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大亂從當晚子時持續到第二天日暮。據傳言。這一天整個安陽處處充滿着殺戮。大街上血流成河。遍地屍體。普通百姓整整一天都不敢出門。一直到日暮時分。大亂平息。一隊隊的人馬飛速出動。將屍體拉走。水車清理街道上的血跡。有些膽子大的百姓曾看到。那些屍體被堆積到了亂葬崗。燃起的火焰甚至照亮了半邊天空。
過程極其血腥。但涉及到江湖、官府的事情與普通老百姓本來就沒有什麼特別大的關係。到第三天頭上。雖說百姓個個面帶心有餘悸之色。可表面上安陽總算恢復了平靜。在官府的官榜上。普通百姓大概也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一、觸動本次大亂的罪魁禍首是名爲黑虎山的江湖勢力。對於數月前黑虎山覆滅沿海軍的戰亂。官府顧忌蠻夷大戰將起。故而採取了縱容的態度。沒想到最終養虎遺患。黑虎山賊心不死。公然綁架了北郡讀書人“周光耀”。安陽官府衙役前往調查卻被黑虎山的人殘忍殺害。黑虎山率衆包圍府衙。安陽府尹這纔要痛下殺手。
二、安陽府衙在調查“周光耀失蹤案件”之時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一步。對給百姓造成的困擾表示歉意。因黑虎山人多勢衆。安陽府衙也曾陷入危難之中。重點感謝安陽沿海軍鼎力相助。希望安陽百姓能以沿海軍作爲榜樣。爲安陽的穩定團結貢獻一份力量。
三、周光耀周公子目前下落不明。有得知線索之人儘快稟告官府。將給予上百兩銀子的重賞。
安陽遍地貼出的這些告示很假。不過卻也能很好的滿足安陽百姓的求知慾。對於安陽府衙能“剷除黑虎山這種江湖勢力。還安陽朗朗乾坤”的行爲。百姓畢竟還是認可。一時間。安陽府尹的鐵血手腕倒是成爲了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
當然了。百姓也不都是傻子。從官榜的這些告示當中。有些聰明人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聯想到何梅已經回到安陽的傳聞。那不是說……德生公死後沒多久。沿海軍又重新掌控了安陽。
事情的發展也沒出乎這些百姓的預料。在安陽戰亂平息的第三天。何梅再一次發出了沿海召集令。有了官府在後面撐腰。這次何梅的召集令可是顯現出了極大的效果。安陽以及周邊來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堂主頭目。
在春色滿園召開的沿海會議上。何梅通報了兩個決定。第一。此後安陽再無沿海軍。而是與丘山軍合併。組建一支對抗蠻夷的山海軍；第二。若是不願加入山海軍的幫衆。必須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以後本本分分的做一個正經的生意人。她手裡的全部產業統一劃入天大國強集團。
沿海軍的那些頭目都不太明白天大國強集團具體是什麼意思。可何梅心裡卻十分清楚。在江陵。秦百川構建望江樓的時候就有這樣的一個創意。所有的產業最終終究要實現一統。而這些商賈勢力成長到一定規模。甚至要影響到國家命脈的時候。必然要受到朝廷的關注。所以在那個時候秦百川便有天大國強的創意。以這個名字表示他的動機。那就是希望國家富強啊。這樣一來。好歹能減少一些朝廷莫名給予的阻力。
另外。對於“天大”這倆字秦百川也有自己的打算。安陽的發展模式可能要參考江陵。可畢竟還是與秦百川已有的幾個產業不同。直白說。何梅手裡的產業太多、太多。秦百川想給這些產業一個統一的名頭。也便於營銷。比如。何梅將手裡的酒樓全都集合起來。打出天大酒樓的牌子。宣傳語上便可以說“吃飯是天大的事兒”。這樣傳統的廣告模式。說不定能在安陽掀起一股新的熱浪。
當然。安陽如何發展就是以後的事情。在安陽大亂平息後的第二天。秦百川終於從鬼霧島上回來。一衆人等秘密的聚集在春色滿園。秦百川似有些暈船。臉色略顯蒼白。坐在中間的座椅上頗有些有氣無力。他旁邊的何梅則是滿臉關切。卻不好開腔。
“說說吧。”秦百川晃了晃腦袋。
“秦先生。”何立興奮地聲音稍微大了一些。見秦百川皺眉。他急忙縮了縮脖子。壓低了聲音。現在的秦百川在他眼裡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秦先生。這一戰咱們沿海軍……哦。不。咱們山海軍賺大了。有了官府幫助。不僅將黑虎山霸佔的產業都奪了回來。甚至以前不屬於咱們的產業。官府都給了地契。只是……”
