跟到哪。他期待你做什麼,你就按照他的意圖,去那麼做。你想讓你知道的事情,即使他不說你也會心領神會。他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你也不去過問。你覺得,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心靈契合”的“靈魂伴侶”嗎?你難道就沒有一點的疑慮...“

季鬱包開糖紙,把一塊薄荷硬糖塞到駱鈞仁的嘴裡。

駱鈞仁笑道“是讓我閉嘴的意思嗎?”

季鬱沒有回答,只是拿出溼紙巾沿着車窗的縫隙輕輕地擦拭着。

駱鈞仁開口說道“下次記得,男人替你係安全帶,是一種禮節,你接受就好了。”

季鬱依然擦拭着窗沿,淡淡的說道“那當一個人坐在駕駛的位置上開車,另一個人就一定要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也是一種禮節嗎?”

駱鈞仁不滿道“難道我是你的司機嗎?”

季鬱淡淡的回答道“難道你不是嗎?”

駱鈞仁氣惱的一腳踩了緊急剎車。

季鬱回過頭,彷彿剛剛從沉睡之中驚醒的人一樣,一臉不解的看着他。

駱鈞仁語氣冰冷的對她命令道“下車。”

季鬱看了一眼車上的時鐘,說道“別鬧了,都快十點了。”

駱鈞仁帶着危險的眼神看向季鬱,說道“你剛剛不是說我是你的司機嗎?”

他們車後面的司機,煩躁的不停的按下刺耳的喇叭。

季鬱搖下車窗,回頭看了看後面堵成一片的車輛,還有司機從車窗裡伸出頭來,對她吼道“前邊的,還走不走啊?不走就閃開,停在大馬路中央算怎麼回事啊?”

季鬱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給你們造成困擾了。我們這就把車開走。”

季鬱把頭從車裡伸了回來,對一邊的駱鈞仁說道“你不要再生氣了。我的意思是,難道開車的不是司機,那還能是什麼?”

駱鈞仁又瞪了她一眼。

季鬱只好探過身子,把放在車後座的行李箱伸手給夠了過來,然後對駱鈞仁說道“謝謝你送我到這裡。我下車後,你就要好好的把車子開走哦。”

說着,便打開了車門。

季鬱的一條腿還沒等邁出去,駱鈞仁就把她給拉了回來。

季鬱一邊試圖掙扎,一邊費力的說道“你...到底想要...幹嘛啊?後面的...車子...還都等着呢...“

後面的司機都看傻了,不知道他們在車子裡面是什麼情況。車子不僅震動,二人還拉拉扯扯的,還傳出來女人性感的推辭,拒絕的呻‘吟聲。

一個司機忍不住發起火來”前面的車子幹嘛呢?打情罵俏也不急於這一時吧?還沒見過在大街上‘現場直播’這麼不要臉的呢。再不滾蛋可要叫交警了啊。“

駱鈞仁聽了這話,氣憤的鑽出車子。拾起馬路邊上的種植綠化的一塊磚頭,就要朝那人的車砸過去。

季鬱見此情景,便奮不顧身的擋在了駱鈞仁的面前,伸出手跳着去攔截駱鈞仁。

駱鈞仁好笑的看着她,說道”現在是...又要這樣擋在我的面前嗎?“

季鬱急的眼淚都快下來了,說道”對不起,是我錯了。求你千萬別做傻事行嗎?“

駱鈞仁一把將手中的磚頭放了下來,任隨它掉在地上。

那司機見了他把磚頭放下,便挺起了腰板。也開了車門,向着駱鈞仁,季鬱的方向走了過來。

司機叫囂着”小子,還想要和我動粗?等你毛長齊了,再和我逞英雄吧。“

說着便向他伸出了拳頭。

季鬱轉身擋在了駱鈞仁的面前,那司機一拳便打在了季鬱的腹部。

季鬱痛苦的捂着肚子。

駱鈞仁擔憂的扶住她,看到她蒼白的臉上,從額頭上留下細密的汗珠。

那司機已經傻眼了。

駱鈞仁怒不可遏的對司機吼道”女人你也打?“

說着便也朝他伸出了拳頭。

季鬱突然將他攔腰抱住,用顫抖,又微弱的聲音懇求道”求你...不要爲了我...再做傻事。“

駱鈞仁愣住了。

那司機趁機回到了自己的車子上,把車門鎖上。

駱鈞仁攙扶着季鬱,坐回到車裡。

駱鈞仁重新啓動車子,想要掉頭。

季鬱強忍着疼痛,捂着腹部,問道“幹嘛掉頭?要去哪裡?”

駱鈞仁冷冷地回答道“去醫院。”

季鬱連忙拉住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說道“不要,求你去火車站。”

駱鈞仁不理會她的請求,說道“你現在都這樣子了,怎麼?還想着他?”

季鬱把手放在車門上,說道“如果你真的掉頭去醫院的話,那我現在就下車。“

駱鈞仁惱怒的握拳,狠狠的捶打在方向盤上。

然後他轉身,拉着季鬱的胳膊,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對她大聲吼道”季鬱,我警告你,再也不要擋在我的身前,替我受傷。你知不知道我快要被你逼瘋了?如果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的話,你信不信,我能在車上就要了你?“

季鬱忍受着痛苦,對他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應該對你說‘你是我的司機’那種話的...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說着,便情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淚。

駱鈞仁放開她,重新踩下油門。

季鬱轉身欲打開車門下車。

駱鈞仁按下一個按鈕,說道”車門被我鎖上了。“

季鬱回過頭看她,剛欲張口。

駱鈞仁就說道”現在是去火車站的路上。“

季鬱對他說道“謝謝。”

駱鈞仁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便從車上的紙抽裡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一旁的季鬱,說道“別哭了,醜死的。”

季鬱接過紙巾,又道了聲謝謝。

駱鈞仁帶着無比複雜的心情,繼續開着車。

他最終還是拿這樣的一個季鬱沒有辦法的吧。

他搞不懂,爲什麼每次她都要在他面臨險境的時候,站出來擋在他的面前。他知道,除了她,沒有一個女人會爲他這樣做。

他更不明白,爲什麼明明是自己的錯誤,她卻要連連的對自己說“對不起”和“謝謝”。她有哪一點對不起他的?難道是對不起她不愛他嗎?她又要感謝他些什麼呢?難道是要感謝他對於她的這種,殘暴,又近乎偏執的愛,從而帶給她的傷害嗎?

每當他想去愛她,她就會遍體鱗傷。每當她靠近他,就是爲了替他抵擋災禍。

這難道是老天爺在懲罰他嗎?懲罰他曾經背叛了那麼多段的感情,那麼多的女人。

可這一切,和季鬱又有什麼關係呢?老天爺啊,你爲什麼要讓季鬱一次次的因爲我而受傷呢?

難道自己不應該對季鬱產生感情嗎?難道自己對於她的感情,就只會害了她嗎?

他已顧不得那麼許多了。他駱鈞仁,從不是隻去做社會認可的,別人認爲他應該去做的事情的人。因爲畢竟,他也是人,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他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季鬱了。

老天爺,這不是我自己選擇的命運,而是你降臨在我身上的命運,不是嗎?

不要說我已經沒有選擇了,即使是有選擇,我也會愛上這個三次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不顧一切的擋在自己的面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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