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那人緩緩地嘆了一口氣,慢慢像她的牀頭走過來,在牀邊坐下,他伸手去摸蘇唸的臉,卻被蘇念冷冷的躲開,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他知道,她是厭惡極了他!
“你舉行葬禮是想埋葬過去的一切嗎?”鄭浩宇瞪着她,一想到她要捨棄跟他有關的一切,他的心就像被剜出來一樣。
“是。”蘇念不避不讓,直言相告。
她想要埋葬這一年來的一切,所有的所有,甚至包括她那一顆心。
“念念,我們爲什麼變成了現在這樣?”他慢慢的低下頭,頭抵在蘇唸的肩上。
“一切都要問自己。”蘇念也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冷。
蘇念感覺到自己的肩頭一陣溫熱,她的心顫了顫,卻還是忍着什麼都沒有說,鄭浩宇伸手抱住她,“我不想的,念念,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鄭浩宇,你見過破鏡能重圓嗎?”蘇念狠了狠心,推開他的頭。
“能,爲什麼不能,不管那鏡子碎成多少,我也能讓它恢復原來的樣子。”鄭浩宇梗着脖子,說的信誓旦旦。
“就算能又怎麼樣呢?那些破損的痕跡永遠是無法消除的。”
“什麼意思?”鄭浩宇渾身一顫,十分驚恐的看着她。
蘇念擡頭對上他的眼睛,黑夜裡,鄭浩宇覺得那雙眼睛那麼亮,直到多年以後,他仍就記得這天晚上蘇唸的表情和那一番讓他心碎一地的話。
“鄭浩宇,也許我們根本就不應該開始,你身邊的女人那麼多,每一個都那麼優秀,你爲什麼會看上我呢?六年前的事情早已隨着時間在你的記憶力風輕雲淡,可能你回想的時候,你的內心都不會產生悸動。從開始你就把我當成你想象中的人,你想盡辦法把我留到你的身邊,可是你能確定你是真的愛我嗎?”
“我愛你啊,念念,我當然愛你,我……”
“而我呢,我以爲我愛上了你,可實際上呢,我連愛是什麼都不清楚,可能是懵懂的喜歡,也可能我根本就不愛你,更讓人好笑的是,我連自己的感情都沒有弄清楚就選擇了和你在一起。”蘇念看着他,臉上露出很詭異的笑容。
鄭浩宇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心裡這般難受過,昨天跟她簽字離婚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麼難受,他以爲從始至終她都是像他一樣愛着她的,可是,爲什麼,她說出這樣的話。
他一步步後退,黑暗中他的雙眼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應愛是這樣的,不應該……
猛然,他頓住腳步,大步向蘇念衝過來,“不,你愛我,我會讓你愛我的,一定會的!”
他像一頭瘋狂的豹子衝到蘇念面前,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把將她從牀上抱起來,蘇念嚇了一跳,羅茲就在隔壁,難道他不怕羅茲嗎?
鄭浩宇突然笑了笑,“那個男人不會來救你了,永遠都不會了。”
蘇念驚恐,“你做了什麼?”
“什麼都沒做。”鄭浩宇抱着她,一腳踢開房門,蘇念大聲呼救,鄭浩宇抱着她大步從小洋樓裡出來,無論蘇念怎麼叫,羅茲都沒有出來。
蘇唸的心像是水中的浮萍,完全沒了依靠,她抓着鄭浩宇的肩膀大喊,“你把羅茲怎麼了?你對他做了什麼?”
不管她怎麼叫,鄭浩宇都充耳不聞,抱着她大步向前,決絕的離開。
她的身上還穿着單薄的睡衣,寒風一吹凍得她一個哆嗦,鄭浩宇看了她一眼,將身上的衣服扯開,胡亂將她裹起來。
蘇家老宅的後門,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停在那裡,一見鄭浩宇出來,凌風立刻下車將車門打開,鄭浩宇抱着蘇念上車,勞斯萊斯迅速開走,蘇家沒有一個人覺察。
勞斯萊斯車廂中。
蘇念坐在鄭浩宇的腿上,無論怎麼掙扎他都不肯放開她,男人和女人力量的差距有史以來就是無法較量的,蘇念拗不過他,只能冷冷的瞪着他,“你想要做什麼?”