“只是什麼。”何立欲言又止。秦百川問道。
“只是……”何立咧嘴道：“大戰那天實在太亂了。尤其是打到後面。不少黑虎山幫衆見大勢已去。竟臨時反水。搶了一些金銀財寶遠遠的跑開了……當然。也不能排除咱們手下人藏私的可能。反正……我這頭加起來也沒搶多少銀子……都加起來還不到十萬兩……”
“不算少。”秦百川不覺得如何意外。畢竟這裡不是黑虎山總部。有好東西估計早就運回了大當家那裡。留下的大部分都是閒散錢財。十萬兩已經不算少了。不過。他笑呵呵的看着計無策和譚教頭。攤開手掌：“你們的。交出來。”
“先生。山海軍那麼多人咱搶了十萬兩。咱們出動的人更少。只有幾萬兩……”譚教頭試探的道。
“滾。”秦百川頓時就怒了：“老子讓你們扮作衙役去搶銀子。你們應該是最早趕到的一批人吧。何立搶不到很程度上是去擦了你們的屁股。別跟老子說黑虎山都窮的底兒朝天吧。”
“嘿嘿。先生。你別發火。我們是最早去的沒錯。可咱們極樂軍陸續轉移到了海上。真沒多少人蔘與啊。”譚教頭拿出一個賬本。遞給秦百川：“而且先生也明確下令。只針對黑虎山。不得侵擾百姓……你想吧。就算這春色滿園。上上下下能有多少銀子。你看。上面一筆筆都記着呢。總共也才搶了九萬多兩……”
“才九萬多。”秦百川握了握拳頭。
“算上何立的十萬兩。有快二十萬兩了……不算多。可也不少。”計無策也頗有些心虛的道：“畢竟黑虎山在安陽經營的時間不長。不可能像德生公那樣……”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那點心思。估計你們倆人至少都私吞了五萬兩吧。”秦百川挑眉道。
“哪能呢。”譚教頭用力搖頭：“先生。你就算不相信我。也總該相信軍師吧。”
秦百川覺得有些怪怪的。可還真挑不出來毛病。站在譚教頭的角度他不知道計無策的真實身份。那麼就應該把計無策當成是自己的朋友。倆人應該不會串通好吧。
“行。黑虎山的這些暫且不說。安陽府尹。他呢。”秦百川冷笑道：“盤踞安陽這麼多年。你們別告訴我從他那裡也搜出不到十萬兩銀子吧。”
“那不會。”譚教頭和計無策暗中對視一眼。笑道：“這個安陽府尹富得流油。這傢伙的銀子都藏在了牀底下。我跟軍師全部弄了出來。竟足足有三十萬兩。”
“三十萬兩。”秦百川哼了一聲：“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早知道老子就不該做什麼商賈。而是去做一個貪官。”
聽秦百川言語當中的意思。似是相信了倆人的說法。譚教頭和計無策同時鬆口氣。這次……秦百川是真的大意了。譚教頭和計無策還真是串通好了。在掌握了安陽府尹一百二十萬兩銀子之後。計無策主動的對譚教頭攤牌。他當然不會告訴譚教頭自己是真正的血衣龍衛。只說他是呂士高的人。不僅是他。杜波。於輕舞這些人都是。
對於這個說法譚教頭也基本能夠接受。畢竟誰都不是傻子。呂士高一步步滲透極樂軍。以及皇上與義王在對待武王這件事上的默契程度來說。早就露出了許多端倪。計無策也直言不諱。安陽府尹的銀子太多了。分成三份每方四十萬。還不如他們先分了四十五萬。然後各自從拿出去的三十萬兩當中再拿十萬。這纔是賺了。
計軍師的口才無須多說。譚教頭幾乎沒什麼猶豫便點頭答應下來。事實上他不答應也不行啊。秦百川將隊伍交給了計軍師。只要他如實說出了數字。譚教頭想私吞都沒有門路。與其將銀子都便宜了秦百川。不如來個暗箱操作。於是纔有了上面的一幕。
“你們在那眉來眼去的看什麼。”秦百川注意到譚教頭和計無策的小動作。忽的笑出了聲音：“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肚子裡的那點小算盤。琢磨着如何分了秦某的銀子吧。”
“額……先生……被你看穿了。”譚教頭頭皮有些發麻。秦百川可不是傻子。不可能沒有提前考慮到這事兒。也不知道他要用什麼手段讓自己把銀子吐出來。一旁的計無策跟譚教頭也是一般想法。這位軍師自以爲可以將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上。可卻獨獨琢磨不透秦百川。
可讓譚教頭和計無策都意外的是。號稱扒鬼皮的秦百川這回難得大方：“一共三十九萬銀子。給袁飛十九萬。剩下二十你們對半分了。”
“額……”譚教頭和計軍師同時有些發愣。
“不用那麼看着我。我在安陽的產業需要銀子維持。袁飛那裡也需要準備物資。所以拿了十九萬。”秦百川嘆氣道：“你們怎麼做是你們的事。但秦某對你們總該仁至義盡了吧。”
“先生……你這話……什麼意思。”計無策和譚教頭都有點不太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