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蛾撲火

首席哥哥不好惹

所有人都停下自己正在做的事,吃驚地看着臺上這位大廚。他演奏的是無論老少都耳熟能詳的土耳其進行曲,但這首簡單明快的曲子,在他的演奏下,卻像是煥發了新的活力。

他的手指如蜂舞一般飛快地在琴鍵上交錯遊走,乾淨剔透的琴聲,不亞於任何高等音樂學府修學多年的材子。

不,他比他們更出色,無論是從他對鋼琴的掌控,還是他張弛有度的彈奏,都顯示出了他超乎常人的鋼琴天賦與技巧。

他身上仍穿着那身標準的雪白廚師工作裝,但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了他的身份。他們如癡如醉的沉浸在他製造的音樂風暴之中。

坐在安泊身旁的陳果果,也在音樂聲響起的一瞬間,感覺到了安泊的變化。

他平時溫和無害的氣場剎那變成了凝重,甚至是肅殺。他的身體隨着彈奏而上下起伏,臉上的表情時而嚴肅,時而鬆弛。有滴汗水,順着他面部優美的線條滑落。

他像是完全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此刻,他是鋼琴世界的主宰,他是鋼琴帝國的王。

陳果果看着安泊入了神,甚至到了自己該進入的節拍,她也沒有意識到。

直到安泊輕輕地用手臂碰了碰她,陳果果才恍然清醒過來。

小小的手掌,落在琴鍵上,略有些生澀的琴聲響起。

是德彪西的月光。

她彈得並不好,因爲手指沒有太多的力量,再加上樂譜也背不熟,導致琴聲斷斷續續地極不連貫。

但對於剛剛纔聽過頂級大師演奏的觀衆來說,這種無比青澀的表演,像是沒有經過任何雕琢的玉石一般,真實而自在。她雖然表演得不好,但可以看得出,她在很認真的表演。

就像是在大師身邊的頑童,沒有任何功力心,只是因爲喜歡音樂,喜歡鋼琴,所以才追尋着大師的腳步,蹣跚前行。

一小段樂章過去後,安泊再進加了進來。

這一回,他不再用咄咄逼人似的演奏方式,而是應合着陳果果的節奏,緩緩地,揉情地,像是輕撫過情人的面頰一般,彈奏着鋼琴。

天色不知何時變暗了,一輪圓滿的銀月升到樹梢枝頭。晚玉蘭的花香偷偷地隨着夏風,伴着琴聲,吹散在宴會廳地每個角落。

曲子結束時,場中仍是安靜的。

陳果果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轉向安泊,向他鼓起掌。

清脆的掌聲,像是喚醒了臺下的觀衆,人們突然沸騰起來,叫好聲與掌聲響成一片。

沒人再質疑這兩個人在一起會有什麼驚奇發生,因爲他們已經眼睜睜的見證了那一幕。

安泊拉着陳果果走到臺前鞠躬謝幕,儘管他盡力掩藏着,但手指仍是止不住的顫抖,大顆大顆地汗水,順着他的脊背流淌,將襯衫都全部浸溼。

他的手好冷,顫抖得好厲害,掌心上全是汗,溼溼的,像是隱忍了許久。

下了舞臺,陳果果心驚地拉着安泊拔開人羣,跑到僻靜的角落裡。

“是不是很疼?你怎麼不告訴我啊?幹嘛要忍着?咱們又不是非得給他們表演不成。你怎麼這麼傻啊?”都是因爲自己才讓安泊受這份苦。心很酸,很難過,但在這份難過之後,好像又隱約藏了些淡淡地甜味。

陳果果反覆地翻看着安泊的手掌,想要從這雙看上去完好無損的手上看出些端倪。

疼,確實很疼。每根指頭都像是被人用鐵錘敲碎了再重新拼起來一樣。

但就是因爲這麼疼,纔不能告訴她。

如果她知道的話,一定會自責的。他不想讓她再揹負些什麼,他只想讓她開心,僅此而已。

安泊無謂的笑了笑,抽出自己的手掌,將陳果果的手包在自己掌心。“呵呵,傻丫頭,出風頭當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不過你不用擔心,沒那麼痛,比以前已經好多了,我沒事的。”

“……真的沒事……”陳果果仍是不放心地問着,仔細地瞧着安泊的表情,確認他是否是爲了寬慰她而撒謊。

安泊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我自己的手我自己還不知道?別瞎擔心了。”爲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他忍着劇痛扯出一抹微笑,用手掌將一縷從陳果果腦後傾泄而下的長髮攏起,“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你先去找個地方坐一會兒,等我安排好甜點的事情,就過來請你跳舞。”

“我不要跳舞,我想回家,你做完事情,我們就一起回去,好不好?”

留在這裡,只會被別人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指不定還要出什麼亂子。她今天的風頭已經出夠了,不想再給自己和安泊找麻煩。

安泊答應後,隨即離開。

陳果果一個人繞開熱鬧的人羣,找了處僻靜地小陽臺,靠在冰涼的大理石柱上,看着月光下嘩啦嘩啦噴涌不止的人造噴泉。

噴泉中有一汪月亮的倒影,隨着水珠的散落時而聚攏,時而離散。聚少離多,就算勉強湊在一起了,也是歪歪扭扭,無法團圓的樣子。

就像人世間的事一樣,總是悲傷多於歡喜。

可是人們,就是爲了那片刻的喜悅,心甘情願地付出巨大的努力。

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爲了點點的光明,而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人們都說飛蛾傻,陳果果卻不這麼覺得,這就是飛蛾的天性,熱愛光明與溫暖,難道有錯嘛?

愛情本來不就是一件傻傻的事嘛?如飛蛾撲火,如她戀上旗燁,如安泊戀上她……

我們的人生,好像一場圓舞曲,你追逐着我,我追逐着他,到最後,或許人人都皆大歡喜,或許人人都孤老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