“靜靜地看着你自然會知道的。”自從蘇念說出那番話以後,鄭浩宇由暴怒,一點一點平靜,冷靜如斯,現在不知又在盤算着什麼。
一把將他的衣服甩開,蘇念用力在他的腿上坐了幾下,鄭浩宇一張面癱臉隱隱的抽了抽,很快箍住她的腰身,避開碩大的肚子,用巧勁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蘇念情緒起伏有些大,現在竟有些肚子疼,她咬着脣,臉色十分不好,不過在黑暗的車廂中什麼都看不到,鄭浩宇自然也看不清楚。
她用力深呼吸,梅麗莎教過她,沒有醫生的前提下,先要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樣才能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
凌風的車子在黑夜裡穿梭,蘇念知道鄭浩宇的名下肯定有許多房產,當初他給她看過他的資產,那時候誰也沒想到兩人會離婚,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生老病死,蘇念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時間一長她早就忘了。
她瞪着鄭浩宇,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肚子舒服了一些,困勁上來就迷迷糊糊的趴在鄭浩宇的肩上睡着了。
睡了一會兒,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裹到自己的身上,又過了一會兒,聽到凌風的聲音,“少爺,到了。”
鄭浩宇嗯了一聲,抱着她下車。
跟鄭浩宇鬥法了這麼長時間,蘇念很累,也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年頭,反正都被鄭浩宇抓來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這樣想着,她也不想管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了。
感覺到鄭浩宇把她放在牀上,她翻滾了一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牀上睡着了。
鄭浩宇俯身幫她蓋上被子,輕手輕腳的離開,不知對凌風交代了什麼,幾分鐘後又輕手輕腳的回來,換了衣服掀開被子躺到蘇唸的身邊,伸手將她攬到自己的懷裡。
他埋頭在她的發間,已經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聞到過她的氣息,曾經的耳鬢廝磨,到今日的形同陌路,他的心一下一下的揪痛着,念念,念念,心裡一聲一聲的喊着,每喊一聲都讓他的心疼一次,噬骨剜心之痛也不過如此吧。
輕輕的撫摸她的臉蛋,我會讓你愛上我的,不管你以前愛不愛我,以後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不管用多少天,多少年,我都會讓我的名字深深地刻到你的心上。
蘇念是被一陣飯菜的香氣誘/惑醒的,睜開眼睛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外面的陽光格外好,她伸出手,從窗簾的縫隙裡透進來的細碎的陽光灑在她的掌心裡,她微微一笑,陽光真是好呢。
“醒來了就起來吃飯吧。”鄭浩宇坐在牀邊看着她,依然是一張面癱臉。
蘇念想了想,似乎從昨天她說出那一番話之後,鄭浩宇就徹底變成了一張面癱臉,呵呵,他是在生氣呢,還是不甘心呢?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是不甘心多一點兒吧,高傲如他怎麼能允許一個女人說不愛他呢?想當初他經常在她面前說,B市所有的女人都想爬上他的牀呢。
她呵呵一笑,“好。”
她撩開被子下牀,牀頭已經準備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她隨手拿起來就走進洗手間。
洗手間的門關上,在洗手間裡到處看了看,確定一個監控攝像頭都沒有,隨即她的臉就沉下來,迅速將水龍頭擰到最大,嘩啦嘩啦的流水聲將洗手間覆蓋。
她伸出左手,腕錶露出來,蘇念快速擰了擰表上的按鈕,前兩次羅茲都是通過這個找到她的,聽羅茲說她可以利用這個跟他聯絡,這一次應該也可以吧。
看了眼洗手間的門,沒有鎖,應該說根本就鎖不了,鄭浩宇隨時都可能進來,她的時間不多,看了看錶,對着它說話應該就可以了吧。
將手錶湊到脣邊,她小聲說:“羅茲,羅茲你聽得到嗎?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人回答她,就連一點點動靜都聽不到,蘇念不由得有些失望,對着手錶又說了幾句話,仍然沒有人迴應,她皺了皺眉,只能將手錶關掉,鄭浩宇這麼變態的人,說不定在自己的房子裡裝什麼變態的裝置,萬一被查出來就不好了,這隻表現在可是她的救命工具。
慢慢悠悠的換了衣服,洗漱完畢,打開洗手間的門就見到鄭浩宇坐在餐桌前,手撐着桌子看着洗手間的門,蘇念暗罵一聲變態,慢悠悠的走過去。
早餐跟海棠灣別墅的早餐一樣,吐司、牛奶、皮蛋瘦肉粥等等,她坐下來喝了兩口粥,“你準備再把我關起來嗎?”
鄭浩宇的身體僵了一下,無疑,那段囚禁的日子也是他心中的一段傷痛,蘇念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世界上有句話叫做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就算他痛苦又怎麼樣,他還不值得她同情,尤其是在傷害了羅茲之後,又把她從蘇家偷出來,更不值得!
“快點吃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了。”鄭浩宇拿了一塊吐司抹上果醬遞給她。